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所至》五湖明月

74、仙元不稳

　　画麒在殿外整整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二殿下才拉着斓鸢仙君从披香殿里出来。

　　“画麒，送斓鸢仙君去凌霄殿。”

　　“属下领命。斓鸢仙君这边请……”

　　“有劳。”

　　画麒聚起了祥云，斓鸢仙君微提裙摆坦然地踏了上去。

　　画麒紧随其后，站立在斓鸢仙君身侧偏后的位置。

　　这是画麒第一次见斓鸢仙君，画麒几乎微不可查地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感叹——是了！让二殿下失了风度的，必然该是这样的绝色！

　　若不是容貌甚美，二殿下又怎么会得了失心疯一样。

　　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就修习了绝情道！如若不然，似她这般的容貌气度，若能与二殿下两情相悦，结成永世仙侣，谁能不说是一对天作之合呢！

　　斓鸢仙君面无表情，一派坦然自若地傲立在云头，只隐在袖子里紧攥着的手，暴露了她其实是在强装镇定。

　　她早有心理准备的，即便别人昨日还只是在云霄拜将台上听过她的名号，并不认识她的人，可如今她穿着他的里衣走这一遭，也再没人会对不上号了。

　　斓鸢仙君脊背僵直，那些打量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被游街示众。

　　祥云落在凌霄殿外，斓鸢仙君深深地吸了口气。

　　若说刚刚，她只是在被游街示众，那么待会儿，她就该是被行刑了。

　　他们不只是天君天后，更是闵岳的生身父母……

　　斓鸢仙君走进大殿，恭敬地跪拜。她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天后如同刀锋般的目光。

　　是啊，谁见了害自己儿子灰飞烟灭的人会有好脸色呢！她不只害他灰飞烟灭，眼下更是穿着他的里衣招摇过市……

　　亵渎上神，□□天界……随便给她冠上哪个罪名，斓鸢仙君都觉得十分贴切。

　　“小仙斓鸢拜见天君天后。”

　　斓鸢仙君尽量地保持着仙家气度。

　　“斓鸢仙君请起。”

　　天君的声音沉稳浑厚，似凝聚了天地间最为纯粹的浩然正气。

　　“小仙谢过天君天后。”

　　“斓鸢仙君封镇人界灵脉，护道有功，晋封大罗金仙，本应司职二十八天星斗殿。然本君顺应天意，特将你仙阶划入三十三天，授钟山神宫司夜仙君，赐居钟山神宫晚香殿。斓鸢仙君可有异议？”

　　“小仙领旨。”

　　话音刚落，斓鸢仙君只觉得一瞬间三花聚顶，耳畔仙乐翩翩。

　　她晋了金仙，而她只觉得气海翻腾，险些晕死过去。她的仙元已然不稳，正如她自己所料，她德不配位……晋了金仙就真的离天人五衰不远了。

　　斓鸢仙君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强打精神没有倒下去。

　　“斓鸢仙君，好自为之。”

　　闵落天后一字一顿地说。

　　“小仙谨记天后教诲。”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君送一颗补天石给你，好生使用，遗失了可再没有了。”

　　“小仙谢天君隆恩！”

　　隆恩，真是天大的隆恩。补天石，如今存世的补天石也就这么一块了。

　　天君还真是如传闻一般恩施六界，福泽众生，他一定是看出来了自己失了道心，仙元不稳……

　　补天石给她做道心自然再好不过了。她要是用补天石做了心，日后晋封上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

　　斓鸢仙君收好了补天石，出了凌霄殿。

　　画麒还在殿外等候着。

　　“仙君……上仙，二殿下吩咐待上仙受封结束，便带上仙去风露殿与原司夜仙君交接。”

　　“走吧……”

　　晚香殿与闵岳神君的披香殿之间整好隔着璀璨的星河——三十三天唯一的星光都在这条河里，而这里亦是六界星辉的源头。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星河宛如一条最普通的天河，只是却静静倒流着。

　　斓鸢仙君俯下身，想要鞠上一捧水，却发现河里逆向流淌的依旧只是虚无的星辉——握不住，取不出。

　　“斓鸢仙君有礼，小仙卫安。”

　　“卫安仙君有礼。”

