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扰匪》老仙

15、第15章

　　秦辞挽着裤腿蹚过坑坑洼洼的泥水，几缕发丝凌乱在他的额头前，被泥汗水粘在了脸上，抬头对着不远的人喊道，“怎么回事？”

　　声音明显焦躁，怎么突然多出个这么大的缺口，他记得石隘明明很结实。

　　前面一个年轻小伙回应道，“二当家，有一棵古树被雷劈倒了。”

　　那小伙同样挽着裤腿，腰间别着匕首，挂着麻绳，显然是一大早就在这边跟着一起忙活了。

　　郑末从豁口后面探过头来，“妈的，这雨下的不是给人添乱吗。”

　　秦辞的担忧浮现在脸上， “让守卫队的人警醒点，就怕朝廷趁机攻打。加快点速度把这个隘口好好修整，有人偷袭后方就不妙了。”

　　郑末抬手擦了擦汗，袖口脏了也顾不上，“来不及了，这后面的小道窄的狠，最多只能由一人通过，就算朝廷的人，也只能派小队绕过来，这边离寨子中心也不近，到时候就留几个精英在这里守着吧。”

　　大部分守卫力量都落在了主要布防口，悬崖这边的隘口本来也在瞭望台的观测范围内，这场雷雨真是带来不少麻烦，不仅瞭望台无法直接观察到此处了，还要再单独匀出人手来收拾和防卫。

　　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秦辞喘了口气，回头对郑末说，“你看这天，乌云像赶集一样的从山那边过来了。”

　　郑末抬头看看天边，不远的天外隐隐传来了雷声，“这雨没完了！”

　　·

　　秦辞在山上指挥隘口的修复工事，内心隐隐的焦躁不平息，黄昏紧赶慢赶着，在乌云沉下之前到来了。眼看着隘口快修复了七八成，他正拿起水袋要喝一口水，便见春华提着裙子磕磕绊绊地向上走了过来。

　　“二当家，二当家——”春华显得有些着急。

　　“怎么了？山下发生什么事了么？”这姑娘平日无事不会随随便便找过来，秦辞心里泛起了不妙的感觉。

　　他微微站定了，水袋拧开了一半，这口水终究没喝入口。

　　“秦桓找不见了，”春华弯着腰，双手按在大腿上，一个劲儿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白天说上山玩……娃娃们都回来了，就不见了秦桓……嫂子……嫂子和村里人到处找呢，我来告诉你一声。”

　　没拧紧的水袋啪地掉在地上，水流顺着水袋口缓缓流出，弄湿了这巨石遮挡下难得的一块干爽地。

　　“我下山去，你们继续……”秦辞交待了一句。

　　身后的干活的年轻人也听到了，便问道，“二当家，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你们顾好这里就行，别随便离开。”

　　“可是……”年轻人看着修的七七八八的隘口，只要把通往隘口另一边的石门砌死，收尾工作就算完成了。

　　他们也想帮二当家出一份力啊。

　　·

　　宁相野听到外面一片凌乱嘈杂，他拽住路过的守卫，“小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见是面熟的宁姑娘，便回答道，“寨子里有些瞭望台和隘口坏了，现在正在紧急修复，要赶在下雨之前完成。”

　　宁相野点点头，也不耽误他们离开，不怪他们，昨夜的雷那么响，高处的瞭望台一点事情也没有那就奇怪了。

　　就算是边关的工事也不见得比这里的强上多少。

　　他本来就是想要出门消消食，想到外面应该会比较乱，便回撤了几步。

　　等等。

　　这时候不应该趁乱离开什么的？

　　从丰潋口中，宁相野得知，如今宁王府应当是寻他寻疯了的，他此时不能不管不顾这些，还安心地在这里蹭吃蹭住。万一父亲他们真的打了上来，宁相野不敢想，越往下想去，就越觉得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他心底深处舍不下这难得与世隔绝的安逸罢了。

　　他一边翻着东西，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可能供他钻空子的薄弱处，换了他最初穿的男装，摘下头上的银簪，简单束了个利落的发。蹬上短靴，将藏起的匕首别在腰间，干练简洁许多。

　　推门而出，便见春华经过，对方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宁相野的变化，“怎么了春华？”

　　“啊，小薇，你见到秦桓了吗？”春华捉住人就要问一遭。

　　“秦桓没在村子里吗？”他疑惑问道。

　　“哎呀，这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小薇我继续找了哈。”她跟宁相野摆摆手，就往山下的方向寻去了。

　　宁相野眸光闪了闪，秦桓怎么走丢了。

　　他一边走，一边四顾，不知不觉来到忠义堂，只有丰潋一个人来回踱步，显然他也知道了小孩走丢的事，“大当家？”

