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原创女主|长生诀·明月心》大野既潴

4、反绝以环

　　聘人以圭，问士以璧，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荀子·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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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四年，十七岁的嬴政正为秦国正发生的蝗灾而焦头烂额，就在去年，秦国才刚刚经历过一场□□，饿死了不少人，所谓祸不单行，也就是这样了。这个时候，还好身边有一个李斯可以帮衬着他。此时的李斯已成了秦王身边的长史，注意力正渐渐从吕不韦身上转向即将掌权的秦王身上。他相信这个少年能成为他最大的资本与才能高于他的同门韩非抗衡。而事实证明，他是聪明的。
　　“传令下去，蝗灾期间，百姓纳粟千石升爵一级。”年少的秦王头也不抬。
　　“王上，这样的奖赏是否有些——”李斯小心翼翼的问。
　　嬴政抬起头道：“我秦国本就以功论爵，此为非常时刻，并无不妥！”
　　“是！”李斯点头，继续说道，“臣年少求学时曾听说，小圣贤庄常在战乱时赈济灾民，不如——”
　　“你的意思是，要向他人求助？”嬴政正在写字的笔顿了顿。
　　“儒家一向标榜以仁爱救济天下，他们不会拒绝，一来可切实解决秦国的灾情，二来可试探儒家对秦国的态度。”李斯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对嬴政说着自己的对策，“况且，秦国连续两年受灾，郑国渠也尚未修成，臣也是怕存粮支撑不住。”
　　“李卿不说，寡人倒是忘了，你师出儒家荀子，儒家——小圣贤庄——”嬴政放下笔。他忽然想起，几年前曾有人给他一件信物，他曾拿着这件信物去赵国的书馆求助，而这书馆正是归桑海小圣贤庄管辖。
　　嬴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郑重地交到李斯手里。这是他一直贴身带着的，他一直觉得这块玉能给自己好运。“既然如此，那你就拿着这件东西，替寡人走一趟小圣贤庄，找它的主人，她一定会施以援手。”
　　李斯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差点噗一声笑出来。
　　“看形制，这确是小圣贤庄之物。小圣贤庄以玉玦为信物，意为——诸子之说皆寻救世之法，而却均非圆满，儒家亦然，环中之缺，乃是儒家之缺。玉料倒是上好的，年代应是比较久远了，就是这工匠的手艺也太粗糙了些。不过——”李斯定睛一看，玉佩一侧竟歪歪扭扭的刻着“端木”两字的大篆，便抬头问，“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王上怎么会有儒家的信物？”
　　“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嬴政叹了口气。
　　“王上可知，端木夫人？”李斯问。
　　“依卿所言，多年前救助寡人的是端木夫人？”嬴政的眼中忽然闪起了光。
　　“江湖流传，端木夫人出自孔门直系，一直居住在小圣贤庄。有人说她早已死了，也有人说，她是周王室的王姬，手握王室至宝，拥有长生之力。但无人见过其真正面貌，亦无人知其生死所踪。臣在荀夫子门下求学数年，也只去过一次小圣贤庄，试图寻访她的踪迹未果。由此看来，她可能尚在人世，而这块玉佩应是她一时练手之作。没想到王上竟有如此机缘。”
　　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嬴政更珍惜了，原来这是她亲手刻的玉。“不瞒李卿，当年她将这块玉赠与寡人，寡人并不知晓她的身份，此次能若将她请到秦国则是最好，好让寡人能回报当年之恩。”
　　“臣定当尽力！”
　　其实，回到秦国嬴政总会回想起那日救助他的女子，这个世界仿佛与她隔得好远，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所有人的命运又都在她的眼中。她不会去左右大局，只是远远看着，遗世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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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小圣贤庄之行，李斯并非独自一人，而是还带了蒙骜将军的小孙子蒙毅作为随从。此时蒙毅年仅十三四岁，尚未出过秦国，对一切都很好奇，正好借此机会见见世面。
　　一路上，各国的情形也并没有比秦国好到哪去，这次的蝗灾是从东方而来，齐国是最先受灾的。李斯的马车停在小圣贤庄门前，有弟子在为难民施粥，弟子身边有几个农妇在帮忙。秩序井然，没有什么人闹事 。李斯并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带着蒙毅径直走进大门。
　　小圣贤庄为孔门儒学的分支，历代由颜氏子弟执掌。因李斯是荀夫子高徒，庄内的弟子对待他还是毕恭毕敬。只是听说只有小圣贤庄掌事才能见到端木夫人，所以李斯准备直接去拜见颜和。“此次秦王派我来有要事求见端木夫人，还望颜掌事能引见——”
　　“这——”颜和有些犹豫，“李大人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说，我在这里也是能说的算的。”
　　“秦王说，儒家主张以仁爱治天下，相信端木夫人一定不会坐视！”李斯这番话算是把小圣贤庄绑上了。
　　颜和有些不悦，觉得这个李斯是真的不太好对付，只好回应：“李大人刚刚进大门的时候没见到她么。”
　　“难道她在人群当中？”李斯颇为惊讶，后悔自己竟没有多注意一下。
　　“是啊，这场蝗灾由东到西，灾后又会暴发疫病，齐国是最先受灾的，她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颜和跟李斯解释。“李大人少待，我去找她过来！”
