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公务员》丈夫无酒

2、第 2 章

　　吃完水果，在谢宗廷说要上楼玩游戏后，何处山随之以行李还没收拾完为由和他一起离开了。

　　电梯里，谢宗廷手插裤兜随意地站着，何处山垂眼看着电梯按钮。

　　“你吃了吗？”谢宗廷突然开口问。

　　何处山转过头看向他，确认是在问自己，心想这是什么问题？这会儿三点多，午饭肯定吃了，晚饭肯定没吃，更何况大家不是才刚刚一起吃完水果？
　　他硬着头皮答道：“午饭在高铁上吃了。”

　　“哦。”谢宗廷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话地在到达四楼走廊后分开。

　　回到房间，何处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熟悉地盘。

　　独立的卫浴，大大的卧室连接着大大的阳台和书房，单论面积比他上辈子见过的一些单身公寓还宽敞。而且从陈设也能看出谢家对他这个寄居者是用了心的，各种需要的东西都很齐全，书桌上甚至还摆了一台崭新的保护膜都没撕的笔记本电脑。

　　安放好行李的何处山仰躺在床上，看着阳台外灿烂的阳光。

　　“执行小组的一项隐性福利，就是执行任务时不会强制要求你什么时候登出宇宙。员工们可以在不同世界体验不同的一生。不过这也有个弊端，有的员工会对任务宇宙投入太多感情，甚至任务结束后也不愿意做情感提取，以至于最后申请调职或者选择投胎。”

　　回想起组长的话，他笑着伸了个懒腰。这福利真是太——棒——了！

　　到了吃晚餐的时候，周姨说谢总和沈医生分别因为应酬和手术不能回来。见谢不染兄妹平淡的反应，何处山便知这是常有的事。

　　吃过晚餐后，三个年轻人在客厅各自消食。不一会儿太阳彻底落了山，何处山在周姨的指点下跟着谢家兄妹一起出门散步。

　　别墅外树林中的路边挂着昏黄的灯盏，并不幽森可怖，反而营造出了一种宁静悠远的氛围。等走近主路，眼前便豁然一亮，明亮的路灯驱逐了所有能够给人视线以障碍的夜色。

　　三人顺着主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便上了山顶平台。远处灯火通明宛如天市的城市夜景蔓延至天际线，穿城而过的滚滚江水仿佛倒灌进同样黑沉的夜空。山的海拔并不高，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这样壮观。

　　“好漂亮。”何处山由衷赞叹道。

　　谢不染给他指了指，“看那边，那个大楼就是市中心的位置。”

　　何处山着迷地看着眼前高楼大厦密布的繁华城市，“这真大，比我们县城大好多。”

　　谢不染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们县城有多大？”谢宗廷看了她一眼，问何处山道。

　　何处山想了想，“挺大的，这些年发展起来修了很多高楼，还有一条高速。”

　　“哦，那还挺好。”谢宗廷点了下头道。

　　何处山的目光从城市移向大江，“这江面好宽。”

　　“从那里再拐个弯往前就是入海口。”谢宗廷扬了扬下巴对他示意道。

　　何处山眺望着他说的方向，奔流的浩浩江水只留给人关于无垠辽阔的遐想。

　　“可惜爸妈不让我出海玩。”谢不染抱怨道。

　　“就想着玩。”谢宗廷推了下她的脑袋，“明年你要是考不上高中部，看爸妈怎么收拾你。”

　　谢不染回身就给了他胳膊一下。

　　何处山转过头看他们打闹，不禁微笑了起来。

　　直到晚上十点多，谢沈夫妇才先后到家。

　　何处山下了楼便看到他们一家四口正坐在沙发上亲热地说话。注意到他后，谢江海招呼他过来坐。

　　谢江海身材高大魁梧，有种不怒自威的持重，说起话来却很爽朗。他的妻子沈雪竹则是知识分子的样子，待人十分尊重和气。

　　他们跟何处山聊了几句，然后告诉他已经替他安排好了学校——华亭中学，他在开学前得参加一场入学摸底考试以便分班，将来也好跟上学习进度。

　　“我记得你成绩是很好的，明年高三，后年就高考了，这最关键的两年，可得加油。”谢江海对他说道。

　　何处山点着头，腼腆笑道：“我会的。”

