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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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经声萦绕在周围，每个前来祭奠的的人上香、献花、跪拜、悼念。众人的眼圈泛红，有村民来祭奠，面容哀切，“川阳，我们看着你长大的，盼着你在大城市挣大钱，但是你说你想回来村里，带我们一起挣钱。”
“刚开始我们都以为你只是说说，结果你真的回来了，还干得有模有样的。我打心里佩服你。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树上躺着，看起来像睡着了，我想起你小时候躲树上，你妈找不到你，拿棍子把村里的每棵树都要摇上一遍。”
“那时候你还没腿高，一晃眼长大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躺在这，比婶子还早走。”她哭得撕心裂肺，“别人不敢上树抬你，我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以前躲树上下不来，婶子也背你下来过，这次婶子最后一次背你了，阳崽，站的高一点，别被水淹到了，别下来了，别下来了……”
这个婶婶和周川阳的母亲两人抱做一团，她哭道，“阿姐，你以后和我过，我给你养老送终，别让阳崽放不下心啊。”
灵堂里的所有人都有些哽咽，婶子陪在周川阳妈妈身边，迎接吊唁的人。
一位女士穿着黑色裙子，抱着在襁褓的孩子，缓缓走进来，她旁边是他的丈夫，也是一身黑色西装。
他们俩跪拜，女士开口道，“是你救了我，还有我的孩子，她平安出生了，我给她取名叫周周，她会永远记得是你救了她。”
男人在旁边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脑袋，额头上都有血印，他道，“周兄弟，你救了我媳妇和女儿，就是救了我一命，我真的谢谢你。”
楚还橙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艳阳天，和周川阳的名字一样，洪水过后的第一个艳阳天，晒去连绵的湿意，晒去屋内的积水，也送走热爱这片土地的周川阳同学。
她不记得人们怎么来怎么走，不记得蔡欣有没有和周川阳母亲说同学们给她的捐款，不记得南川大学的代表有没有送上纪念校友的勋章。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一直到天黑。
众人忙忙碌碌，也没照看到她。来吊唁的人太多，周家的人太少，同学们主动去帮忙，忘记了一旁的楚还橙。
僧人诵了一天经，她也在旁跪坐了一天。
天黑后，远方的亲朋回来了，人们聚在外面，把自家做好的晚饭拿出来招待。楚还橙也没有出去吃。
直到晚上九点多，人才渐少，同学们才有机会休息。
蔡欣带着同学们回村委会，数数人，才发现楚还橙不见了，赶紧给她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说：“楚还橙睡着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蔡欣还想问他是谁，电话便被挂断了。
楚还橙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一个空无的世界，不用说话也不用思考，人的皮囊像是行尸走肉。
薄延煊走到灵堂，已然无人，便自行取香祭奠。他一跪，便看到后面的楚还橙。插上香，他低声喊她名字，“楚还橙？”
没有回应。
他走到她面前，楚还橙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捧着她的脸抬起来，许久没喝水的嘴唇有些干的起皮，薄延煊心疼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一口水也不给喝吗？”
他把楚还橙抱起来往自己车里放，喂了水和面包，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去。
薄延煊的手有些颤抖，不敢让楚还橙发现，便抓住身下座位上盖的垫子，他不知道楚还橙怎么了，但是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接到蔡欣的电话，他没好气地回道：“楚还橙睡着了，我带她回去休息。”就挂断电话。楚还橙看着明显没吃饭也没喝水，竟然如此怠慢她，他很生气。
冷静下来，他回拨回去，问道，“你们明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蔡欣道，“明天会送周川阳去火葬场，我们在公墓那里送送他。”
薄延煊就道，“好的，楚还橙会直接去公墓，你把地址发过来就行。”
楚还橙醒来才发现自己在车里，她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跪在外婆的灵堂前很久很久，来来往往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她。
她是外婆的遗物，是母亲的累赘，是供台上干瘪的脐橙。
她坐直身，旁边的薄延煊顺势倒下，睁开眼醒来。他睡眼朦胧，迷糊道，“你醒啦，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楚还橙问他，“你开了多久的车？”
薄延煊用手梳理几下头发，“没多久，我从机场开过来的。”
