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被捡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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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陆导演。”云周想把行李箱往后藏，又觉得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僵住不动。
“这么晚了，为什么在外面？”陆识璋问。
“啊，”云周挠了挠头，“我们要去新家住了，这是最后要带过去的东西。”
“嗯，那你们早点回去，天太晚也太冷了。”陆识璋客气又亲切了叮嘱了几句。
云周点点头说：“嗯，会的。”
陆识璋开着车离开。
云周看着那辆车后面的宾利标志发呆。
如果他向陆识璋求助的话，陆识璋会是什么反应呢？
对于陆识璋那种人来说，帮他找个落脚地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哥，你和陆爷是朋友吗？”云明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不算是，因为偶然的机会陆爷帮过我。”云周说。
云周内心觉得他和陆识璋没在一个圈子里，不是一个层级的，说是朋友实在是牵强。
“噢，这样的……”云明的身体也跟着开始抽搐起来了。
“你怎么了，云明。”云周蹲下来，紧张地看着云明。
“我……我没事……”云明的眼睛灰暗呆滞。
“你吃抗抑郁的药了吗？”云周问。
“自从你成了男二号，我就好多了……医生说我可以先停一段时间药……”云明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念课文。
“药还有吧。”云周在云明收拾好的行李包里翻找。
云明闭上眼睛仰头靠在轮椅椅背上。
云周在背包的小袋里摸来摸去：“是放在这里吗？摸不到。你记得放在哪里了吗？”
云周闭着眼睛不说话。
云周找完小袋找大袋，东西没地方放，找得很不方便。
“你到底放哪里了！”云周烦躁地大吼一声。
云周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云周，眼睛里没有一点生命力：“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把药放哪里了！”云周很烦躁。
“我不记得了的。”云明说。
云周用力地踢了公交站前的长椅一下，垂头蹲到了一边。
云明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刀，朝她的手臂割下去。
云周意识到不对跳起来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对不起……”云明的瘦削的小脸上满是明亮的水泽。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云周把刀藏到他的行李里面，“云明，别伤害你自己，我需要你，很需要你。”
“不，你不需要……”云明垂着头说。
“我需要，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让我不孤单。”云周蹲在云明的轮椅前面，认真地看着她。
云明抬起头看着云周：“哥，我们将来会好吗？”
“会好的。”云周揉了揉云明的脑袋，把她顺滑的黑发揉得毛绒绒的。
云明本来看着云周，视线忽然移到了云周的身后。
“怎么了？”云周顺着云明的视线向后看去。
陆识璋的车停在路边，把车窗降下来看着他和云明。
云周站起来，面向陆识璋。
在陆识璋面前暴露他的困窘让他压力很大。
他本来已经接受自己是条没救的咸鱼了，忽然有个人认可他，尊重他，他很怕让这个人失望，让这个人看见他的人生是多么糟糕。
陆识璋平静地看着云周：“需要我帮助吗？”
“不用了。”云周脱口而出，“我们在等人，马上就离开了。”
陆识璋微微愣了愣，而后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而后把纸条递给云周：“如果你需要了，给我打电话。”
等云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拿着那张纸条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云周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明白……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天赋。”陆识璋说，“想拉你一把，不希望你在大放光彩之前就毁灭凋零。”
也许你看错了。
云周心里那么想，没说出来。
“我走了，有事找我。”陆识璋最后告别，而后开车离开了。
