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是时候想想怎么赚钱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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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好以后靠什么营生？土地的事咱也问好了，想来籍册地契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薛鸣问李复。
“可我不会种地啊。”关于这一点李复是真的头疼，所以今日白天的时候，他那句“这些田能卖吗”是由衷发问的。
“而且今天还好有鸣叔你在场，才没被那个里正糊弄了去。”李复庆幸。
“农田的事其实我也是知之甚少，略懂皮毛而已。有关政令也是那日在衙门口等你时听人提了一嘴，我才记下了。”
“对了，鸣叔，还有那个课税赋役什么的，一石算多么？”
“若是一般流民返乡能分六十亩田的话，只交一石课税那是极低了。便是你，因为是市籍的缘故，授田减半，可也几乎只是三十税一。并不算高。”
听到不高，李复释然了。便是他实在种不得地，那想想其他的营生赚钱来抵也算一种办法。
而且这大威的度量衡什么的，他也得熟悉起来了。不然老这么没概念，很容易被别人坑了去。
“对了，其实鸣叔你功夫这么好，为什么不去投军？”李复又想起那天在客栈时碰到的那人。而且他们在县衙门口，确实也看见了征兵的告示。
“投军有什么好？还嫌这天下不够乱么？”薛鸣“啪”的一声劈断一支柴扔进火里，溅起数颗火星子来。
嗯？李复挠挠头，他怎么觉得薛鸣这像话里有话啊？
在李复的认知里，军队那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地方，比起在江湖四处漂泊，起码更加稳定。薛承平还那么小，要是能有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待着，也就能避免再被拐跑的风险了。
当然，这里是大威边境难免会生战乱，但薛鸣能单枪匹马潜进蛮子的山寨把他俩救出来，其能力可见一斑了，就是真和蛮子打起来，也未必会落下风。
“行了，今天早些休息，明天起来以后先在村里转转，土地的事暂且不及，就是现在拿下来也没法耕种。咱们还是先把房子修整一下，想想要添置的东西，实在不行，咱么就去借个牛车，回县里采买些紧缺的先用着。”薛鸣道。
李复颔首表示同意。
现在薛鸣还真就跟他和薛承平的大家长一样，什么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有薛鸣在，这每日清晨的健体拳是肯定不会落下的。连日来的身体锻炼李复也已经逐渐养成了习惯，打一遍通体舒泰。
他们随意用了些昨天带来的馒头，便沿着村上的田坎去拜访就近的邻居。可一连敲了两户都没人，也不知道是去别家串门了还是去县里务工了。
最后三人决定，与其在村中瞎转悠浪费时间，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去一趟县里置办东西可能会更好。
他们先去了一趟里正家拿办“节”的户籍文书，再来也想询问下村里谁家有没有牛车的，可否借来一用。里正表示村里这灾祸横生的，哪还有牛。
不过临了倒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说是出了村口往西走五里路，隔壁张家村那边因为人丁较多，村里还有县上富户的田庄，所以偶尔会有牛车能拉人拉货去县里。只要肯给钱，顺带捎一路也是可以的。
李复面对古代这种曲折的交通路线有些绝望，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事不宜迟，去便去吧。
也算他们运气好，还真就碰着一辆，三人就又随着牛车回了县里。
今天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采买东西的。李复先把户籍文书往衙门一递，然后打算去市集与薛家父子汇合。
途径一家书肆，李复忽就来了兴致。他怎么忘了，想要了解一个朝代的历史与现状最好的办法不还可以从书本上获得么？
书肆名叫四方书局，门脸很小，屋里也不大，靠墙立了两个柜子就差不多挤得满满当当。
屋里只有一位掌柜，正专心致志地捧书阅读，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才抬起头来。
见是一个身着短袄，农户模样，身形瘦削的少年，一点儿没有读书人的样子，可依旧耐着性子问到：“小兄弟想看什么书？”
李复还真不知道大威都有什么书，便问：“掌柜，我能自己进去看看吗？”
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衣着手脚还算干净，便到：“去吧。只是轻拿轻放，莫把书卷揉皱了。架子最上面的不能碰。”
“好。”李复赶紧应声。
李复眼睛扫过书架，才觉得他可能高估了自己，有些书名他字认识，可要分辨里面写的什么，他还真不明白。
他拿起一本名为《藏花集》的书翻开一看，顿时愣怔当场，这哪是什么讲花的书啊，其中图文分明春光乍现，看得他双耳绯红。
到底还是古人更加开放呐。
身为男人，偷偷一个人关家里看看小电影什么的他是干过的，可光天化日的，书卷明晃晃摆店里供人翻阅的，他还真没遇见过，尤其中间内容图文并茂，生动鲜明，让他一个现代人都叹为观止。
李复差点手抖把书扔出去，可真扔出去了他怕自己又赔不起。便赶忙关上，又放回原处。
“咳……”李复揪揪耳朵，又在隔壁架子上随便拿了一本。《青海云山志》。
这本明显正经多了。看起来像一本游记，里面记述了很多名山大川河流湖泊。
