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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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吉良吉影回到高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将大家治好的反转术式也好、乙骨忧太的胜利也好、甚至是祈本里香的解咒也好，她全部都错过了。
刚刚从京都赶回来、风尘仆仆的她反而成了在场的所有人中状态最差的一个。金色的头发灰扑扑的，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见到大家都平安无事的那一刻就亮了起来，其中满是欣喜。
乙骨忧太顶着一对通红的眼眶走到她面前，张口就是一句道歉：“对不起，吉影同学。”
吉良吉影：“？”
乙骨忧太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反复尝试了几次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抱歉……我杀了他。”
笑意一瞬间凝固在了吉良吉影的脸上。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重新展露出了笑颜。
不能露出任何脆弱或者难过的表情，那样做无疑会伤害到刚刚还濒死的几位同期的心情。
她故作轻松地问道：“但是忧太并不后悔，对吧？”
“嗯……我不后悔。”乙骨忧太低声回答，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她。
他话语中的所有愧疚都只针对于夏油杰的死亡可能会使吉良吉影伤心这件事。乙骨忧太本身并不对夏油杰的死亡抱有歉意。
乙骨忧太很怕吉良吉影会因为这件事拒绝再和他做朋友了。他真的不想失去高专的任何一位朋友。
“对不起。”乙骨忧太再次诚恳地向她道歉，“就算吉影同学生气到想让我偿命我也是能理解的……啊！”
禅院真希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刚刚就要因为里香去死，现在又要因为夏油杰去死，你这颗豆芽菜到底有完没完啊！”禅院真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乙骨忧太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复，就被面前的吉良吉影稳稳地抱住，抵消了他前扑的冲击力。
吉良吉影的手臂轻柔地穿过他的腋下环抱住他，乙骨忧太能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在他的后背拍了拍。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旖旎的安慰性质的拥抱。它发生自一次巧合、一方的愧疚和另一方难得的友谊。
“我没有生气。”他听到吉良吉影这样说。
“他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还差点害死了真希他们。这是他应得的。”劝慰的话，不知道是说给乙骨忧太，还是吉良吉影自己。
“大家都还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吉良吉影笑着一个个地拥抱自己的同期，平静地说。
……
禅院真希穿着睡衣，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到了吉良吉影的房门外。
在敲门得不到回应后，她索性推门而入。
然后她就获得了一只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被抓出来时眼尾还泛着红的金发流泪猫猫头。
看着眼前因为被发现偷偷哭泣而又羞又恼的吉良吉影，禅院真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掀开吉良吉影的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
两人一起躺在那张单人床上，肩膀挨着肩膀，披散着的金色与墨绿色的发丝相互交织。她们都睁着眼，一同仰望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和窗外的那片夜色。
“就那么喜欢他吗？”禅院真希问。
安静的房间中，一时间只有吉良吉影低低的哽咽声。在禅院真希进入她的房间后，她其实也没有想继续哭的，只是有点停不下来。
“……应该是很喜欢的吧。我很少哭的，更别说是哭成这副样子。”尽管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短时间内无法平复的呼吸，吉良吉影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真是有点搞不懂你了。”禅院真希侧过头去看她沾了泪痕的脸，“你自己也说了吧，那种穷凶极恶的诅咒师有什么好喜欢的。”
吉良吉影闭上眼，想起了某一天的夕阳，和那个站在夕阳下的夏油杰。
少年眼睛里的明亮丝毫不逊色于傍晚的夕阳。在暖红色的光晕下，他自己似乎也在闪闪发光。一阵晚风从教室的窗户吹进来，少年的黑色发丝也跟着飞扬起来。于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轻声地对她说明天见。
那个景象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足以让她产生自己也可以被温暖的错觉。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和现在不太一样。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咒术师。”吉良吉影只能这样回答。
禅院真希皱着眉想，伪装出一副女孩子喜欢的样子，那不就是在骗人嘛。那个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想再提这个会让吉良吉影伤心的男人，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小的时候，也会和妹妹睡在一张床上，就像现在一样。”禅院真希有些怀念地说。
“是吗……我在京都见到真依了哦。说实话，她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吉良吉影本来以为她们会很像，但其实并非如此。
“也是因为她突然晕倒我才知道你出事的。”说着她转了个身，现在她们两个面对面地侧躺着了。
禅院真希显然有点惊讶：“还有这样的事吗。我从来不知道。”
“是啊，双胞胎真的很神奇。”吉良吉影点点头，“发消息关心下真依的情况怎么样？她说不定会感动得哭出来呢。”
