《宇宙公务员》丈夫无酒

3、第 3 章

　　副校长办公室，副校长，初、高中部的两位教导主任，初三、高二的两位年级主任，谢不染和男生的班主任，众人汇聚一堂。
　　他们坐着，何处山、谢不染、那男生站着，他们仨各自的朋友也都在办公室门外罚站。

　　“这样的事可真是许多年都没见了，说说吧，怎么回事？”副校长看着三人问道。

　　何处山沉着脸不说话，那男生大概是心虚，而谢不染是理直气壮一点都没在怕的。

　　“从上学期邹恒就在缠着我，我一直没理过他。今天他拿了瓶饮料来我们班给我，我说不要，让他别再继续骚扰我。他就开始质问我是不是跟别的男生有一腿，还嚷嚷我跟他睡过。
　　“邹恒，你说，我什么时候、在哪儿跟你睡过？”

　　五十多的副校长听着这番话喝茶都呛住了。

　　“我……”邹恒张张嘴答不上来，在一众老师的目光中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神色中却并无半点歉意和悔意。

　　在其他老师开口批评他之前，副校长问何处山道；“同学，你跟谢不染是……”

　　这却让何处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是亲戚，那也不对；说是朋友，等老师再问什么朋友，他回答普通朋友也没人会信。

　　“他是我哥，我远房的堂哥。”谢不染替他说道。

　　何处山点了下头，实话补充道：“我父亲去世了，母亲再婚，现在住在谢不染她们家。”

　　当三班的班主任和谢宗廷先后到达办公室，老师们已经决定好了因邹恒骚扰女生、伤害同学的名誉、无故挑起事端给予他留校察看的处罚，要他对谢不染公开道歉，并且明天请他家长来校进行三方谈话。
　　参与打架的邹恒的朋友和三班人予以点名批评。谢不染作为受害者，班主任打电话告知家长她的遭遇，确保她的心理不受这件事的影响。至于对何处山的处分，老师们却还在分歧之中。

　　有老师认为他率先动手，应该警告处分一次，也能让其他学生引以为戒。也有老师认为他是情有可原，给予批评教育就够了。最后是副校长一锤定音，让何处山的班主任把他领回去好好批评。

　　除了邹恒和朋友被留下接受教育，其他人都可以散了后，走出办公楼，女孩子们都笑了起来。

　　“真是大快人心。”

　　“那个邹恒，我早就说他油腻，地中海老李都比他干净清爽。”

　　“谢不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听他班上的人说，他午休的时候吹嘘你是他的囊中之物，还说他和你才是一个阶级的人吗？这分明是脑子瓦特了，恶心。”

　　“我都没想到还能在现实遇到这么恶臭的人，你说他怎么想的？”
　　……

　　何处山跟帮他打架的三个男生说了谢谢，抱歉地说连累他们被批评。这些沙雕却调侃说这次见义勇为真是给他们平平无奇的学生时代添了一抹色彩，够回忆个二十年的。

　　谢不染走过来和三个男生彼此认识后向他们道了谢，然后又对何处山说：“谢谢你。”

　　何处山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众人分别后，谢不染看着何处山他们离开，转过头便注意到自己哥哥的视线也在那个方向。

　　“那个女生的哥哥是不是也是我们年级的？”回操场的路上，何处山的同学之一王澍问道。

　　“诶，就是数学班的谢宗廷，那个咱们年级最有名的‘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另一个男生程莫骞道。

　　“好家伙，那这家业也有那个女生一份啊。我还以为那姓邹的是见色起意，没想到人家是见财起意。”

　　尤未然揽住何处山的肩膀，“说起来，你是见色起意还是见财起意？”

　　何处山哭笑不得，“我什么都不是。”接着把在副校长办公室说过的话平静地说了一遍。

　　王澍他们听完，一时都不再开口，恐怕说什么同情安慰的话反而让他难受。倒是尤未然脑回路挺骚气：“乖乖，你现在住在谢家那种家庭，别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我去你的！”何处山笑着甩开他的胳膊，“信不信我给你来一出林妹妹拳打镇关西？”