云周看着手里的纸条发呆，他有点怀疑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哥，陆爷对你真好啊。”云明凑近了看着云周手里的纸条。
“唉……”云周说，“最怕这个。”
“为什么？”云明微微瞪大了她水汪汪的眼睛。
“我会让他失望。”云周说。
没等云明安慰，云周迅速变回了他惯有的嬉皮笑脸的样子：“哎呀，不想那么多了，则他自己看走眼的，不怪我。我们该找个住的地方了。”
云明点了点头：“嗯，是的。”
云周左右观望了一番，本来在想住处的事，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陆识璋。
陆识璋第一次在这里碰见他，离开了，还又特意回到这里，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那么他会不会来第三次？
“我们去哪里啊？外面真冷。”云明哆嗦着说。
云周给凌仕打了个电话，硬着头皮拐弯抺角地问凌仕能不能收留他。
凌仕很为难地说出了他的困难。
凌仕和他的妻子、儿子、女儿、父亲、母亲、岳父、岳母、一大家子挤在一套小小的二居室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陈好男家里可能有空间，但是他决对不会收留云周的，不然他的小情.人高程夕会跟他置气的。
云周想来想去，只有悄悄地去公司里了，躲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待到凌晨再出来。
说是公司，其实地方很小，也就是一个大写字楼上的其中一小一部分，总共才一百多平米。
云周跟看门的说了很多好话，看门的才免为其难地答应放云周进去，并表示一旦被人发现了，他就再也不会答应放云周进去了。
公司里的人走光了，到处黑漆漆的。
为了不给看门人找麻烦，云周没开灯，只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前方一小块地方。
最里面的造型室里有两张沙发，他们躺在沙发上，把被子和公司里的厚衣服堆在身上，这样就没那么冷了。
云周闭着眼睛，回想陆识璋对他说过的话。
陆识璋说他有天赋，可他真的有天赋吗？
如果真的有天赋，怎么会混了十年还处在这种睡在公司造型室的悲惨境地呢？
这时造型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云周被吓得呼吸一紧。
“最近真是什么也不顺！”高程夕的声音说。
“别那么想。”陈好男的声音说，“黑红也不红，你的名字能跟陆爷的名字在同一篇文章里出现，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云周和云明的身体和大半张脸都被公司的衣服盖着，陈好男和高程夕还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还好云周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他们的行李和云明的轮椅放进了杂物间里，不然肯定要被发现了。
“有什么好的。”高程夕不高兴地抱着胳膊，嘟起他每个月都要打一次针的粉润嘟嘟唇，“云周那个蠢货，他哪里都不如我，先是当了男二号，又得陆爷的青眼，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别气。”陈好男哄小孩一样地说，用他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却也粗糙的手捧起高程夕被玻尿酸填充得很假的脸，“他不过一时得意而已，你是最好的。”
“哼，你嘴上说说而已。”高程夕斜瞪了陈好男一眼，“你说，你是不是也看上他了？”
“怎么可能！”陈好男夸张地提高了音调，“我才看不上他，你可比他强多了，有你在我怎可能看得上他。”
云周暗骂陈好男这个老秃子大傻逼，还看不上云周，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恶心人的德性。
高程夕这才妩媚一笑，俯身在陈好男肥胖粗糙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这才好。”
“我的小美人终于开心了。”陈好男笑得脑袋两侧的小卷毛跟着乱颤，“我想多说几句，你可别嫌我多嘴，我是真心为了你好。”
“什么？”高程夕问。
“像把云周关在阁楼上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这次是没出大事，要是他真的没命了，你可是要进去的，你一定不想让你这么好的青春浪费在监.狱里吧？”陈好男仰着头，诚恳地看着高程夕的眼睛。
高程夕立刻眉毛倒竖：“就连你也觉得那是我做的？”
云周看到高程夕是这个反应，心里感觉很奇怪。
高程夕和陈好男很亲近，按说不会和陈好男说假话。
难不成把云周锁在阁楼里的人真的不是高程夕？
“啊，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陈好男赶紧说，“那会是你表哥做的吗，他和云周闹得不可开交。”
