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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情况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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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薛鸣的话赫连翀有些哑然，他其实并不清楚赫连穹在此事上的决定究竟为何，但他明确知道的是赫连穹对韩煜的态度肯定是不一般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派了李复到紫梁都来打探韩煜消息。
至于李复，在听了薛家的事情过后，他心内是极不平静的。过去只在书本电视中见过的兔死狗烹如今正如此真实地摊开在眼前。他一个外人听了都不由要为薛家军喊声“冤枉”，可想而知薛鸣作为当事人该是怎样的愤怒和失望。而且回首再看，又怎能不说一句韩帝的结局里有一部分也终是为他自己的猜忌而付出的亡国的代价呢？
“其实……”薛鸣继续道：“自大安覆灭后我就已然当做是老天为我薛家手刃了仇人……大安也好，大威也罢，与我薛家都再无瓜葛……可日前北域发布檄文征讨曹守信，我才得知韩煜竟然没死……既然如此，我亲自送他下去面见先帝又有何妨？只有韩家人的血都流尽了，方才可以告慰我薛家军九泉之下的八万英魂……”
“我知道你们已经将他送往北边儿，但他既然有谋夺帝位的野心，就势必还会再次出现。”
眼前之人是李复从未见过的薛鸣，他语气森然得仿佛要将世间所有都给冻住。父债子继这回事李复不是不能理解，但若理智点说，薛鸣要杀韩煜的举动多少又有一点儿迁怒的意味。
他不好劝说什么要薛鸣放下心中仇恨，但又担心薛鸣若真和韩煜对上会遇到危险。韩家和薛家的血债眼下是很难解开的，凭薛鸣的性子和报仇的决绝，即便不能杀掉韩煜，也必定不会想看到韩氏后人重新执掌天下。
然而韩煜此人很不简单，如今又得涯王“相助”，薛鸣势单力薄要如何相抗？
等等，李复回想起当日韩煜和薛鸣在马车之上的对战场景，说不定韩煜已经知晓薛鸣身份，那他若真有心除掉薛鸣以绝后患……
不对不对不对……李复甩甩脑袋，看来最近真是尔虞我诈的事情经历太多，他竟有些不受控地开始以恶意揣测他人了……
“对了鸣叔，”李复适时岔开话题：“你来……咳，那平儿怎么办？”
“过去我薛家军的仇恨与平儿无关，我将他安置在了我一个老友那里……成与不成平儿都能被照料得很好……”
李复颔首，也是，薛鸣此行是来杀人，他是决计不会将薛承平带在身边的。
“既然你说起了平儿，那我也有话要问你。”说话间薛鸣收拾起了复仇的情绪，调转枪头，直指李复。
“我记得我当年给你留了银两让你自己做些生意谋生，结果你偏又搅和到这荒唐乱世中去……早知如此，那时还真不如将你一起带走算了，也省得平儿这么久了还怨我当初扔下你不管……”
薛鸣陈一口气，又道：“其实头两年我也有悄悄回肖家村想看你过得怎么样，可去时才知你原来那屋子早就被大火夷为平地……我稍一打听众人都说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凶多吉少……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平儿开口……”
说完这话薛鸣更是瞪了李复一眼，李复无语，只得默默地受了。
李复都能想象要是小孩儿得知自己“死讯”该得多么伤心了。可是说到底这事儿的“罪魁祸首”也不是他啊，真要论起来其实他也委屈。当年他先是被赫连翀当成细作给抓了，后又被白无虞强掳进百窟崖……肖家村里的火灾现场想必也是他们为了彻底抹灭他存在的痕迹派人所为……至于之后的事，那就更是复杂得都能写成话本儿了……
联想到此处，李复吊起眼梢瞥了眼赫连翀。赫连翀自知理亏，端起茶壶又给二人斟满了茶水。
“还请鸣叔勿要怪罪慎之，其实当年很多事情也是因我之故……我迫于无奈将慎之扣到百窟崖，结果又害他被卷入这场恩怨是非之中……是我对不住慎之，还牵扯鸣叔为慎之担心了……”
“呵，你这小子倒比你那叔父实诚。”薛鸣哼笑一声。
赫连翀实诚吗？李复觉得薛鸣这话有些武断，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有点儿说到了点上。明明赫连翀这人平时文治武功样样不差，和人耍心眼子的时候也腹黑内敛，可一到出了问题问责的时候，有错他也是真认呐，从不推诿逃避。所以这才是为何自己会对他如此信任的原由之一吧……
“那鸣叔可以告诉我当初为何会那么匆忙地离开肖家村吗？”反正薛鸣都问过他了，那他自然也得问回来。
薛鸣不由自主地也看向赫连翀，李复二人心内一惊，怎的，这里头也有他们赫连家的事？
只听薛鸣道：“当时平儿被人贩子拐跑带到边境上，我一路追来却遇到蛮子扰边，我便估摸着平儿应该是和村民一起被抓进山里去了，我逼不得已只好去找了赫连穹……我与他有些龃龉，他先是不肯相帮，后来被我闹得没法才勉强允了些方便。但是他要我找到儿子之后即刻离开，不许在叙州逗留……此后咱们隐于肖家村的事情应还是被他发现了，我也只得带了平儿出走……”
“至于为何不带上复小哥你……你现在全都知道了……我父子两个四海为家惯了又怎好过多牵扯于你……只可惜呐，世事无常……”
“要不……鸣叔，咱们明天就去接平儿吧……”李复突地对薛鸣道：“我已很久没见过平儿了，他也必定会想念我这个阿兄。”
薛承平是李复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产生羁绊之人，于他而言自是很不一样的。而且他深知薛鸣复仇之心决然，儿子却是他唯一牵挂。李复不想薛鸣深陷仇恨的泥沼枉顾性命，那或许薛承平就可以成为宽慰薛鸣往后余生的良药。
