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24、其二十四

　　我也并非什么大善人，在临走前，我偷偷顺走了一些衣物，一方面用作御寒和换洗，另一方面以我和安雅现在华贵的衣服踏上逃亡之旅显然不大合适。

　　凭借我学过的知识，继续北上显然不是理想之举，圣诞节一过，就是酷冷的深冬，更别说还有紧挨而来的倒春寒，目前缺乏庇护所的我们肯定支撑不过去，所以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往南走。不过重新借道海蜃市更不大可能，现在还不清楚陈景是否知道我们兄妹俩逃出来了，再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而绕开海蜃市也不现实，还没等我们走到一半就要冻死在路上。因此，我们只能选择走海路。

　　我和安雅来到滨涛镇的港口，那里刚好有一艘货轮准备出发，像这种规模的航船都不够格到海蜃市港口停泊，只能在滨涛镇这样的卫星城靠岸，而为了多赚些钱，船长往往会在空出的货仓里装些人来运输。在与看门的水手一番讨价还价后用银制的袖扣换了两张破旧的船票，我和妹妹成功登船，踏上了正式逃亡的旅途。在此之前，我们还特意先换上了破旧的衣服以免引人注目。

　　随着波涛汹涌的海水，货船带着乘客和水手一共百八十人一齐颠簸晃荡。水手们住船舱而乘客们住船底的货舱，货舱底部垫着不知道重复使用过多少次的充满汗臭味体臭味甚至是尿味的甚至已经结了块的被子和毛毯，在正中间固定着一个巨大的泔水桶以供晕船呕吐的人使用散发着酸腐的味道，加上拥挤的人们呼出的水汽和二氧化碳，整个货舱就像是一罐巨大的鲱鱼罐头，好在有两台抽气机的橡胶管道从上方的圆形口伸入耷拉在地面上，从中不停地向里面送来冰冷但清新的空气才不至于让人窒息。

　　轰鸣声、呕吐声、呼噜声和抱怨声不绝于耳，第一次在这样的嘈杂的环境里入眠加上航船的颠簸以及担心随身财务失窃，我干瞪着眼躺在偷来的衣服上望向只有通过那个小窗口才得以窥见的夜空，还让妹妹趴在我身上以免直接接触到那脏兮兮的垫被也避免和别的人接触导致他们发现安雅冰冷的皮肤进而发现她是吸血鬼的事实。

　　第一晚完全没有入睡，等到早上，洞口里伸出来一段梯子，船里的水手爬下来给每个人分发食物，是一种坚硬但还算松脆的方形小饼干配了一筷子酸咸腌菜。这点东西一口就没了，还不够塞牙缝，底下的人自然开始抱怨不够吃。

　　“得了吧，他妈的一个个，你们不想想自己付那么点钱，还好意思腆着个脸要吃的？我们只负责把你们尽量活着送到目的地，到时候有多远你们就给我滚多远，老子才不乐意伺候你们！”水手拿着一个巨大的强光手电筒四处探照着在我们眼前晃荡，嘴里骂骂咧咧的将一口痰吐在垫被上。

　　看到他满身的横肉和腰间的武器，众人也就只能勒紧裤腰带，舔舔手上残余的油水继续躺下希望能在梦乡里忘却饥饿。

　　“你，还有你，过来。”突然那位水手指着我和妹妹，“船长找你们有事。”

　　无处可躲，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们跟着水手爬上梯子来到了船长室，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或许就不得不动用安雅的吸血鬼之力了。

　　似乎是上天的眷顾，现在是阴天，虽然气温更低了风也更大，但至少不至于暴露安雅吸血鬼的身份。

　　来到船长室，开门见山地，木桌后背靠一把大扶手椅的船长手里把玩着那对作为船费的袖扣说：“这东西，是你们的吗？怕不是偷来抢来的吧！”他大手一拍桌子朝着我们怒吼。

　　“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你来说不就是一对能换钱的首饰吗？我只需要你把我们带到尽量远的地方去。”

　　“不能够逃避”我心里对自己说，努力表现出一副强硬的样子。

　　“我看你们模样白白净净的，应该不是逃难的难民，举手投足也不似乡里人，你们知道这袖扣的来历吗？”听到我的质疑，船长的声音却不像刚才那样严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询问，还一边向我们展示那对袖扣的正反面，刚才那一下估计只是在吓唬我们。

　　看到袖扣中间浮雕出的大大的“C”字形月亮图标，我这才想起来我穿出来的衣服和那天我去看神秘剧时候是同一套。那本来是陈家赏赐，或者说好听点叫赠予的衣服，其上面的袖扣自然有陈家的徽记。我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东西？如果说我不是陈家人那么为什么这东西会在我手上？如果说我是陈家人又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潜伏在这样的货轮里？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大概都会因为船长害怕陈家而送回到海蜃市里去。

　　“这就是我们的东西没错，如果你认得这个标记，那就应该知道有些事别问为妙。”壮着胆子，我打算模糊具体的个中缘由，以此来蒙混过关。

　　摩挲着自己的络腮胡思忖了一阵，船长缓缓说道：“我确实听说过陈家在私下里有做一些秘密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是，我该如何相信你们？”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出口袋里密封的一个小袋子，松开绳结，用指尖捻出一丝硫粉，学着阿姨的样子用慢慢搓着，不一会，明亮的火焰就升了起来。这还不够，我回想着阿姨的动作和书里看来的知识，努力操纵火焰凝聚成我想要的形状，在空中画出袖扣上的C形月亮。

　　“这是……炼金术吗？”没想到船长还懂得挺多，不过像他这种职业走南闯北，上见过官老爷下认识流氓乞丐，知道的确实应该不少。

　　我还是以沉默回应他的问题，希望这样能加强神秘感，同时也让我上面的话更加可信。

　　“好吧好吧，反正真出了什么事也与我无关，我可不希望你们将这船一把火烧了，这可是弟兄们全部的家当。”看样子他应该是相信了，不过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既然你们和陈家有关，还给了这么丰厚的东西，我也不好亏待你们，离到岸还要几天，你们细皮嫩肉的呆在底下估计骨头都要散架。这样吧，这几天你们就住到杂物房里，食物就和水手们吃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