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21、其二十一

　　一切要回到三十多年前，我的母亲罗咏蝶出生在一个律师和教师之家。那是一个让大多数人都羡慕甚至嫉妒的家庭，年轻有为又英俊帅气的丈夫，聪明贤惠还美丽动人的妻子，两人都有从各种阶层的人看来都极为老牌正经的职业，又是青梅竹马，并且在他们刚刚好的年纪成婚并且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最为重要的是，在这个家庭扮演母亲角色的人，还姓陈，也就是说，她是属于这座海蜃市最大的家族陈家的一员，然而也正是这一点导致了罗咏蝶悲剧的开端——她的出生不仅仅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更是一次实验，一次人体实验。

　　陈家在罗咏蝶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将吸血鬼的血液混合着史莱姆粘液混合着注入进她的骨髓，想要实验失去了欲望的吸血鬼和只有欲望的史莱姆是否能够融合达到取长补短让人体机能得到增强。当然结果并不如他们所愿，两者不仅没有融合，反而在罗咏蝶的体内争斗不休，而这也导致了罗咏蝶的贫血和白血病。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她幸运地活到了成年和我结婚，但在生下了你们后还是死去了。而直到她死去之后我才意外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伤心、我失望、我愤怒，但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和陈家作对，安家的一切辉煌都是他们给的，我的抵抗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所以最开始我放纵了自己，期待能够通过沉迷美色和物欲来忘记所有，但每当酒醒，你们母亲去世的现实还是冲击我的大脑，后来我只好寄希望于投身事业，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我不断为自己开辟新的赛道把每一天的时间填满，直到我遇到了陈海钏。当时的她还没有父母被杀的苦大仇深，只是由于对自身炼金术才能的傲慢和对新东西对真理的憧憬还有对上一代的叛逆才和陈家背道而驰，研究史莱姆的对立面，也就是吸血鬼。当我遇见她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无论是通过她的研究杀死陈家的人还是仅仅在炼金术上压陈家一头使得他们无法晋升都是一种可行的报复手段，于是我开始暗中资助她，并为了使这明面上看起来更合理所以将她装作是我的情人。“父亲一边回忆一边向我们解释。

　　“再后来，我的研究被发现，我被迫离开了海蜃市。在得知了我的父母被杀死后隐姓埋名去其他城市的炼金术家族那里凭借我的天赋学到了提炼汞以及操控汞的秘术，为的就是回到海蜃市来报仇。“陈海钏接着父亲的话说，“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理由。”

　　“直到那个晚上，安雅坠楼我才意识到，这对于你和安雅来说很不公平，我太专注于复仇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你们，又或者我是在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你和妹妹，因为看到你们就让我想起你们的妈妈。我不指望你们能够原谅我，这次你的泄密也大概只是我自食其果，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你和妹妹两个人一起。”

　　在窗外，史莱姆已经爬上了球形的法术力场，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我们包围，虽说只要等到天亮就能够使史莱姆丧失行动能力，但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就会因为缺乏氧气窒息而死亡。

　　“只有一个办法了。”父亲说，他看向陈海钏阿姨，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顾生，你要把安雅变成吸血鬼。”

　　“吸血鬼？！”我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个夜晚差点将我杀死的怪物，我不要妹妹变成那个样子，于是我摇了摇头。

　　“听着，你必须那么做。”父亲扶住我的肩膀阻止我用手堵上耳朵，“吸血鬼是怪异之王，它能对付史莱姆，也有各种超自然能力能够让你们逃出去，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们俩活下去。你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让安雅吸你的血。”

　　“那么让我也变成吸血鬼吧，这样我才能不把妹妹当作怪物。”

　　“不行，吸血鬼白天不能活动，你们俩必须要有一个人类，才好相互照应。”

　　我这才意识到，父亲一直说的是我和妹妹，这意味着他和阿姨已经不打算活过今晚了。

　　而父亲也意识到我意识到了这点，大概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微笑：“不用为我们复仇，好好的活下去吧，我已经为了复仇付出太多以至于无法回头了，但那是我们的选择，你们不需要延续这样的命运，你们是属于未来的。”

　　我知道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方案，于是和父亲与阿姨告别后我只身来到了关押妹妹的牢房。就像是过去一样，安雅安静地躲在房间角落，听到我过来才缓缓爬到门前，但这次，我用父亲给我的钥匙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安雅似乎受到了惊吓向后退去，我却一把拉住了她，将她贴近我。

　　“你不是一直想要喝血吗？现在，来喝吧。”我将手腕毫无防备地展露给她，甚至于直接压在她的嘴唇上。那血液的搏动透过皮肤直接传递给她，一个生命就在渴望生命的吸血鬼面前诱惑着她，我能感受到她喷在我手上的鼻息越来越重。

　　但安雅却推开了我的手，她盯着我，没有说话，水灵灵的眼睛却在询问我，不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能相依为命地活下去。“我再次将手腕送上前，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妹妹她目前还作为人类的脸庞。

　　这次安雅也没有在抗拒，她双手捧起我的小臂递到嘴边，鼻子在上面嗅着就像是在接触一道从未品尝过的菜肴，然后她张开嘴，已然变得如尖刀般锋利的牙齿抵住轻柔地我的皮肤，然后……

　　“扑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听，我似乎听见了皮肤破裂的声音又或者是血液喷涌的声音。但我确实能够感受到的是，温热的血液正一点一滴地从血管里流走，取而代之的是手臂逐渐的冰冷。我还能感受到，安雅细软的舌头舔舐着我的伤口，连带着将湿滑的唾液黏在我的皮肤上，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吸血，而是为了使我感到舒服。

　　“够了，安雅，够了。“过了一会，我感到了头晕目眩，呼吸加重，心律不齐，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再这样下去我或许会被妹妹榨干全身血液而死，于是我叫停了妹妹。

　　好在安雅还没有失去理智，她在我的命令下停止了吸血，甚至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她体内混合有吸血鬼血液的血涂抹在我的伤口上使其快速愈合。

　　与此同时，陈海钏走出了楼房抬头仰望无尽的史莱姆之墙，她大喊道：“陈景舅舅，我投降了，我确实斗不过您，不过我也希望您能够按照约定放安家三人一条生路。“

　　而回应她的呼喊，史莱姆墙浮现出陈景的脸：“我当然愿意。“

　　“您能向我保证吗？“

　　“以我陈景的人格担保。“

　　“如果你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陈海钏小声嘀咕。

　　随后，父亲也走了出去，他一手一个抱着我和妹妹来到史莱姆之墙前。

　　“安顾生和安雅体型有那么小吗？“陈景疑问道。

　　“当然没有，不过这确实是安顾生和安雅，这是他们活下去的机会。“父亲说着将”我“和”妹妹“向前抛去，那其实是父亲和阿姨研制地对付史莱姆的炸弹用网捆着组成人形并套上了衣服。

　　“【硫爆】“阿姨引爆了放在伪装衣服口袋里的硫，巨大的爆炸把黑夜变得如同白昼，那耀眼的闪光和灼热的火焰被冲击波携带着淹没了父亲和阿姨，也把史莱姆之墙炸出一个空洞。

　　趁着这个机会，我和妹妹披着浸湿的被褥借由安雅作为吸血鬼超自然的脚力一举冲过了那个由生命创造的生机逃出了安氏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