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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去国外镀金仿佛是陈追骏给自己子女铺设的一条必经之路。那时陈诗晴被迫和早恋男友分手,消失一个月后直接被送到国外,读完本科回国直接嫁给了梁俊辰。婚事如此草率,自然不顺遂。

      后来发生种种,未见得不是必然。

      陈诗晴醒时脸色惨白。自从流产之后身体一直都没好。她睁眼,一双漆黑瞳孔空洞非常 ,深不见底。

      见到白殊,她错愕良久,不敢置信又或者犹恐梦中,抓着被角颤声问道,

      “哥哥,是你吗?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吗?”陈诗晴说着说着眼里流下两行清泪来,嘴里忍不住念叨,

      “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回来呢?”

      陈诗晴眼里带着一种十分深重的绝望,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临死前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幻想。无论是陈家还是梁家,对陈诗晴来讲都只不过地狱和魔窟的区别而已。只有易仲玉,是她惨谈人生里唯一的一抹光亮。

      可当年易仲玉死了,她唯一的一抹光亮也逐渐熄灭。此刻见到白殊,她都急不可待的想要抓住,那管是梦还是真?

      白殊都看得出陈诗晴的清醒,在清醒状态下都这样执着,愈发让人心疼。

      只是他现在也没法和人坦白实情。

      白殊不置一词。从沙发站起来,沿着床边走过来,随后坐在陈诗晴的身边。他摇摇头说,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叫白殊。我迷路了才走到这里,不小心才看到你。我猜你一定是陈衍川的妹妹陈诗晴吧。”

      听到这里,陈诗晴还不信,她望向白殊身后的陈起虞寻求确认。见陈起虞颔首默认,眼神陡然变得更加灰暗无光,她紧紧闭起嘴巴,一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样子。

      白殊终究心软,他拍了拍陈诗晴搭在被子上的手,

      “他,他一定对你很重要吧?如果你不介意,无论我是不是他,你都可以把我当成他。”

      陈诗晴眼睛亮了一下,像眼泪包裹,又像重新燃起一团希望的火焰,

      “整个陈家,除了哥哥,从没有人愿意听我说一句话了。”

      白殊听到这句话也已经两眼泛酸,他低着头不敢看人,为自己无法表明身份、无法带这个妹妹离开陈家而感到难过。白殊吸了吸鼻子,他料想陈诗晴一定心中郁结良久。事已至此,索性今天就让人说个痛快。

      白殊抬起手背抹了把眼睛,

      “好!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和你叔叔都听着呢!”

      陈诗晴闻言,却忽然大哭起来。

      她实实在在哭了一会,抱着白殊的手哭的泣不成声,整个人向前扑倒,上半身完全贴在床面上。哭过之后,依然握着白殊的手。

      俨然已经把人当做易仲玉。

      “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殊也感到奇怪,不明白陈诗晴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只听人断断续续道,

      “当年我出国之前,其实偷听到大哥和爸爸的谈话。他们那时就说要拿走易伯父留给你的遗产。可我那是没有机会告诉你,如果我再勇敢一点……”

      当年这事已经成了陈诗晴的一块心病。但今天的白殊已经明白,即便他提前知道陈追骏父子有所动作,以那时的他来看,其实也无能为力与之抗衡。

      他咋舌,唏嘘彼时命运不公,一边安慰陈诗晴,那也并非她的错。

      陈诗晴为此事夜不能寐整整七年,今日得到当事人的回应,才终于渐渐释怀。她擦擦鼻子,又道,“当年那计划实则与南家也有关系。商人无利不往也很好理解。只是后来我听公公梁启贤提到,南淙,并非南海荣的亲孙子。”

      这倒是一件,白殊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眼陈起虞。陈起虞也已经起身,站在白殊身后,神色凝重,俨然一副也不了解的表情。

      白殊眯着眼,追问道,“诗晴,你都知道什么?我记得南淙七年前才被南家认回,那年南家为了接这个孙子回家搞得声势很浩大,整个港城都知道这件事。你怎么却说南淙不是南海荣的孙子?”

