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琴酒死掉的白月光》不吃葱姜蒜

2、第 2 章

　　当BOSS将五个人的资料交给琴酒，并命令他次日挑选一名固定搭档时，琴酒便知道——悬了多年的剑，终于要落下了。

　　早在晴八岁那年，在他刚获得代号离开基地，却还是保持着偶尔回基地和晴见面的习惯。她曾告诉他，自己在计算机上“好像有点天赋”，教官不再强求她参加所有体能训练，转而让她整日学习代码。

　　后来他打听知道，那是朗姆看中了她。

　　在组织里，人人都渴望代号，那意味着不再是随时可弃的“耗材”。但代号与代号之间，天差地别。像朗姆那般稳坐二把手之位，被他青睐，表面看来是莫大机遇。

　　可琴酒成为代号成员后执行过数次护送科研人员的任务。在他眼里，那些人不过是组织高价圈禁起来的工具，光鲜亮丽，却毫无自由。

　　所以，当晴迷茫地向他询问时，他出于私心，隐晦地暗示：不要放弃训练。他卑劣地期盼着，若组织认为她对计算机“兴趣缺缺”，或许会逐渐放弃将她打造成工具的念头。

　　晴很听话。

　　可她眼里的光，却一天比一天黯淡。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相聚，她絮絮叨叨说着基地里的事，却常常说着说着就累得睡过去。

　　琴酒第一次感到后悔。他不知道这样将她强留在血与火的路上，究竟对不对。

　　如果……他能再强大一些，强大到足以从朗姆手中将她夺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了？

　　于是他将自己碾碎，投入更深的黑暗。任务、鲜血、晋升——他踩着尸骸与恐惧，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从组织最年轻的代号成员，到最年轻的行动组员、小队长、直至组长。不到十年，他站在了与朗姆表面平起平坐的位置，执掌行动组。

　　然而，越是接近权力核心，他越是看清曾经的自己何等天真。

　　组织四大组——行动、情报、后勤、科研，唯科研组没有组长，一切由BOSS直掌。他的对手从来不是朗姆，而是那座永远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冰山。

　　组织对晴的“纵容”，允许她继续训练并成为行动组底层人员，不过是高层对珍贵人才的一种放纵。这种放纵全凭BOSS的耐心，若未来某天，BOSS失去耐心......那把名为“未来”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始终悬在他头顶，不知何时斩落。

　　昨日，BOSS赐予晴“莫斯卡托”的代号并亲自召见。琴酒便知道，判决的时刻到了。

　　难怪前不久行动组组长的角逐中，明明有朗姆支持且资历更老的施纳普斯会意外落败，BOSS选择了他。这既是安抚，更是警告——他得到了地位，就该明白什么是不能碰的。

　　此刻他组长之位未稳，施纳普斯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向他或者他身边之人。无论是BOSS的意志，还是眼前的危局，都不是将晴彻底护在羽翼下的时机。

　　不能是晴。

　　也不能是明显带有朗姆背景的白兰地。

　　剩下的选谁，都无所谓了。

　　琴酒如约踏入房间，刻意忽略那道瞬间亮起又不安闪烁的目光。他干脆利落地将其他四人一一放倒，最后两招解决晴，他刻意用晴最不擅长的近战，做出这场表面“公平”的选择。

　　然后填上早已注定的答案。

　　“就你了。”

　　他随手一指。

　　他维持着冰冷的表象转身离开，却在门外透过单向玻璃驻足。女孩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地板上，遮住了她的脸。他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进去，拨开那些碍事的发丝，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是恨，是痛，还是彻底死心？

　　可他终究一步未动。

　　还是太慢了。他对自己说。

　　每一个核心科研人员，都会配有一名代号成员“贴身保护”。

　　下一次，他会更快。

　　快过所有人，走到她身边。

　　---

　　晴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消息提示音连成一片。她看也没看，直接长按关机。

　　破天荒地没有走向训练场，而是拦了辆车，报出市中心一个陌生的地址。

　　Sweetie酒吧，隐藏在杯户町地下的狭小空间，主要供地下乐队演出，兼卖酒水。

　　重要的是，这里与组织毫无关联。

　　舞台前留出大片的空地方便乐迷躁动，只在远离喧嚣的角落零星摆着几张桌椅。晴挑了一张坐下。

　　服务员是个奇特的女孩，整个人缩在巨大的长方体纸箱里，只从两侧伸出细瘦的胳膊，将酒单递给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好！我们是纽带乐队！也可以叫结束乐队！或者随便叫什么啊哈哈哈......随便乐队！对不起我在胡言乱语……”