　　最后谢江海还给了他一张贴着写了密码、网银等信息的便签的银行卡和一张手机卡，跟他说他每月的零花钱都会定时打进卡里，和谢宗廷兄妹是一样的。

　　何处山十分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脸色涨得通红。

　　回到房间后，他看着那张银行卡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肯定不是小数。

　　所以他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了？上辈子是个骄傲无产者的何处山心情有点复杂地想道。

　　他将卡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搜了下华亭中学——华亭市最好的重点中学之一，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高中部每年只录取五百多人，而且还是按成绩在整个华亭市近十万中考考生中名列前茅的五百多人。

　　对没什么见识的何处山来说，这简直就是华亭市中学里的清华北大了。

　　这……他何德何德。

　　这样的学校他能进去肯定不会是件容易事。再想想曾经也拥有过这些的何畜生是怎么回报谢沈夫妇，何处山就觉得他被判处在无间时空里劳动改造一百年真是个错误，应该判他两百年！

　　主卧里，刚刚吹干头发的沈雪竹在床边坐下，对抱着平板处理文件的丈夫说道：“老何的儿子性格跟他倒是不像，他那个混不吝，爱说爱笑的，这孩子却挺腼腆。”

　　谢江海关上平板放到一旁，为她拉开被子，“小孩子认生，等熟悉起来就活泼了。”

　　之后直到开学的一个月，除了三餐、水果时间，何处山跟谢不染兄妹的接触只有几次在偌大别墅里的偶遇。

　　他看得出他们无意跟他亲近，便也从善如流地表现出客气礼貌，即便周姨偶尔在他面前说起两人，他也只笑笑，并不言语。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用来捡起高一的知识，幸好他初中基础扎实，既有家教老师帮助，也有成年人的耐力和毅力。

　　何处山还是赵回时，高中选的理科，头悬梁锥刺股也只证明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成绩只算还可以，模考分数都是刚过一本线，高考时更是因为太紧张发挥失常二本中游，最后牛脾气上来干脆就没再念下去。这也是他后来夜深人静时想想就后悔的事情。

　　这次能再来一回，何处山想要拼一拼弥补遗憾，如果可以圆了他的学霸梦那就更好了。

　　拿出了睡觉都用英语听力催眠的劲头儿，何处山在入学考试中拿到了全科817／1050的成绩，选科后被分入了三班。即使谢宗廷说他成绩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三班只是普通班，他也很高兴。

　　他这次或许最后能考上一本呢。

　　“政治、历史、地理。”晚上，谢家一家及何处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聊天。谢宗廷拿着何处山的选科表，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味道古怪的食物。

　　“你最差的就是地理。”谢不染坐着凑近了他笑嘻嘻地说。

　　谢宗廷将选科表拍在了她脸上。

　　沈雪竹有些讶然：“你都选的文？”

　　谢江海想了想道：“小山高考是要回户籍地的，老家那边是不是还分的文科理科？”他记得当初助理的调查里提过这一点。

　　何处山点了点头。

　　“那小山以后想做什么？”沈雪竹接着问道。

　　“我想学考古。”曾经的何畜生只为图前景大好而选了计算机，后来却完全学不进去，心思都放在了害人利己上。而何处山上辈子就特别爱看考古纪录片，直到现在对历史和考古的喜爱更是只增不减。因此他便决心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考古——”谢不染睁大了眼睛。

　　谢江海惊讶了一瞬后，点点头说道：“你有目标就很好。看谢宗廷，我以前问他将来想做什么，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开开心心一辈子。”