　　谢家对他这个没有太深渊源的外人已经不能再好了。

　　只是曾经接受这份好意的何畜生却是用谢家亲戚的身份和谢家给的零花钱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对别人绝口不提他视为耻辱的小县城出身。而他也因为歪到冥王星的三观在学校里除了有两个纯粹为了他钱的朋友外，根本没什么人缘。

　　高二晚自习下课后，何处山和谢宗廷一起坐车回家。后座上的两人隔着一个座位，一个拿着手机看热门新闻榜；一个拿着平板，目光却没在屏幕上。

　　谢宗廷看着何处山，从他的侧脸看到脖子，从肩膀看到手，看到他手中的手机好几秒都没能打开一个网页。“你手机怎么这么卡？”他突然开口。

　　车内一片安静，何处山抬起眼，才发现谢宗廷是在跟自己说话。他们俩不是一直以相互问候为对话上限的吗？

　　谢宗廷给他看自己的平板，随手点开浏览器里的一个新闻，网页立刻就加载好了。“我的网速挺正常的，你连我的热点吧。”他说着就要打开平板热点。

　　“不用了，谢谢你。”何处山连忙阻止道，“不过我这个不是网速的问题，”他示意了下自己的手机，抿了下嘴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杂牌机子，我爸淘汰下来给我的，所以才这么卡。”

　　“那你干嘛不……”话说到一半谢宗廷闭了嘴，人家要是能买新的、贵的还需要你提醒？

　　何处山看看他，重新看向手机。

　　谢宗廷的视线从何处山的脸上转到他手机上，不再说话。他转过头嫌弃地看了眼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心想说“谢谢你帮我妹”就行了，乱找什么话题？

　　两人就这样一如既往地一路无话。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即使每个上下学的路上彼此离得这么近，一向也是各做各的。

　　到家后，何处山便看到谢沈夫妇都在。他们一个正站在阳台手叉腰、低着头抽烟，一个和谢不染坐在沙发上，正说着话，显然都已经得知了今天发生在学校的事。

　　喊了“叔叔阿姨”后，何处山对他们问了好就先回自己房间了，把空间留给一家四口。

　　在浴室里一边冲着澡，何处山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
　　在任务前情资料里，谢不染被邹恒污蔑的事情并没有闹大。她虽然也当场有理有据地驳斥了回去，但能把小金鱼传成大鲸鱼，自带智商病毒的流言蜚语却仍然在学校里人传人。更别说还有何畜生不着痕迹地用些似是而非的话煽风点火，等谢不染的家人知道时她在学校里的处境已经十分不堪。

　　虽然最后邹恒同样被处以留校察看，还公开道歉。但那时流言已经成为了舆论，轻易无法平息，热爱阴谋论的学生更是拿谢不染的家世说事。

　　谢不染即使坚定地认为她没有错，也有相信她的家人朋友一直支持她。但人始终是社会性动物，并且她还太过年轻，难免被流言影响，最终在家人的劝说下转了学。

　　这件事也成为了谢不染的一个心理阴影和笼罩在她整个人生上的阴云。

　　擦着头发，何处山叹了口气心情忐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不能让情况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万分希望结果是肯定的。

　　实话实说，做这样的任务他根本都用不上之前培训时练了很久的演技。光想想那些作恶者让无辜的人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他拳头都硬了。

　　何处山背书到一半时，谢江海敲门进来了，先是夸他很勇敢，接着对他维护妹妹表达了感谢，告诉他不用担心老师的批评，然后又教育何处山以后再遇到恶心的人不能这么冲动，跟他说保护自己和自己人的手段除了拳头外，还有很多效果更好而且不会有副作用的。

　　听到最后，何处山已经感觉到他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和十七岁的孩子了。在谢江海离开之后，他不禁摇头失笑。

　　快过十一点，何处山还在跟数学辅导书苦苦纠缠，他决定要是到十一点半还没写完就不写了，毕竟明天还要上课。

　　手机响了一下消息提示音，他本来以为是新闻推送没理，接着却又听到了两声。

　　拿起手机解锁，何处山看到是自跟他在家长的撮合下加上好友后，彼此就没聊过一句天的谢宗廷发的消息：

　　“还没有睡吗？”
　　“在做题？”
　　“是有不会的？”