反正他先把薛鸣稳住再说，薛家之事还有时间容许他们从长计议。
薛鸣没有立时答应但也没说不行，李复立马就就坡下驴：“不知鸣叔那位朋友现在哪里居住……”
“……”薛鸣睨李复一眼，显然已识破他的意图，可到底还是担心儿子，于是简单答了两个字“静州”。
静州？李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耳熟……等等，他猛然转头看向赫连翀，他们之前是不是还猜测过，莫辞叛军下一步的攻打地点，可能就是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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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复一行快马加鞭往静州赶的时候，莫辞等人也随方先生到达了红崖山口。此时涯王的大军和朝廷的边军正于此地对峙，可边军已露颓势，不过面上还在强撑罢了。
“啪”地一声重响，涯王袁昌彦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韩煜脸上。韩煜腮边登时绯红一片肿起老高，但他沉吟不语，甚至直挺挺地就给对方跪俯下身。
堂中一时静默无声，无论是袁昌彦的幕僚也好，还是随身的仆从也罢，皆是噤若寒蝉，不敢造次，只目光统统都落到了韩煜脸上。更有甚者知晓韩煜本来身份的，目光中还透漏出一丝轻蔑与嘲讽。
韩煜对周遭情况视若无睹，只声音略带哽咽地道：“还请王爷保重身体……一切都是因我之故，县主才会……才会……”
“当初你是怎么与我保证的！啊？”袁昌彦说到此处怒从中来，抬脚就又狠踹了韩煜两下。韩煜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受了。
“可怜我儿……我儿……”袁昌彦老泪纵横，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脚下更是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方先生见状赶忙冲上来扶了涯王去到椅子上坐下：“本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怜的善儿呐……你怎么撇下为父就这么去了……”
涯王泣不成声。他本已两鬓斑白，这些时日为了袁奕善的事情更是肉眼可见地憔悴消瘦了不少。
“当日……”韩煜平复了下心绪才继续道：“当日宫中龙武军到园中拿人，说是从莫辞那边‘截’到了传于王爷的‘密信’，县主不敢违抗，只得被押入了宫中，却最终惨遭龙武军射杀……近来我一直在想，莫辞怕是以为王爷明哲保身，所以才故意……”
韩煜这话无疑当众又挑起了涯王的心尖刺，他赤红着双眼恶狠狠道：“无论是那曹守信还是莫家小儿，本王统统都不会放过！本王便也要让他们尝尝，轻视我北域的下场！”
“还有你！”袁昌彦瞪视着韩煜：“你保护县主不力……”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外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祖父，我求你放过阿父好不好，臻儿已经没有阿娘了，臻儿不想再没有阿父……”
袁臻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也顾不得大家礼仪，直接就扑进了袁昌彦怀里：“近来夜里臻儿总是瞧见阿父在偷偷地哭，阿娘走了之后阿父也很伤心……祖父就不要再怪罪阿父了吧……”
“臻儿你……”袁昌彦怒瞪了看顾袁臻的嬷嬷一眼，可脸在转向孙子时又立时转换了慈爱的神情：“祖父只是在和你阿父说事，臻儿先和嬷嬷下去休息好不好？等我们说完了，你阿父自会过去看你……”
“真的吗？”袁臻仰起小脸，眼眶哭得通红。
袁昌彦帮他搌搌泪水：“当然是真的，祖父什么时候骗过臻儿……”
“嗯……”小孩儿吸了吸鼻子，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韩煜，后才在嬷嬷的哄劝声中暂且回了后院。
“韩煜呐韩煜……善儿喜欢你，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去给善儿陪葬！”待看不见袁臻身影，袁昌彦才阴恻恻地道。
“可为了臻儿我又不能杀你……你便每日去善儿的灵位前跪足三个时辰，以慰她在天之灵吧！”袁昌彦站起身来一甩袍袖愤然离去。
等到堂中众人都随涯王走得差不多了，韩煜才掸掸衣角尘土站起身来。
韩煜缓步回到卧房，月娘已隐在此处等他多时。见他脸上一个巴掌印清晰可见甚至嘴角还有些血迹，月娘立马就慌了神色要为韩煜看伤。
韩煜不以为意地抬手将人给挡了然后悠悠道：“这点小伤有何妨碍，待会儿给我打盆冷水来敷敷便好……”
“涯王欺人太甚，怎可如此折辱主子！”月娘愤懑不平之色明显：“主子若有意，可要属下……”
韩煜当然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可此间事情他自有考量。
“眼下还不是时候，咱们静观其变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没有小伙伴儿会觉得本文让主角用旁观者的视角看世界挺奇怪的？（捂脸）但我真的想了好久才决定试一试，可能因为旁观者的视角才能将所有的纷扰是非看得更加明白吧……（捂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