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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陈起虞离开卧室有好一会儿,不知去了哪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来。按说易仲玉从前的房间离这里不过隔着一道主楼梯,只是拿个衣服不该耽误这么长时间。

      今日听陈衍川的意思,他把易仲玉的房间依然留着。摆设与物件都保持原封未动。

      从前人还在时想尽办法磋磨折腾,人走了对着一屋子死物视若珍宝。净做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深情样子。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白殊只觉得陈衍川连草棍都不如。

      陈起虞迟迟未归,白殊心里也纳闷。走到门边,听到外边一片肃静,也一直没有人走动的声音,想着反正这里是陈家三楼,平常也没人走动,不如自己出去找找。

      白殊裹着浴袍,穿过走廊,走到与这半边对称的别墅西埠。眼看着到了易仲玉的房门口,正要打开房门,白殊却忽然停下动作。

      他听见与之相对的另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哭声。

      如若没记错的话,陈起虞曾经告诉他,这里面住着陈诗晴。

      陈家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封建落后。陈追骏与方静嫦两口子封建思想严重,很是重男轻女。陈诗晴在陈家地位低下,陈追骏一度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过这女儿,方静嫦更是。

      小时候,陈诗晴不像陈家其他人可以住主卧,只在一楼有一间比佣人房稍大一点的卧室。结婚之后,这间小卧室也立刻被方静嫦改成了杂物间。陈诗晴在陈家最后的这点地方也被剥夺,看似嫁人,更像被扫地出门。

      整个陈家,只有照顾陈诗晴的林妈和易仲玉与她关系好些。小时候,易仲玉上初中之前,常常偷偷喊陈诗晴上来和他一起睡。易仲玉房间不小,有独立的阳台,兄妹两个时常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星星。

      陈诗晴很乖,和那时的易仲玉性格相近。两个人在陈家人面前都不怎么爱说话,却唯独愿意在彼此面前敞开心扉。

      十八岁的易仲玉告诉十四岁的陈诗晴自己的心事,告诉她自己和她大哥的故事。那天陈诗晴难得沉默,最终只和易仲玉说不要委屈自己。

      那时易仲玉沉浸在喜悦里,道了声谢没说其他。后来才意识到那时陈诗晴善意隐晦的提醒。

      后来各自长大了一点,易仲玉二十岁那年,已经陪陈衍川远渡重洋去了英国。生活各自有际遇,却都好像同时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易仲玉再一次没考上大学。而陈诗晴因为早恋被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听说那男生被迫转学,再也没出现。

      再后来,就是陈衍川背叛了易仲玉。而陈诗晴被当成维系商业价值的联姻工具。各自的生活愈演愈差,最后也彻底断了联系。

      直到这一年,白殊回国。他向陈起虞打听陈诗晴的近况,得知三个月前陈诗晴回了陈家,不过心如死灰,形容枯槁。

      他一直想去看看陈诗晴。

      今日总算有了机会。

      白殊站在陈诗晴的门前。手指轻轻叩门。

      然而门里十分安静。从门外听起来仿佛并没有人居住一般。

      白殊思前想后,手搭在门把手上微微颤抖,突然有几份不确定起来。陈诗晴真的在里面吗?又或者,如若里面是陈诗晴,陈诗晴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已经七年未见,白殊依稀记得自己离开时,陈诗晴尚且是少女。

      如若见到陈诗晴今日形容憔悴的模样,他又该如何面对。

      白殊闭了闭眼。也许见一面,至少能了却他的心事。

      手指下压,白殊打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条窄廊,先是衣帽间,进而往里是活动区与书房,与书房相对才是卧室的门。

      房间里很暗,不论客厅还是卧室都没有打开主灯。卧室没关门,但从门口也没折射出什么明亮的光线来。全屋只点了一盏暖橘色的壁灯。

      往里走,走到卧室。白殊进门时,正看到床边的陈诗晴。

      陈诗晴靠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百无聊赖的翻动。俨然并没有仔细阅读书中的内容,只是重复翻书这个机械的动作用以打发时间。

      听到脚步声,陈诗晴突然警觉。她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立刻丢掉书用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尖叫。

      陈诗晴在被子里大喊,“别打我!不要打我!”

      一开始,白殊被陈诗晴这样子也吓了一跳,一时间都跟着人不知所措。他哪里知道陈诗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记忆里陈诗晴那么安静,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歇斯底里的模样?

