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平凡人的穿越书》非茶不饮

39、是时候想想怎么赚钱了（1）

　　“阿兄！这房子好破！”率先跑进院子的小孩儿朝外喊到。

　　“……”李复无语，小朋友你说话这么耿直真的好嘛？

　　薛鸣和李复前后脚也跟过来。

　　这是由三间土坯房子围成的小合院，一间堂屋，两间厢房，角落里隔出一块勉强能看出以前可能是厨房。

　　搜寻一圈，堂屋里桌椅啥的倒是有，就是经年累月用旧了缺胳膊少腿儿的。东厢和西厢看起来都像是卧房，如果那支棱着的木板和草甸也能算床的话。厨房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厨房，全凭墙角有一处塌了半边的黑坑，如果没塌的话，估计是个灶台。

　　反正李复看房体验总结为一句话就是，但凡能有点用的东西，这屋里都没留下。

　　而且屋里布满灰尘挂满蛛网不说，最难办的是堂屋正中屋顶开了个能有两米见方的一个窟窿。李复都很难想象这房子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祸害能造成这样。

　　别看薛承平嘴上嚷嚷着这房子破，可东窜西逛的欢快劲儿还是暴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其实，和这个小院斜对门的还有另两个院子，李复去大致看了看，还不如这间呢。这院子起码还能看出来是个房子，那两个，就剩墙了。

　　“阿兄，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了吗？”小孩儿蹦到李复面前。

　　“算是吧，这里咱们先暂时住着，等阿兄有钱了再盖个新屋子。”

　　“趁着天还没黑，我先出去打点柴再找些吃的。你们就留下把屋里收拾干净。”薛鸣给三人分配起任务。

　　“鸣叔你放心吧。”李复满口应承。

　　趁着薛鸣出去的工夫，李复和薛承平把屋子重新收拾了一番。

　　他让小孩儿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用的，诸如布啊，笤帚之类的，实在没有就是树杈子也行。还让小孩儿留意附近有没有水井。当然小孩儿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如果有事就赶紧大喊。

　　薛承平就跟个脱了缰的小马驹，满口应着“是”就跑走了。其实李复也不是很担心，毕竟有过一起当奴隶的经历，小孩儿的生存能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李复则自己在屋子里清理蛛网，再把乱起八糟的东西都拾掇一下，还能凑合的重新归置，没用的就先搬到院子里，之后再一起处理。

　　果然，李复和薛承平在搭档干活儿这方面已有浑然天成的默契。等薛鸣背着柴枝又拎着一只野鸡回来的时候，屋子已经干净多了。虽然还是很破，但暂且将就一晚问题不大。明日再去村里看看，能不能从大家手里买些吃的用的，实在不行，他们就还得再去一趟县里。

　　由于灶台还坏着，也没有锅碗瓢盆什么的，所以薛鸣干脆在院子里燃起一堆柴火，把鸡烤来吃。薛承平也不负众望，在斜对面那处较大的院子里找着一口井，虽也残破不堪还没有井辘，但好在还有水能用，就是取水麻烦了一点。

　　李复把这些待修整的状况都一一记下，打算慢慢处理。眼下他首要得收拾的是薛鸣打回来的活鸡。

　　李复现在收拾起活鸡来驾轻就熟，毕竟他在林场的时候就是干这个的，真是没想到当奴隶还给他练出个新技能。

　　“鸣叔，其实早前我就想问你了，”三人围坐在院中的火堆旁，等鸡烤熟的时间正好唠唠闲话，所以李复一时按捺不住，终于把想问薛鸣的事情问出了口：“平儿说你是闯荡江湖的游侠，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可游侠怎么会对官衙呀，政令呀，还有农耕这些事都知道这么清楚的？你原来也种地吗？”

　　薛鸣翻转鸡肉的手上一停：“我不种地。不过是到过的地方多了，见过的东西自然就多了，什么都知道一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薛鸣这么说虽然也没什么毛病，但李复总觉得他语带敷衍。

　　“鸣叔，其实……我还一直想问你，你们‘游侠’一般都以什么作营生啊？嗯……我也不是有意打听，就是真的很好奇……”李复终于把心里话问出来了，还眼巴巴地瞅着薛鸣。

　　曾经李复看过的小说里面，大侠这种职业要么就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要么就是报仇雪恨快意恩仇，其中一掷千金的有之，穷困潦倒的也有。但你真要说他们靠什么挣钱，李复一时竟还真想不起来。就像薛鸣也是，虽然他花钱没大手大脚，但也并不像捉襟见肘的样子。

　　一个活生生的大侠摆在面前，李复能忍这么久不发问，已是他的极限了。况且，薛鸣这个大侠和他印象里的还真不太一样，他就难免更加好奇。

　　薛鸣一时没接话，气氛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默。

　　呃……难道其中是有什么隐情，还是自己又犯什么忌讳了？李复有些无措。

　　“阿兄你怎么不问我？”薛承平倒是把李复的疑问接了过去。

　　“烤好了，你吃鸡腿还是鸡翅膀？”老父亲可能是想用吃的直接堵住儿子的嘴。

　　“我吃鸡翅膀。”小孩儿的思路果然被带跑。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薛鸣递一只翅膀给儿子，又把鸡腿扯下一条给李复：“你并非江湖中人，我只是怕你知道太多给你招祸而已。”