　　她越说越慌，放下酒单就想跑，却左脚绊右脚，“噗通”一声直挺挺摔在地上，纸箱困住了她，挣扎半天起不来，最后只好悄悄把纸箱往上推了一截，露出一头柔软飘逸的粉色长发。

　　“粉色的头发啊……”晴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绕了绕自己的发梢，“原来……我的头发在外面，也并不特别。”

　　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种想法，从一开始就可笑至极吧。

　　她在酒单上勾了十几种不同的鸡尾酒，递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仿佛在角落长蘑菇的服务生女孩。

　　当酒杯几乎摆满整张桌子时，晴随手拿起最近的一杯，一饮而尽。

　　“这位小姐，虽然这里大多是低度酒，但混着喝也很容易醉哦。”

　　一道清朗带笑的男声从旁响起。晴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紫色眼眸。说话的男人半长发，气质亲切，旁边还站着一位面容俊朗、却皱着眉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黑发男人。

　　“你好，我叫萩原研二，这是我朋友阵平酱。”自称萩原的男人笑着指了指旁边，“座位都满了，可以拼个桌吗？”

　　晴扫了一眼周围，果然已座无虚席。“随便。”

　　虽然外表极具吸引力，但晴嗅不到同类的气息，反而有种被阳光灼烧般的轻微刺痛感——是警察，而且直觉告诉她，并非普通巡查。

　　萩原研二是个自来熟的人，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掩饰他选择拼桌是抱着搭讪的目的。

　　“小姐看起来，好像是失恋了呢？”他的语气亲昵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晴扯了扯嘴角，酒精让压抑的情绪泛起苦涩：“算不上失恋……只是终于认清，对方从来没喜欢过我罢了。”

　　“诶——怎么会！”萩原研二夸张地叹息，语气诚挚，“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世界上居然有人不喜欢！”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沉默的朋友，“阵平酱，你也觉得这位小姐非常漂亮吧？”

　　被称作“阵平酱”的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

　　“看吧看吧！”萩原研二立刻转向晴，像找到了有力证据，“连小阵平这个女性绝缘体都承认了！那位没眼光的先生，忘记他好了！要不要和我们交换一下联络方式？认识一下嘛~”

　　被他刻意搞怪的语气逗得弯了弯眼角，晴终于认真打量起眼前两人。

　　萩原研二眉目俊秀，眼眸含笑，天生的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松田阵平则五官深邃，肤色冷白，解开的衬衫领口下锁骨分明，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桀骜，却更具一种危险的吸引力。

　　是和琴酒截然不同的、沐浴在阳光下的英俊。

　　晴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平静：“你们是警视厅□□处理班的？”

　　两人脸上轻松的笑意瞬间敛去，目光变得锐利而审视，气氛陡然凝滞。

　　晴却在这紧绷的空气里奇异地感到一丝放松。警察的气质，以及指腹上明显是经常操作精微工具磨出的茧，要知道最了解警察的可是他们罪犯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不回答就当默认了。”

　　“有工具吗？”她离开基地时，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萩原研二没有动，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眼底却多了警惕。反而是之前一直沉默的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从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工具包，里面螺丝刀、镊子、刀片一应俱全。

　　晴接过，在两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熟练地拆开自己的手机外壳。她的手指灵巧而稳定，取下某些元件，又重组了另一些部件。不到三分钟，原本的手机变成了一个仅保留外壳的陌生装置。

　　“小型信号屏/蔽/器。”她将它推回桌子中央，“拆弹时提前开启，能在炸弹周围十米形成信号绝缘区，有效防止犯人遥控引爆。”

　　她站起身。舞台上，那个纸箱服务员所在的“结束乐队”正好唱完最后一首歌，正在笨拙地鞠躬。

　　“剩下的酒，请你们了。”晴的声音很轻，“算是感谢……你们今天出现在这里。”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往地面的楼梯口，桌边的沉默才被打破。

　　“我们这是……遇到隐世高人了？”萩原研二拿起那个“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电影里主角在路边得到神秘高人馈赠的情节，居然是真的？”

　　松田阵平则一把拿过装置，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走了，回家。”

　　“回家？干嘛？”

　　“拆开看看。”

　　“……不愧是你，小阵平。”萩原研二扶额。

　　直到走出酒吧，被夜风一吹，萩原研二才猛地反应过来：“糟糕！不仅没问到那位漂亮小姐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连她给的‘礼物’都被小阵平你独吞了！”

　　“啰嗦。”

　　“明明是我先搭话的！”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