“掌柜的，贵店有经史子集一类的书吗？”李复觉得，要了解大威，还是得从历史文化看起。
掌柜放下手中的读本，踱步过来，见李复手里拿的《青海云山志》，神色有些诧异：“你识字？”
李复不乐意了，你若觉得我不识字，那放我进来作甚？
哎？李复想到了刚刚那本《藏花集》，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李复一时无语。
“你说你找什么？”掌柜问到。
“您这儿有史书吗？或者方志也行。”李复回到。
“你看那些书作甚？要去参加科考啊？”
“大威还有科考吗？”李复脱口而出。
“啊？你说什么？”掌柜被李复这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
“呵呵呵……没什么……”李复打了个哈哈准备蒙混过去。
“我们县小，识字的人都不多，更别说贡士了。你若是想考科举，只有去州府里，那边才有书院和更大的书局。”
“不不不，我不科考，我就是想自己看看，能多了解些咱大威朝的故事。”李复觉得自己看文言文都费劲，还参加什么科考。他能找一本有用的读通就算不错了。
“故事？那你看看这本吧。”掌柜从架子上取下一本来：“呐，《柳眉记》，这还是我从紫梁都过来的杂艺班子那儿买来的，说是紫梁都现在最时兴的故事。”
李复拿过来翻了翻，这竟是一本小说。
“掌柜的，我说的不是这种故事……”李复无奈，他发现自己在鸡同鸭讲。
“能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故事。”
李复现在越发觉得掌柜可能就是想把书强卖给自己。
不过……“掌柜的，这一整部书多少钱？”李复指着书架上层一部四册成套的书问到。
“一两。”
一两？那就是一千个铜板，一千文！
这是之前薛鸣告诉过他的。虽然他不知道一千个铜板在大威究竟有多少购买力，但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他那天给朱司户的那一串“辛苦钱”也不过才五十文。
这样四本书竟然要卖到一两？李复大为震惊。
算了算了，他也不用再看下去了，因为他根本就买不起。
李复转身想走，却被掌柜拽住：“哎，你要是觉得那个贵了，你买这样的嘛，这样的便宜。”掌柜伸手要去拿《藏花集》。
“不了不了。”李复连连摆手，那样的他更消受不了。
“不过，我看你要是识字的话……你要不要考虑给我当个经生？”
李复眨眨眼，这个经生是啥？念经的学生？
掌柜一瞧就知道他没听懂，到：“就是来帮我抄抄书，我给你手工钱怎么样？”
嗯？想不到自己寻书还给寻出个活计来？他现在还真就差个糊口钱。而且他小时候因为字丑，曾经被父母押着练过好一阵，书法谈不上吧，但至少也算不得狗爬。
“那不知抄一本书多少钱？”李复有些心动。
“这样的，”掌柜指指《柳眉记》：“给你八十文。”
李复摸摸下巴，好像听着还行？
“不包纸张。”掌柜又补了一句。
奸商，这就是妥妥的奸商。李复不乐意了。刚刚他随手一指的书就是一两，一册就是二百五十文，这本小说就是再便宜估计也能卖个小二百，只给自己八十，成本还得自己掏，对方净赚一百二，这不明摆着空手套白狼嘛？
掌柜见李复不吭声：“一百，给你涨二十，行了吧？”
“一百五。”李复也不二话，直接开价。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大威纸笔的行情，但既然边城都有书卖，那起码说明纸张流通还是很广泛的，应该不会太贵。而且这掌柜张口便是八十文，那成本肯定在八十文以内。
“嘿，你小子……”
李复摆出一副“大不了我走”的架势。本来他也就是想什么赚钱的方法都试一试，并不是非要做这经生不可。
“一百五就一百五，你先试着抄一本，抄得不好，也不会再找你了。”掌柜思索一下，妥协了。
“你明日便买好纸过来吧。”
“在这儿抄？”这情况李复有些为难，他们来县里一次不容易，天天来，时间就全耗路上了。
“我不住在秀竹县，每天过来得有三十里，太不方便了。”
“那你住哪？”掌柜也无奈了。
“肖家村。”
“那这样，两百文，书你带回去抄。”掌柜随机应变。
“那可不行，若我押钱给您把书带走，便同我买下了似的，若我抄完，您不要了，那书岂不是砸我手里了？”李复不干。
“嘿，想不到你人不大，想的还挺多。”
“那你想怎么着？”
“这样，我押您三百文，《柳眉记》还有那本《青海云山志》我都带走，然后各抄一本给您，到时纸张加手工钱我一共收您三百，您再把押金退我，我把原书退您，咱们立字为据。若您觉得我抄得好，那咱们再做下一笔。”
李复盘算着再是抄书也捡本有点用处的抄啊，经史子集什么的没有，那游记也勉强凑合，了解了解大威的山川民俗好像也可以。
“若原书有损毁呢？”掌柜问到。
“我折价赔您。”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掌柜觉得眼前这不太起眼的少年人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人生在世，谁是为了吃亏来的呀？”李复说得理直气壮。
“哈哈哈哈……”这话倒把掌柜逗乐了。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可得好好抄，抄不好我可不要。”掌柜的说着就拿出笔墨来立字据。
“掌柜您贵姓啊？”李复这才想起来闹了半天都不知道掌柜叫什么。
“免贵姓刘。”
“那敢问刘掌柜，这市集哪里可买笔墨纸砚？”李复还是拱手作揖，好歹这以后也算自己半个老板了。
“巷尾转角便是，你好歹用皮纸，麻纸我也不收啊。”
李复点头应下。
二人签字画押，这临时雇佣关系就算成了。约定好交书的日子，李复便提着书离开四方书局去找薛鸣父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