      陈诗晴摇了摇头,只道,

      “我公公没说的很具体,只是说,南淙这个冒牌货,插上鸡毛也变不成凤凰云云。南、梁两家生意虽有合作,但竞品重叠率也不小,我当时也以为公公只是暗骂南淙不肯继续让南家与梁家合作。不过后来我无意间查到,南淙的养父得过血癌,是南淙亲自与人做的骨髓移植,才救了他一条命。”

      南淙的养父名叫雷大勇,从前是陈追骏的司机。然而二十几年前一次意外事故出了车祸,如今成了植物人,已经昏迷多年。

      据说雷大勇受伤是为了保护陈追骏,陈追骏身为主子当然体恤仆从不易,不仅承诺医药费全包,将人送进最好的疗养院,请了最好的护工,还着力培养了雷大勇的儿子——雷从。

      雷从就是南淙以前的名字。认祖归宗之后自然名字也要改,只不过南淙念旧,换了个同音不同字而已。

      雷大勇得了血癌,需要骨髓移植。等配型本来十分不易,最好的办法就是近亲属移植。雷大勇不是本地人,在港城几乎没有亲戚,偏偏南淙能和人配型成功,如果说真有这种巧合,倒不如说……

      二人有血缘关系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白殊与陈诗晴对视一眼。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眼下看来,南淙不是南海荣的亲孙子的概率确实很大。

      这样说起来,他做的这一切,包括不惜亲自开车撞死易仲玉的动机就更说得过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白殊忍不住发笑。

      陈诗晴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一刻松开。

      “可怕的不是南淙,哥哥!是雷大勇!我爸爸将人送去我们陈家的私人疗养院,又派专人照顾他,你真的觉得我爸他有那么善良吗?!”

      白殊陡然心一缩。

      连陈起虞都紧张起来。

      陈诗晴是继续道,

      “雷大勇一定知道什么。而这件事,爸爸他只想自己知道,不想让别人也知道!”

      白殊瞪大了眼。

      雷大勇知道的这件事,难不成,和他父亲易有台有关?能让陈追骏这么关心的,恐怕只有与易有台相关的事!

      “我们会想办法调查这件事。我一定会,找到真相。”

      白殊握紧陈诗晴微凉的手。

      陈诗晴这会精神不错,头脑很清晰,话也说得明白。只是谈及初见白殊时却又对病情反复时的自己毫无印象。白殊实在心疼,隐晦地问人有没有想过离开。

      陈诗晴苦笑。

      “离开。离开又能去哪儿呢。我无处可去,除了陈家和梁家,我还能去哪儿呢?”

      婆家、娘家。多少女人一生都被裹挟在这两个地方里反反复复,无从逃离。

      这不仅仅是陈诗晴一个人的悲哀。

      这是普天之下,万万千千个女子一生的悲哀。

      陈诗晴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但看着白殊,似乎是想起儿时与易仲玉一起躺在半封闭的阳台里看星星时的快乐。那时候的快乐多么简单,只要拥有一块星空,就能享受整晚的快乐。

      她看着白殊,扯出一点艰难的微笑,

      “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们男人,可以出得去,走得了。不必被家庭裹挟。”

      白殊突然想起,高中乃至以前,陈诗晴成绩很好。尤其喜欢写作与朗诵,高中时已是校广播站的站长,作文也拿过不少赛级奖项。

      青年作家协会曾向十六岁的陈诗晴发过邀约。

      如若不是命运弄人。陈诗晴也许已是下一个女作家。

      白殊无端想起薛宝钗来。

      石头记里难得有这样一个青云志的姐妹,宝钗也曾说,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

      女子这一生,想要追寻自己的一番道理,不知道比男人困难多少倍。

      白殊站起来,少有地神色坚定。

      他想方设法鼓励陈诗晴。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儿,都应该努力的去寻找自己。去寻找那个只属于你的房间。”

      他最后拉起陈诗晴的手,希望她能快点儿好起来,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常来看你。”

      陈诗晴又一次眼眶泛酸。她回望白殊,也回望向陈追骏。

      “叔叔来了我就知道,其实比起大哥他才是更好的人。若你愿意,不如也回头看一看他。”

      白殊闻言,竟真的回首。

      他怎么不知道,陈起虞在他身后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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