　　卫安仙君正是钟山神宫原有的司夜神官。

　　“司夜之职并不复杂，每天都会有各级司夜的仙君或仙侍将文书送来。斓鸢仙君只需要依据文书在入夜之时，为各界按需施放星辉就好。每天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将工作都做完了。其余时间，仙君自行安排就好。只要记得一点，每隔七天要向闵岳神君述职，至于什么时辰述职，就等画麒仙侍的通知就好。星河里常能收到凡界飘上来的祈福天灯，若斓鸢仙君有兴趣可以以此积攒功德，提升信仰之力。像咱们这样的金仙想积攒功德最是困难，然而星河这里祈愿颇多，这好处在旁的地方是绝对没有的。”

　　“多谢卫安仙君指点，敢问仙君可否宽两日交接？小仙还有些东西需要去一重天取过来。”

　　“斓鸢仙君不必如此客气，卫安日后依旧会司职钟山神宫，相互照应再是应该不过。”

　　“如此就多谢卫安仙君体恤了。”

　　“斓鸢仙君请便。”

　　斓鸢仙君先是回了一趟仓山神宫，参加婚宴和封神大典的下界仙君大部分已经离开了，仓山神宫也大抵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斓鸢仙君将自己的行囊收拾了一下，将带给北辰的琉璃蟠桃仔细包好。

　　回一重天的路上，她遮了一块面纱。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叫掩耳盗铃，但有了层面纱遮挡，她更自在些。

　　自己满身都是闵岳神君的气息，里里外外，况且她还穿着他独有的里衣，他将里衣给了她，以后法身都是没有里衣的形象了，斓鸢想到以后凡界要给他建庙宇她就头大……

　　或许是婚宴与封神大典都结束了，回一重天的路很好走，一点没有堵云，大家都中规中矩地驾着自家的云头。

　　一重天北天门榕树下……

　　一重天仙君甲：“是咱们认识的斓鸢仙君吗？”

　　一重天仙君乙：“肯定是了！”

　　一重天仙君甲：“啧啧……”

　　一重天仙君丁：“真的迷路了吗？不是她自己送上门去的？毕竟二殿下那气度咱们在封神直播的时候都见到过的……不是说子蕤仙君就是觊觎二殿下被天后不喜了吗？”

　　一重天仙君乙：“哎呀，你忘了啊？她是修绝情道的，断情绝爱啊，肯定跟子蕤是不同的，说不定还是二殿下强求呢！听说她可是穿着二殿下的里衣授封的金仙！”

　　一重天仙君丁：“法相金身，上神威仪，这些二殿下他都全然不顾了？”

　　一重天仙君丙：“二殿下怎么这么想不开……”

　　一重天仙君丁：“就是就是！一定是在天界待的时间太短，女仙认识的太少！所以见了斓鸢仙君就陷进去了。”

　　一重天仙君甲：“肯定是这样！”

　　一重天仙君乙：“不过摸着良心说，就算是扔到上神堆儿里，斓鸢她的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重天仙君丙：“皮相好有什么用？绝情道的！断情绝爱啊！可怜的二殿下……”

　　一重天仙君丁：“可怜什么？二殿下又没说要娶她，玩玩罢了。”

　　一重天仙君乙：“我也听说了，三十三重天都传开了，披香殿的殿门一关就是一整晚，二殿下连隔音结界都不设……整整一夜啊！听说二殿下全然不怜惜她的……”

　　一重天仙君甲：“一整晚嗷？”

　　一重天仙君乙：“一整晚！”

　　一重天北辰仙君：“二殿下好勇哦……”

　　一重天仙君乙：“北辰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吧你……”

　　一重天仙君丁：“北辰你旁边这位是？怎么蒙着面纱呢？”

　　一重天北辰仙君：“斓鸢啊！你五百年前见过的啊。”

　　一重天仙君丁：“我……”

　　一重天仙君甲：“我想起来我殿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一重天仙君乙：“我家里煮着粥呢……”

　　一重天仙君丙：“我……我尿急……”

　　一重天北辰仙君：“喂！都别走啊！有本事乱嚼舌根，有本事别走啊！斓鸢仙君不是就在这儿你们怎么都不说了？不是都很好奇吗？亲口问问啊！”

　　北辰仙君火冒三丈！眼看着就要冲上去撕烂这些爱嚼舌根的小仙君的嘴了。

　　“北辰，算了！我都不在意。”

　　斓鸢仙君拉住暴跳如雷的北辰，连拖带拽地给她拖回了绝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