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集NG

20、其二十

　　这个国家最古早也最强大的炼金术家族是刘、龚、颜三家，以他们为顶点和中心向下降级向外延伸，构成了整个国家的炼金术师体系。炼金术广泛存在并独立于政治经济体系之外，它象征着超越人类自然极限的力量，即便是掌控着全国十大港口城市之一的海蜃市的陈家也不满足于自己的世俗地位而期望能够迈入更高的台阶。

　　“这就是陈家需要我炼金术能力的原因。”陈海钏阿姨解释说。

　　在一楼的楼梯口，一只巨大的史莱姆盘踞于此，它光滑的凝胶外表反射着摇曳的火光就像是在发怒。它的内部填充满易燃易爆的硫（炼金术意义上），所以不能用刚才的方法应对，否则我们也一定会被巨大的爆炸波及。

　　“回来吧，海钏，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来，我能保证不再对安家追究责任，甚至让陈鑫茉和安顾生联姻。”巨大的史莱姆突然伸出一个芽孢，它变换着形状逐渐凝聚为陈景的模样劝说。

　　“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们杀了我的父母陈雯和陈问天。”陈海钏阿姨咬牙切齿地说。

　　“你似乎搞错了一点。”虚拟的陈景摇了摇头，“是你先违反了家法然后又逃走的，虽然你很聪明地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他们确实是为你而死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阿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露出厌恶的表情，“你一直暗恋比你大十几岁姐姐陈雯，所以你憎恨你的表哥陈问天也憎恨所谓背叛了你的姐姐。陈家没有证实我研究活体吸血鬼的事情是不会就此杀死我的父母的，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你在公报私仇。”

　　“可是你研究活体吸血鬼的事情是事实不是吗？那么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一旦操作不慎，整个海蜃市的人类都有变成吸血鬼的可能，你最了解吸血鬼了，这样的后果祸及全国乃至全世界也不为过。一样是做研究，为什么不回到陈家和我一起迈向新世界呢？”陈景压根就没有想要去否认陈海钏对他的指控，这更加证明了这男人的可怕。

　　“你可真让我恶心。”陈海钏用一句辱骂结束了这场争吵。但结果还是没有改变，我们依然被堵在楼梯口，而源源不断的史莱姆已经包围了安氏公馆，这也是陈景不慌不忙的原因，他知道，我们插翅难逃。

　　“毕竟我的炼金术是你教的，确实没办法比得过你，但是，如果你认为我在离开的这几年什么都没有学会那也太小看我了。”陈海钏聚力于后脚跟朝着地面猛地一踩，特制的鞋跟里的玻璃珠互相碰撞碎裂，从中流出来的是炼金术三大元素里的汞，“你说得对，我确实是炼金术的天才，也确实应当感谢你将我引向这条路，我在离开的两年里也粗略学会了一点控制汞的皮毛，不过对付你应该是够用了。”

　　随着陈海钏的手势，地面上的汞漂浮起来化作利箭扎破了陈景的幻象，而后又延展成薄膜包裹住了那个巨大的史莱姆。

　　“【硫爆】”陈海钏念动咒语使得大史莱姆体内的硫爆炸，其产生的冲击波的威力完全被外面的那一层汞所吸收。

　　“我们走！”阿姨拉起我的手冲下楼。

　　一楼已经是一片火海，由于刚才的连环爆炸窗户全都已经破碎，连墙壁也大面积崩塌到只剩下几根顽强的柱子还在苦苦支撑着公馆的主体结构。地上躺满焦黑变形的尸体，火焰却还贪婪地寄居在他们身上吸取着最后一丝生命力。

　　“呀！“一只手突然拉住我的脚踝，我吓得急忙向前跑了一步还被绊倒在地上。等惊魂未定的我回过头，顺着那张开的想要抓取什么的手掌往回看，从那张已经被残骸的碎片和火焰弄得血肉模糊的脸上，依稀能辨认出他是公馆的管家老爷爷。

　　“救……“他的嘴唇弯成一个O形，但还没等吐出最后一个字就完全失去了气息。大块坍塌的天花板完全压住他的下半身，血液和肉浆的混合物从石头的缝隙流出来被烈火炙烤凝结成一滩肮脏的紫红色固体，他的肠胃被钢棍扎穿挑开，今天（准确说是昨天）晚餐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猪肉和肠子一起堆在地面就像是在屠宰场的木盆里会见到的那样。

　　这次近距离的面对尸体，远比那天晚上看见的安雅和陈鑫茉更加震撼，她们至少还留存了一个完整的人的形态，而现在的就像是地狱里被小鬼剥去了皮肤受尽惩罚的苦难灵魂。

　　“我们走吧。”陈海钏阿姨将我拎起来迫使我的眼睛离开管家那凄惨的尸体，“史莱姆已经包围了公馆，只有那个红楼里有我画的术式能够阻止史莱姆的靠近。”

　　然而没等到她话音落下，一群史莱姆便从门口涌进来，所到之处，尸体全部被它们包裹并吸收，这就是被夺走了理智和意志，只剩下欲望的生物——史莱姆。

　　陈海钏将一大把硫粉洒向前使其附着在史莱姆身上爆炸，巨大的冲击将我们俩撞出屋子跌在草坪上，随后她命令我：“跑，顾生，快跑！去到那个红房子里！“

　　我被吓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站起身顾不及身上的泥土就扭头跌跌撞撞地一个劲向前冲进红砖楼。

　　与此同时，父亲却从楼里跑了出来，他的手上腰间拿着挂着的有点像上次给我的那种玻璃瓶，只是有些改造的样子。他点燃瓶口的引线旋臂就将其抛了出去，玻璃瓶在空中炸开发出耀眼的光暂时定住了史莱姆群，而炸裂出来的熔融状态的液体碰到史莱姆便使得它们破裂开来。原来上次去白虹馆，父亲交给我的那个瓶子并不是为了对付吸血鬼而是为了对付史莱姆的。

　　在父亲的掩护下，陈海钏阿姨也成功地撤回了屋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陈家突然发动了袭击？明明史莱姆应该是探查不到这楼里的。“看着屏障外越聚越多的史莱姆，安笙楼问。

　　“因为史莱姆早就在公馆里了，它们潜伏在墙壁的缝隙里，就像是阴沟里的毒蛇。“

　　“这我知道，可是……“父亲意识到了什么，他走向我，”所以，是你泄的密，对吗？“他的脸上再次摆出那种不怒自威的表情，难以预料他什么时候会抬手给我来那么一下。

　　陈海钏先用沉默认可了父亲的话，随后又补充到：“不过这也不是顾生的错，他什么都……“安笙楼却抬手阻止了阿姨继续说下去：”你担心我将怒气发到他身上是吗？大可不必。既然已经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他也不得不牵扯进来了。”

　　“你想知道真相是吗？你想知道理由是吗？孩子。”父亲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