他的车比大巴车快，但也至少六个小时。楚还橙皱眉，“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薄延煊揉揉她的脸，“前半段司机开的，我在睡觉，后半段我把他放下去休息自己开的，放心没事。”
楚还橙抓住他的手，“你这么喜欢我吗？”
薄延煊错愕道，“你现在才知道吗？楚还橙，你有没有良心，天天说要和我分道扬镳的，有没有想过我心会痛啊！”
楚还橙被他质疑的有些心虚和愧疚，她呐呐道，“对不起。”
她想到什么，正色道，“你喜欢我，我也同样喜欢你，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许诺未来，我并期待那一天，但我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
薄延煊闻言皱紧眉头，楚还橙继续说道，“我希望我能在这段感情里保有体面，因为我们其实在世俗上地位悬殊，我想能有尊严的站在你身边爱你，也能体面的离开你。”
“薄延煊，我爱你，比喜欢多很多很多的那种。”
薄延煊很想吻她，但他还没洗漱，所以他镇定的把牙刷和牙膏往楚还橙手上一放，一言不发，楚还橙摸不着头脑的跟他下去洗漱。
薄延煊还取了一次性毛巾把两人脸擦干净。
毛巾从眼前移走，楚还橙就感觉炙热的怀抱环住她，薄延煊的气息将她笼罩，不同于以往的温吞交流，这次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他被锁了，他把人抱上车，把车门关上，楚还橙声音有些抖，“你不累吗？要不下次我们在？”
薄延煊也没什么办法，含住她的唇，“不累。”
楚还橙苦着脸，“没带……。”
薄延煊从前车座位间的储物小格拿出，“有。”
楚还橙躺平。
两人忙活完，楚还橙坐在车上休息，薄延煊喂她喝了点粥，问她昨晚的事，“你怎么一个人跪在那里，叫你名字也不听。”
楚还橙神色有些游离，“没什么，想一些事情入迷了。”
薄延煊“嗯”了一声，难辨其意。
知道楚还橙有所隐瞒，但他可以等她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薄延煊开车去公墓，两人整理整理衣服，去送周川阳。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甚至有不是周家村的人，他们听到周川阳的故事，连夜赶过来，送周川阳最后一程。
哀乐响起，周川阳带着党徽的骨灰被埋进泥土。
楚还橙拿上一支白色菊花放到他墓前，擦了擦他墓碑上的泥土，“走好。”薄延煊也把菊花放上，没说一句话。
他们重新回到桐江，恍如隔世，送别留在昨天的同学，日子还要继续过。
薄延煊觉得楚还橙反应慢了些，有时吃饭吃着吃着也不夹菜，直接把一整碗饭吃完。薄延煊怀疑她是被葬礼冲撞到了，想带她拜拜佛。
原谅他有些时候会封建迷信，主要是楚还橙的反常过于明显。
他建议道，“橙子，你以前去过宁安岛吗？离海安市很近的那个。”
楚还橙摇摇头，“没去过。”她读大学前都没有钱能拿出来旅行，也没有时间。
薄延煊便道，“我们去一趟吧。”
楚还橙想想自己也没事，便点点头收拾自己的行李。
薄延煊拎起两个行李箱往后备箱一放，给她介绍宁安岛，“我小时候母亲喜欢在那边住一会儿，我也常过去，岛上有很多寺院，我们一路上香拜上去。”
他还取了现金，准备每拜一处就给上一次香油钱。
楚还橙坐在座位上反应慢半拍道，“那要拜多久啊？”
薄延煊想想，“今晚肯定就在那住了，岛上还有现捕的海鲜，我们可以尝尝鲜。”
楚还橙眼睛亮了亮，点头说好啊。
薄延煊还提醒她带上舒服的鞋，这次他们还是要爬山的。
先开车到海安市，那里有直达宁安岛的轮渡，网上购票即可。楚还橙路过熟悉的街道，薄延煊指了指这渡口，“我以前都是在这吃了午饭坐船过去。”
楚还橙看着比霖湖风浪大上十倍不止的海面道，“那你不晕船欸，挺好。”
“小时候觉得在船上就跟在移动的小岛上一样，现在不行了。”
她对这里也很熟悉，她来这里捡过瓶子。
薄延煊买了几瓶水带上，“买水的地方不是到处都有，买些带上。”
船靠岸，和霖湖的小木舟不一样，这个船能让小汽车也停在甲板上，非常巨大。行人直接往里面座位走，汽车就停在外面。
岛上居民都是靠这种大船往来海安市的，还有快递船。
这里游客经常停留，海鸟徘徊在众人头顶，两走走到船顶层，薄延煊问她，“要不要喂它们？”
楚还橙抬头，几只海鸥跟着轮渡往宁安岛飞去，还有直接抓在栏杆上搭快车的，海风凌冽，带着股咸腥味，她点点头。
薄延煊把面包递给她，自己避到角落里去。
楚还橙用眼神询问他：你走那么远干什么？
“我小时候被它们劈头盖脸一顿啄，到现在我都还怕鸟。”
楚还橙靠着栏杆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的，薄延煊觉得里面好似藏了星星。她把面包举起，跟着的海鸥得到提示，降下高度，张开鸟喙预备叼走这块面包。
突然，另一只海鸥斜入，伸腿将它踹飞出去。原来它一直抓着栏杆搭顺风船，看见楚还橙拿着面包，一步一步走着栏杆移到楚还橙旁边，看到有人横刀夺食，它挺身而出。
终于取得面包归。
它掀起翅膀，扬长而去，被踹飞的海鸥怪叫几声追着它走了。
楚还橙把其余几块纷纷喂给周围的海鸟，喂完鸟儿们散去，薄延煊才重新走回她身旁。两人并肩而立，靠着栏杆眺望。
周围是湛蓝的海洋，远处碧绿的小岛就是宁安岛了。
后来，楚还橙回想她与薄延煊，总以为两人的故事转折在这座岛，却发现伏笔草蛇灰线，早就埋在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04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