　　“有劳了！”李斯礼貌的作了个揖。
　　实际上颜和对能不能把她请过来见李斯还不是很有把握，还没走出大门便看见她一身农妇打扮出现在他面前。
　　“你来这里，就不能换一件衣服？”颜和无奈地摇头。
　　“怎么，这样不好看？”明月转了个圈。
　　“我可没这么说。”颜和叹气。
　　“听说李斯来了！”明月问。
　　“嗯——他想见你——”颜和递给她一块玉佩，“他说秦王知道儒家仁义，定不会坐视不理。他还带来了秦王的信物。”
　　“没想到他还记得！”明月接过玉佩暗自思忖，“这些年长进倒是不少，这一手道德绑架玩得倒是溜啊！”
　　“所以你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告诉李斯，这事我应下了。”明月还是想避而不见，或者说不能以端木夫人的身份见他。
　　没想到这次秦国的运气还不错，颜和想。“她说五日内会派人将粮食送到咸阳，李大人还需回去好生接应。”
　　夕阳很美，明月回去换了身衣服，又回到庄里找颜和交代一些事情。
　　“李斯竟然这就回去了？”明月有些不甘心，她倒是好奇李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还留了个小尾巴。”颜和无奈。
　　“我就说李斯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明月自顾自地往前走，“李斯可是个能人。当初，他离开兰陵，出师荀夫子，前往秦国求仕。短短三年间，他便从吕不韦门下舍人成为秦王信任的近臣，可见他的眼界与能力是多么出众。或许，将来他会登上权力的顶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既然这样，你不怕得罪他？”颜和问。
　　明月转过身来：“就是因为怕得罪他，才不能轻易见！”
　　“那为何又要答应他去帮忙？”颜和疑惑。
　　明月摇摇头：“与李斯无关，这是小圣贤庄该做的事情，百姓有难，理应尽力相帮！”
　　“你若是不想去，就打发个人去一趟。”颜和提议。
　　明月抬起头：“不——我还是亲自去！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了结的，是时候再去碰碰运气了。”
　　颜和皱皱眉：“你还是放不下？”
　　“或许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宿命，自我来到这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明月有些无奈，但她还是要去试一试，不仅是为了回家，也是为了邹衍对她说过的话，她想去看清自己的心。“况且，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去过秦国了，听说秦国在修渠，那个人的忌日也快要到了，正好可以一道去看看。”
　　明月看颜和一脸不放心，撅撅嘴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去秦国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颜和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你每次去做跟秦国有关的事情，都没什么好结果。”
　　二人行至马场，有一群学生在赛马。那拔得头筹的少年十分意气风发，看装扮却不像是庄内的弟子。他年龄虽小，但却带有一种勇武之气。
　　“这孩子是——”明月问。
　　“是秦国蒙骜将军的孙子，叫——”颜和一时想不起来。
　　“蒙毅——对吧？原来他就是那个小尾巴。”明月笑着问，“这骑射水平，即便是在小圣贤庄也是数一数二的，不愧是将门之后。”
　　“李斯把他留在这里，应是怕我们反悔。”颜和分析。
　　明月摇摇头：“让他跟三省舍的弟子们住一晚吧，我们明日便启程。”
　　蒙毅还是小孩子心性，到了晚上竟然坚持不睡觉，说要是她反悔了跑了怎么办。颜和只好安慰他，小圣贤庄一向言而有信，她说明日启程明日便启程，她说五日到，五日便一定会到。
　　第二天蒙毅便早早地等在大门口了，没想到他来的时候，门口已经装好了满满几大车粮食。为首的竟是为女子，女子摘下斗笠，蒙毅才认出，她就是昨日在大门口施粥的妇人。
　　“你不是昨日在施粥的妇人吗，也是儒家弟子？”蒙毅满脸问号。
　　“不然呢？”明月直接坐到车上。
　　“为什么穿成那个样子？”小蒙毅表示不理解。
　　“方便干活。”明月言简意赅。
　　“儒家弟子还需要干活？”蒙毅简直是个问题篓子。
　　“不干活你养我？”明月笑着指挥出发。
　　小圣贤庄的创建者曾在这里存放了大批资产，历代弟子也向师门捐赠了不少钱粮。这些年来小圣贤庄没少用这些财产救济贫困的士子和逃难的百姓，在江湖上赢得了很好的名声，以至于慕名来小圣贤庄求学的人络绎不绝。小圣贤庄本任掌事颜和已近天命之年，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正想挑选膝下的一个孩子接掌小圣贤庄的事务，实际上，他已经有了着重培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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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此章贴合的是《史记》记载秦王政四年蝗灾事件。《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年……岁大饥。四年……十月庚寅，蝗虫从东方来，蔽天。天下疫。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级。”　　
2.能猜出颜和选中的孩子是谁吗？
3.这一章比原版也多了不少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