　　谢不染“哧哧”笑起来。

　　反面教材谢宗廷不仅浑不在意，还嚣张地摇头晃脑，气得谢江海扔了个芒果打他。

　　递芒果的沈雪竹微微一笑，又递了个芒果给何处山示意他自己切着吃。

　　开学报到的前一晚，整个别墅都因为三个学生收拾行李而鸡飞狗跳。谢家在华亭中学附近有一套高层住宅，是谢宗廷上初中时谢江海购置的。在谢不染也上初中后，整个学期他们兄妹除了放假外一般都住在那里，周姨也会和两个保镖一起跟着搬过去照顾他们。

　　见识过了谢家的别墅，即使刚住进的高层住宅很有一种现代简约式的豪华也并未令何处山惊叹。然而等第一次到学校，他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不看教学楼，华亭中学整所学校像是一座公园，而且还是有人精心维护，进去门票不便宜的那种公园。

　　然而没等何处山好好欣赏美丽校园，每周一次的数学考试和为等级考做准备的地理考试就让他欲死欲仙，再也说不出什么重来一次高考弥补遗憾之类的话了。

　　他只问自己，为什么都成了宇宙公务员了还要遭受这种痛苦？唉，自己下定的决心，也只能自己三跪九叩地走到终点了。

　　不过学校里也有很多兴趣社团，活动不少，何处山选了篮球，然后就成为了社里技术最差的那批人之一。

　　每周一次的自选课，在明清小说、西方哲学史概述、数字建模入门……诸多课程之中，何处山选了丝绸之路浅究。

　　自选课每节名额是三四十人，上课时既有人写数学作业，也有人边听讲边聊天，何处山听也选了浅究丝绸之路的同桌尤未然说甚至还有干脆翘课的。不过他倒是感觉这样的课程挺新奇，也挺有收获。

　　他每次去上课时都会绕点远路经过初中部，假装不经意地看一眼教室就在一楼的谢不染——毕竟他也还没忘了他是有任务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九月结束，国庆长假到来，谢沈夫妇非但没休假，反而更忙于工作。谢不染兄妹除了写作业和上家教课外就是跟朋友各自或一起去玩。

　　何处山偶然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骑马、海钓、射击就乍舌，有钱人的娱乐活动真是比他想象得还丰富，然后继续窝在家里和知识鏖战，偶尔跟处得好的同学在网上聊天打屁。

　　国庆之后，又考了两次数学，运动会就到来了，整个学校里都弥漫着一种名为“不用上课”的快乐，即使太阳再怎么晒人，也无法让这种快乐暗淡一个度。

　　看完两百米男子决赛后，三班的几个同学说说笑笑去校内便利店买零食饮料，何处山也在其中。

　　经过初中部的区域时，他们便听到有个教室里吵闹声特别大，透过窗户只见课桌之间一群人围成一圈，似乎有什么争执。

　　而何处山一眼就在熟悉的教室里发现谢不染正在人群中心，神色不太好的样子。他立刻便向教室走去。

　　“……跟大家说说你是不是渣女，再说说我到底是你的第几条鱼？”

　　朋友都护在她身边，谢不染也不是什么口舌笨拙的人，她正要开口，就见何处山挡在了她面前。

　　“你再说一次？”少年站在说话男生的面前，声音并不高。

　　男生一头烫出来的卷发，校服领口大敞着露出显眼的奢侈品牌logo，个子比何处山矮些，气焰却高得多。他看了突然出现的何处山两眼，又将目光转向谢不染，“这就是你的小白脸？我还以为你眼光有多高呢？”

　　“你……”谢不染才说了一个话音，就见何处山将男生一把推了个趔趄。

　　男生歪着头瞪着眼，扑上来抓住何处山的衣领吼道：“她是我睡过的，你也要吗？”

　　“你真会说梦话。”何处山冷静地说，一拳砸在他脸上。

　　人群静默一瞬后，一下哄乱起来。男生被何处山按着一拳拳打在脸上，他的朋友上来帮他，跟何处山的同学打成一团。

　　谢不染和她的朋友努力地在混乱中拉架。教室里原本写着作业不想凑热闹的人也像伸长脖子的大鹅一样站起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