　　李复接过鸡腿刚往嘴里塞就被薛鸣这话吓得一抖，这么严重的吗？自己听了是会被杀人灭口的那种吗？

　　薛鸣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岔了，道：“我的意思是你听听就好，别想着去掺和，江湖不是什么好混的地方，你还是平平凡凡过你的安逸日子。”

　　李复越听越觉得薛鸣这话怎么跟个龙头老大在劝小弟归隐山林似的？

　　抛开这些杂念，李复赶紧竖起耳朵听大侠现身说法讲故事。

　　不过薛鸣的故事里并没有李复期待的什么江湖情仇和家族恩怨，薛鸣还真就单纯地给他说明了一下他们江湖中人的谋生手段而已。

　　江湖谋生有“八门”，即，皮、巾、彩、挂、火、巧、横、杀，一共八个行当。

　　皮门，指的是江湖游医，也就是百姓常说的“挑汉儿的”。专门走街串巷到处兜售自家祖传灵丹妙药。这其中旷世神医自然是有，但坑蒙拐骗的也不少；

　　巾门，则指的是从事算命、看相、堪舆、占星这一类工作的江湖术士。占卜一道由来已久，大威朝廷尚设有“司天”一职，而平民百姓有占卜需要的就会找巾门中人；

　　彩门，又称“彩立子”，指的是在市井之中唱戏、杂耍、变戏法的江湖艺人；

　　挂门，和彩门有些类同，指的是耍把式卖武艺的练家子。当然，除了在街头营生，这些人因为自身武艺不凡，便也会去帮世家豪族看家护院，或者直接投身镖行做趟子手的。

　　火门，顾名思义与火有关，在大威，盐铁开采都属于官营项目，且私铸兵器是重罪，一般的铁匠铺都只能打农具。但寻常百姓家中做饭砍柴也需要刀具，便也算作用具的一种，归在允许私营的范围内。可久而久之便有人钻了其中的空子，悄悄做起江湖人的兵器生意来。火门亦由此得来。

　　再来便是巧门。巧门擅使机关术，小到一个盒子的巧簧机扩，大到帝王陵寝的机关陷阱都能发现其踪影。但与其余七门不太相同的地方是，巧门很少流于市井，而多是家族世代传承，父传子，师传徒，因此也成了八门中最神秘之所在。

　　八门中的前六门若说还算个正经行当，那其余两门可就是旁门左道了。

　　横门，大到各种马匪山贼，小到市井偷窃抢劫，就都属于横门。

　　杀门，便是杀手之意，收人钱财，取人脑袋的那一种。但一般杀门中人都很隐蔽，他们有自己熟悉的牙子，普通人很难找到他们。

　　“江湖‘八门’就是八种常见的江湖人糊口的行当，而并非门派。很多江湖人其实都同时干着很多种行当，赚的都是辛苦钱。”薛鸣道。

　　李复听得津津有味，问到：“那鸣叔你干的是哪一门？”

　　“我阿父只接‘暗镖’。”小少年吃得满嘴油噜噜，就想用袖子去擦，被薛鸣一把钳住手臂：“不准蹭衣裳上。”

　　“哦……”小少年干脆不擦了，用舌头舔舔嘴唇，琢磨再吃一块什么部位比较好。

　　“鸣叔，暗镖是什么？”接镖李复是知道的，就是镖局接送货物嘛，可“暗镖”，他不理解。

　　“江湖上除了‘八门’，还有一种衍生行当，便是‘黑牙’。寻常人做生意有正经的牙人，而江湖中一些不太好放到明面的买卖就会找‘黑牙’做中间人。‘暗镖’就是这些买卖的其中一种。”

　　“若是正经货物一般都会找镖局押运，而有些私密的东西会以‘暗镖’的形式传递。雇主和接镖人甚至不用知道对方是谁。‘暗镖’可能是东西，可能是人，可能是需要你去完成一件事，更甚可能是杀掉一个人。”薛鸣娓娓道来，李复怔住，大侠原来还做杀手的行当？

　　“阿父，你明明说过‘接暗镖’不杀人……”小少年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老父亲表示“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样子。

　　“……”李复无奈，这父子俩是在唱双簧嘛？

　　“咳……暗镖确实不包括杀门的生意，但不排除有人不守规矩。”薛鸣解释到。

　　“阿兄你放心吧，我阿父从来不接杀门的生意。”小孩儿还挺骄傲。

　　关于这点，李复是信的。相处这么久，薛鸣是个怎样的人他不说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也敢断定决不是穷凶极恶那一类的。

　　何况，薛鸣一直带着薛承平，就冲薛鸣对儿子管教甚严来看，也干不出带着儿子行那杀人越货勾当的事。

　　至于这“接暗镖”一次究竟能挣多少钱，肯定就属于行业机密了，薛鸣没说，李复也不问。

　　李复这一通听下来才发现，混江湖的日子自己还真过不来。原因无他，因为专业不对口呐。他既不懂医术杂耍，又不会相面机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打架更是从没占过上风，别说去打家劫舍，就算他自己被打家劫舍了，都毫无还手之力。

　　李复有些沮丧，自己好歹曾经也是知识分子，有志青年，咋骤然穿回古代哪哪都不行。

　　注①：八门，参考“五花八门”成语典故中提到的古代市井底层职业。因情节需要有调整，勿深究。
　　注②：司天，参考唐朝司天台。正三品，负责观测记录天文气象、制定颁发历法，兼掌天文历法知识传授的国家机构。
　　注③：牙子，古代中间人，也称牙人、牙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