“他告诉我不是他。”高程夕说得不像刚才那样斩钉截铁了，“肯定不是他本人做的，当时他没在楼里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指使摄像师做的，他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别是他做的，你得劝着他点，他没少帮你，要是他出事了，你也就不好混了。”陈好男说。
“他跟我说的是不是他。”高程夕说，“可是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一向觉得我是个蠢货，是他的傻子跟班，并不信任我，对我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啊……”陈好男担忧地说。
“我迟早要超过他。”高程夕很有自信地说，“你说明天的舞台剧是什么风格的，我穿这件怎么样？”
高程夕向云周走过来，云周的心跳得很快很响。
“很不错。”陈好男说。
高程夕妩媚地斜了陈好男一眼：“你看什么都很不错，别的不行，敷洐你是最在行。”
陈好男笑着说：“并没有，是你我才看什么都好，像云周那样的，我连敷洐都懒得敷洐。”
高程夕尖着嗓子笑了一声：“你讨厌～”
云周觉得他快要吐出来了。
高程夕弯腰去沙发上拿衣服，一拿开就和云周四目相对了。
紧接着，高程夕尖叫着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了？”陈好男上前一步，关切地半抱住高程夕，“有老鼠了吗？”
高程夕大张着嘴巴，瞪着云周。
陈好男顺着高程夕的目光看过去，也瞪起了眼睛，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一条缝，瞪大了也只是一条略宽一点的缝而已。
“你……你怎么在这里！“陈好男。
云周坐起来：“我来这里练习接下来要拍的戏。”
“这么晚了练习？”陈好男问，“还不开灯？”
“嗯。”云周急中生智，“我将要面试的角色是盲人，我通过这种方式来找感觉。”
“哦……”陈好男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接着不安地看了一高程夕一眼，又看身云周，“云周，你……”
“我练了一段时间，很困，就睡着了。”云周揉着眼睛装作睡眼惺松的样子，“然后我就听见高程夕尖叫。”
“你没听见别的吗……”陈好男心虚地说。
云周茫然地说：“我还应该听见什么吗？”
“没……没有。”陈好男躲开云周的目光。
“我们也是来练习。”高程夕说，“我明天有面试，让陈总来指点一下我。”
云周点点头：“你练你的，我练我的，我们互不耽误。”
“挺好挺好。”陈好男笑眯眯地说。
“不好。”高程夕说，“我在这里练不想看见他，让他走。”
陈好男对云周说：“云周你看你练得很累了吧，都睡着了，不如回家歇着吧。”
“我不累，之后的戏对我很重要，我一定得加紧练。”云周坚持说。
陈好男看向高程夕：“你们就一起练吧，还能互相指点指点。”
高程夕怒目圆睁：“互相指点？他有什么指点我的资格？”
“他是陆爷和凌导都说好的人，你学一下他的风格也没什么不好……”陈好男低声说。
高程夕把脸扭向另一边：“我不学他，鬼才学他，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陈好男看了高程夕一会儿，高程夕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他对云周说：“云周，你回家去。”
云周只能站起来：“好吧，我还专门让我妹妹来陪我对戏，现在还得大老远费气扒拉地回家。”
高程夕眯眼看着云周。
“云明，起来了。”云周装模作样地喊了云明一声。
云明从衣服堆里坐起来。
“原来网上说的那些是真的！”高程夕笑着说，“你穷得连房租都付不起，轮落到要到公司造型室来睡。”
“这和你没有关系。”云明冷冷地说。
“我们把你轰出去之后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要沿街乞讨啊？”高程夕很愉快地说，“要不你现在就给我磕个头，说一句‘大爷行行好’，我一高兴能扔给你一个硬币。”
“我们有地方去，不过是在这里练习而已，只是你，小美人，是开不起房了吗？到这夕来做那事，怪不得要迫不及待地轰我们走。”云周说。
高程夕的脸一下子红了，慌乱地站直了身体：“你……你听到了！”
“是啊，我听到了。”云周鄙视地看着高程夕，“怪不得陈总有什么好机会都先给你，原来都是你用身体换来的啊。”
“我……”高程夕张口结舌，“我没有……”
“还没有，我都亲眼看见你抱他亲他了。”云周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有又怎么样！”高程夕明显以和陈好男在一块为耻，可硬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想攀上陈总，陈总还看不上你呢！”
“我可多谢陈总看不上我，陈总那耸拉下来的皮，挺出来的大肚子，油光锃亮的头顶，一米六的球形身材……也就是你还下得去口，我可真佩服你。”
“云周！你……”陈好男恼羞成怒指着他，“你是给脸不要脸！反了你了，看我怎么折腾你！”