      被子里鼓起一个包,隔着那么厚的被子,白殊都能看见被子下的人正在瑟瑟发抖。

      他冷静下来,坐在床边,轻轻抱住被子,柔声安慰。

      “诗晴,别怕,没有人打你。我是哥哥,哥哥来看你了。”

      在陈家,陈诗晴叫陈衍川从来都叫大哥,叫陈礼琛因为年纪相仿也只是叫名字。只有叫易仲玉时才是两个叠字的“哥哥”。

      陈诗晴仿佛对这两个字很敏感,听见哥哥,才小心的钻出了脑袋。

      见是白殊,陈诗晴当真认认真真端详了好几眼。随后不敢置信摸着白殊的脸颊,霎那间两行清泪淌了满脸。

      “哥哥,真的是你……”

      白殊见此情形也已经眼睛泛酸。他当真不知道陈诗晴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然而还未等他与人好好聊聊,眼见着陈诗晴又不好起来。

      陈诗晴仿佛只清醒了一瞬间。刚才还清醒的人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往大床的里头缩过去,一边缩一边大喊。

      “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死了,我哥哥被他们设计陷害死了!”

      一会儿又崩溃大喊。

      “哥哥,哥哥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哥哥……”

      陈诗晴近乎癫狂,哭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任凭白殊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白殊一面心疼,却又担心陈诗晴的叫喊会叫来陈家的其他人。

      更何况陈诗晴一直这么喊身体又怎么受得了!

      白殊心急如焚。他是在不忍心放任陈诗晴这样。他甚至想,如若陈家人此刻闯进来,他就是坦白身份也无所谓。他无法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妹妹沦落到这步田地。

      至少找个人来帮帮她。

      挣扎之下,一只手臂伸过来。陈起虞手里拿着一支针剂,给陈诗晴打了一支镇静剂。

      陈诗晴不再挣扎,渐渐昏睡。

      “等下会醒的。”陈起虞收起针管解释。

      白殊跟着折腾,确认好陈诗晴没有大碍后才坐在床头沙发边。短短十几分钟,他也沁出一脑袋汗。见陈诗晴安静睡着,他压低声音问陈起虞,

      “怎么会这样呢。这几年诗晴发生什么了?怎么不告诉我?”

      陈起虞坐在他身边,神色凝重。

      “那时你在国外,我只能告诉你大概。诗晴这样也不过是半年前发生的事。梁家大少爷梁俊辰不是什么好人,玩女人打架一样不落,这你也知道。他与诗晴结婚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诗晴不堪其辱几次想离婚回到陈家,但方静嫦……死活不同意。”

      “虎毒不食子!她怎么能放心让女儿待在梁家那种地方?”白殊瞪大眼睛,他只记得小时候方静嫦对陈诗晴视若无睹,根本不敢想成年以后竟然更加恶劣。

      “是。诗晴性子软,一忍再忍,好在梁俊辰的母亲还能给诗晴撑腰。半年前,诗晴怀孕了。但因为梁俊辰,那孩子没保住。诗晴在梁家坐小月的时候,有一日梁俊辰喝多了,酒后强./奸了诗晴。”

      白殊确实有所耳闻。梁俊辰这人已经不能用恶心与恶劣来形容,简直不是人。他玩的脏下手重,在港城的富少圈里是出了名的变态。他本来以为梁俊辰跟诗晴结婚最起码也该是各玩各的,没想到……他竟真的不放过诗晴!

      可怜诗晴变成今日这样。

      陈起虞看着床上的人,语气也有几分不忍,

      “从此以后,诗晴就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潜在的精神分裂,时不时就会变成你刚刚看到的那种样子。发病时只能靠药物镇定。”

      “后来就是你知道的,礼琛知道这事情之后,连夜从欧洲飞回来,深夜闯进梁家,把梁俊辰暴打了一顿。梁俊辰被打断了几根肋骨,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白殊低头一笑。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那么冲动。他不怕梁家人找他麻烦?”

      “梁家人哪敢。这事传出去本来也不好听。上次你把这消息透给明妍,梁家光是公关费就花了几百万。不过这样也好,梁俊辰母亲把诗晴主动送了回来。”

      白殊看着陈诗晴,伸手替人捋了捋额头上乱糟糟的头发,他喉头滚动。

      “虽然陈家也不是什么好归处,总归比梁家那个魔窟好一点。”

      白殊收回手叹了口气,声音干涩,

      “她只能一直这么睡着吗?”

      “不会。镇定剂打多了损伤大脑,我给的计量很小,她休息一下很快就会醒了。”

      陈起虞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下意识嘤咛了一声。

      仅仅是短促的一个音节,却也能听得出饱含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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