　　看了眼草稿纸上怎么也解不出的题，感觉有被内涵到的何处山面无表情地回复：
　　没有。
　　晚安。

　　隔壁想了半天才决定用数学打开话题的谢宗廷抱着被子皱起了眉，一脸茫然。

　　第二天一早，学校在早操开始前公布了对打架事件的处理结果，邹恒也在主席台上念了道歉信和检讨。

　　整件事及时地一锤定音。在这之后，虽然学校里也有那么几个爱阴谋论的，但大多数人都觉得邹恒有够恶心的。许多女生更是感同身受，对这种无中生有的□□羞辱深恶痛绝，无偿赠送了邹恒一个“华亭中学恶臭男”的称号，让他的名声甚至远扬到了隔壁附中去。

　　一直关注着后续的何处山松了口气，路过谢不染班级时看到她写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跟前座的人说话，毫无阴霾的样子，不由得为她也为自己感到开心。

　　11月的期中考试，何处山的各科分数比开学时都有了进步，然而全班37人，他排名30这件事让他不禁有些沮丧。

　　比他更沮丧的也有，就是倒数第三，被班主任点了名让全班哄堂大笑的尤未然。

　　“你这分数上一本妥妥的，只是在咱们学校还有隔壁几个附中才因为大佬太多是这个。”隔着过道的王澍比了个小拇指。

　　“你这是安慰吗？”何处山吐槽道。

　　“我也这么跟我妈说的。但她说我没追求，华亭中学每届上不了一本的，全年级五百多学生里面最多也就那么五、六个人。”尤未然趴在桌子上说。

　　前座的程莫骞拿着笔转过来，看着他道：“那你可以这么跟你妈说：数、理、科三个实验班九十多个人，几乎把年纪前一百都包圆了。其中佼佼者平常就参加各种竞赛，数理化还是双语学习。这学期高中内容学完，人家就能选修大学课程、AP、IB。我记得咱们这届甚至还有一个加入国家集训队的，上个学期就拿到了保送北大的名额。”
　　“想想这人和人之间的参差，还是别追求了，太痛苦而且只能在后面吃屁。”

　　尤未然听完一点都不感激他的建议，一脑袋砸在桌子上，那气势像是要把自己给碰死。

　　何处山是第一次了解这些，人都有点傻了。他之前虽然见过谢宗廷的全英文数学卷子，听过他用英语流利地跟人打电话，也知道他这次期中考了年纪第八。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那个每天晚上一起坐车回家的人之间竟然是如此巨大的……鸿沟。

　　王澍按着程莫骞的脑袋让他转回去，“闭嘴吧你！说得我都难受了，老和别人比什么。”

　　回家的路上，何处山总是忍不住去看谢宗廷。

　　注意到他的目光，谢宗廷问道：“怎么了？”

　　何处山收回视线摇摇头，本来想说没什么，但瞥见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只好把今天跟王澍他们的聊天说了一遍。

　　谢宗廷听完不一会儿脸色变得不太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很清楚越是重点学校，成绩至上论的影响就越大，有些人会把压力发泄在别人身上。

　　虽然不知道谢宗廷是怎么联想到这方面的，但他还真说中了。何处山和王澍他们成绩都是三、四百多名，初中也不是在华亭中学念的，就有班上的人嘲笑他们，成绩这么垃圾，怎么进的学校，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还鄙视何处山是外地的。

　　这他们能忍吗？必须是当场就怼了回去。

　　“没人欺负得到我。”何处山不怎么在意地回答道，把他当时怎么怼那些人当例子说了说，还说他觉得那个带头嘲笑他们的人真的挺可笑的。

　　然而第二天晚自习前，何处山正一边写语文作业一边听尤未然他们聊游戏，不经意一抬头就见谢宗廷正站在教室前门像在找什么。

　　对方在看到他后，就往这边走了过来，吸引了教室里不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