云周满不在乎地说：“我以前任你骂任你指派，也没见你对我好点儿啊，还不是为了讨好高程夕帮着他折腾我吗？”
“……”陈好男被噎了一下，“没人折腾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的拿回约就快到期，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你们再也别想折腾我了，小爷我不伺候了！”云周说完把云明抱起来，转身走出造型室。
“哥……这样好吗……”云明有些害怕地说。
“没事，他们影响不了我什么了，我受了十年的囊气，也是时候反抗了。”云周把云明放到轮椅上。
“我们还是没有地方去……”云明说，“假如不吵架的话，会不会……”
“不会，”云周斩钉截铁地说，“我和高程夕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就算我今天任由他侮辱我，也只是白白让他侮辱而已。”
云周把云明推出来时，陈好男和高程夕从造型室出来，追到了云周跟前。
“云周，我劝你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乱说。”陈好男警告云周说。
“我这个人从来就管不好我的嘴。”云周说，“你也别太担心，因为把我锁在阁楼的事，高程夕早就臭了，也不怕多一件丑事了。”
“你别乱说，没人会相信你。”陈好男没什么气势地说。
“是吗？我愿意说，就会有人愿意盯着高程夕和你，除非你们以后再也不打算见面了。”云周说，“你想要给高程夕打造的阳光美少年的形象算是别想了，倒是可以给他打造一个卖身求荣的贱人形象。”
“你……”高程夕气得要上来扑打云周。
陈好男拦住高程夕，对云周说：“你赶紧走！”
云周潇洒地挥了挥手，推着云明慢慢远离高程夕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咒骂。
凌晨时分，街上正是冷的时候，云周推着云明温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会儿，脚都冻得快要没知觉了。
云周掏出陆识璋留给他的那张纸条。
“哥，你要给陆爷打电话吗？”云明颤抖着小声问。
“如果还有转机，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就不想给他打电话。”云周发愁地看着那张纸条。
云明拿出手机：“我再求编辑一次，看他会不会心软，再预支一些稿费给我。”
“算了，别了，他已经拒绝你了。”云周夺过云明的手机，而后给陆识璋拨了电话过去。
等待手机接通的过程中，云周产生了好几次挂断电话的念头。
电话响了五声后，陆识璋接了：“您好。”
“陆导您好，我是云周……抱歉这晚打搅您……”云周说。
“嗯，”陆识璋那边的背景音很安静，这个点应该是在家睡觉，“你是还在外面吗？我听见你那边在刮风。”
云周说：“是的，我们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能不能请您借我一些钱，现在这部戏发了片酬我会立刻还给您。”
“这个手机号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我，然后给我发个位置。”陆识璋说话的语气很平稳，却带有一些发号施令的意味，让人不自觉地就按他说的做了。
云周给陆识璋发完位置后就按他说的那样原地不动，等到陆识璋开车到他面前后，他冷得快没意识了。
陆识璋帮云周把云明的轮椅放进车里，云周把云明抱上车，自己坐在云明旁边。
车里面比外面暖和太多了，云周觉得他活过来了。
车开进了一片高档别墅区，美丽怡人的绿化和柔和雅致的灯光交相辉映。
陆识璋家很大，院子里有个大游泳池，绿植修剪得整整齐齐，里面的装修简单又美观。
“坐。”陆识璋给云周和云明端来两杯热可可。
云周现在饥肠辘辘，喝一口甜甜的热可可，觉得胃好受了一些。
“我有处房正在出租，不如你们租下吧，等你发了片酬再付给我房租。”陆识璋说。
云周前后左右上下看了一圈，这里豪华得他只在影视剧里看过：“我要租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啊……不知道以我的经济水平能不能承担得起。”
“一个月一千块，你发了片酬之后能付得起。”陆识璋说。
“那很好。”云周说。
“嗯，我带你看看你接下来的居住环境吧。”陆识璋站了起来。
云周跟着陆识璋往里走。
陆识璋把云周带到一层北侧，打开其中一间房门，这是间卧室，床上铺着干净的暖色床单：“这是你妹妹云明的房间。”
这也太干净太漂亮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光这一个房间一个月的房租就要一万多块钱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被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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