　　丰潋转过身，宁相野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仿佛赶着过来交待什么似的，声音不似平日里轻松，他动了动嘴唇，末了还是开口道，“小秦桓找不见了，我也去帮忙找一找。”

　　丰潋不做声，他继续补充道，“晚上似乎还有大雨，小孩子一个人危险，早点找到的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难得见宁相野这么正式的讲话，丰潋有些奇怪，他伸手，轻轻拍到他的肩膀，“宁薇……宁公子，注意安全。”他一直忘记问，宁公子的本名是什么呢，是宁微，还是其他的什么。他突然觉得好像以后也没有机会问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预感。最终还是被丰潋按捺下去。

　　宁相野点点头，转身对着门口，他说，“大当家，我做了个小玩意送给你，伤疤痒时或者腿痛时，可以用来按摩。就在你的书案上。”

　　“谢……谢谢……”

　　“不用谢啦。”

　　他拍拍怀里折叠的画像，心里说道就算是一物换一物吧，潇洒转身走了出去。

　　乌云慢慢压了上来，雷声隐隐滚动，夜晚慢慢降临。无风，甚好，宁相野快步向山上走去。

　　路过一处隘口，宁相野眼光动了动，他走了过去，不顾脚下布满乱石，他伸手碰了碰，看来是刚刚修好。

　　附近没有人，宁相野便仔细摸了起来，他手一停，发现一处凹陷，指甲轻轻扣上去，水泥上出现了明显的痕迹。

　　根据多年掏狗洞的经验，这里应该是可以挖开的门。宁相野回过头，又看了看天色，只纠结了一瞬，他放下了按上匕首的手。

　　先找到秦桓，他知道秦桓可能在的地方，这是他和小秦桓之间的秘密，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

　　宁相野快步向东边跑去，他径直奔向平日里架着吊床的地方，去那里要经过一段极其容易迷路的小树林，他曾经带着秦桓去过一次。

　　他教会了小孩怎么走进去，不代表阴天的黄昏，小孩子不会因为害怕而迷路。

　　慢慢靠近，宁相野果然听到一阵小小的抽泣声，同时有雨水落了下来，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大滴，紧接着细密的雨水穿过树叶落在林中人的身上。

　　“秦桓，秦小宝——”宁相野唤道。

　　秦桓听到了动静，止住了抽泣，他抬头，在晦暗中隐隐看到一个人影，他懦懦问道，“是谁，来找我的吗？”

　　“是宁姐姐来找你了，小宝你原地别动，姐姐过去，别害怕听到了吗？”他尽量温柔地安抚小孩，顺着对方的声音摸过去，慢慢见到了小小的身影。

　　果然一动不动待在原地呢，雨水已经很肆无忌惮地落下，只见秦桓紧紧闭着眼，皱着眉，忍着害怕的哭泣，同时紧闭嘴角，不让雨水进去。

　　他将秦桓抱起，“姐姐在这，小宝睁眼看看，别害怕。”

　　宁相野轻轻抚着秦桓的头，抬手为他挡雨，他出来并没有带什么遮雨的东西。情急之下把随身携带的手绢给到秦桓，“小宝先擦擦脸，姐姐带你回去好吗？”

　　秦桓点点头，“好的姐姐。”声音满是鼻音，但终究停止了抽噎，他抬手紧紧抓住宁相野的领子，仿佛抓着什么救命稻草。

　　抱着小孩的清瘦身影如轻灵的鹤一般走出这片迷惑人的小树林，找到了正确的路，宁相野低声道，“以后不能乱跑了知道吗？”

　　声音让人觉得安心，秦桓不再害怕，他嗅着宁姐姐身上传来的清冽的木质香味，鼻音浓重地嗯了两声，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谁让宁姐姐的小吊床太舒服了呢，他醒来后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找到一处避风避雨的地方，宁相野把秦桓放在地上，“秦桓，你看。”

　　顺着宁相野手的方向，秦桓什么也没看见。

　　“那边呢，有一味很珍贵的药材，姐姐刚才看到的，药材开花了，必须要在花落之前摘下它，所以姐姐现在要去爬山了，秦桓在这里等守卫来接好吗？”

　　说着宁相野把信号弹给到秦桓，告诉他如何使用，这是方才出门时在守卫那里领的，谁找到了小孩，就发个信号弹，方便支援。

　　秦桓点点头。

　　宁相野估算了下时间，从主路到这个地方最快也要一盏茶的时间，他如果足够快是来得及布置的。

　　他与秦桓告了别，钻入到愈发沉沉如墨的夜色中，幸好今夜没有响雷，宁相野这般想着安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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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秦桓：宁姐姐尊滴好温油。
丰潋：他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你了u_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