“怎么可能啊。”禅院真希失笑道。她们都知道，尽管嘴上否认了，但她还是会去做的。
两人相视而笑。
在安静的深夜中，困意逐渐袭来。
就在吉良吉影即将进入安逸的睡眠时，床头柜上，手机的短信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
吉良吉影被迫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脱离，她坐起身，一边嘟囔着“忘开静音了……”一边伸手越过禅院真希拿起自己的手机。
“这么晚了，是谁的消息啊？”禅院真希也睁开眼，问道。
吉良吉影一边回复短信一边回应道：“是京都校的加茂学长。我当时从京都离开得太着急，都忘了跟他说一声了。”
“啊，是那个加茂宪纪吧。”禅院真希也对他略有耳闻。
原本她向来是不愿意说别人的闲话的，但今晚姐妹夜谈的氛围太过浓厚，让她也不禁开口抱怨了起来：“说实话，加茂家也没比禅院家好到哪里去。看他们家给他起的是什么名字啊。”
“名字？”吉良吉影有点困惑。
“吉影你也是知道的吧，‘名字是最短的咒’这件事。”禅院真希坐起来，竖起一根食指，严肃地说道。
吉良吉影点点头，五条老师确实有讲过类似的话。
“加茂宪纪的名字，和历史上出身于御三家的最邪恶的诅咒师，加茂宪伦同音。”禅院真希继续讲述道，“也有人认为加茂宪纪是因为这个才能继承家传的赤血操术。”
“那个人做了什么？”吉良吉影问。
“他试图将人类与咒灵相融合。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就诞生于他之手。”禅院真希回答。
“我小时候曾经看到过一次他的照片。”禅院真希回忆道，“他好像做过开颅手术，只是看着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
吉良吉影猛地睁大了眼睛。
“开颅手术？也就是说……他的额头上，有着手术后的缝合线痕迹？”
禅院真希肯定道：“没错。我当时被吓得做了好几个噩梦，所以记得很清楚。”
吉良吉影心中一惊。下一秒，她突然从床上一跃而下，迅速地穿起了衣服。
禅院真希：“？你要干嘛？”
吉良吉影一边系好高专校服的扣子一边回答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要出去一趟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什么呀……”禅院真希无奈地笑了起来。但她也能理解吉良吉影现在不太稳定的心情。
于是她没有阻拦，只是说：“那你明晚之前可要回来啊。”
明天是圣诞节。高专的同学们其实都给吉良吉影准备了礼物。到时候大家会在宿舍一楼的大厅，也就是平时他们一起吃宵夜的地方拆礼物。
吉良吉影这个笨蛋，肯定已经忘记圣诞节的事情了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到她惊喜的表情呢？
……
吉良吉影冲出了宿舍。她一边奔跑一边拨打了五条悟的电话号码。
“五条老师，你把夏油杰埋在了哪里？”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真是瞒不过你啊。”对面的五条悟如此回答，“怎么，你要去给他扫墓吗？还不到时候吧。”
吉良吉影本来想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的。但她突然想起了七海建人的话。
“无需为了向大人求助而感到羞耻。”
于是吉良吉影说了实话：“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必须要去看一看他。”
五条悟“啊”了一声，回复道：“虽然说咒术师的尸体如果不妥善处理的话很有可能会产生咒灵。但杰死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所以，果然是五条悟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啊。吉良吉影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干巴巴地询问道：“五条老师现在在哪里？能陪我过去一趟吗？”
“恐怕不行。”对面的五条悟看了看不远处的会议室大门，“我现在在总监部，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明天再去不行吗？”
夏油杰被确认死亡、新宿和京都被严重破坏、还有里香的解咒……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事实上，这个电话还是会议开到一半时他不顾那些老橘子的反对跑出来接的。
即使是五条悟，也做不到兼顾每一件事。
吉良吉影叹了口气：“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要立刻赶过去。把地址告诉我吧，我自己去就好。”
五条悟报出了一个地址，那里是东京郊外的一座墓园。
……
吉良吉影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冬夜的一阵凉意。
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从空中飘落，落在她的发间与身上。
吉良吉影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她垂眸看着雪花融化在自己掌心，感叹道：“下雪了啊……”
她曾经想过，飘雪的平安夜，似乎是很适合约会的氛围。
只不过，今年的平安夜，她终究还是没能好好庆祝。
吉良吉影踏入墓园的正门，在高高的台阶下站定。她抬起头，看到几层台阶之上，站着一个身着五条袈裟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吉良吉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只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缝合线横亘在男人的额头上，破坏了那张脸原本的美感。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呀，吉影。好久不见。”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怪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着向她挥手。他那虚假的笑意让吉良吉影觉得无比恶心。
“把他的身体还回来，你这个下三滥的蠢货。”
新仇与旧恨，都将于此刻清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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