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掉我的神兽求我帮忙》梅识雨

39、凤凰男

　　张得志，三十九岁，出生于西省某不知名县，后考学来到这里定居，在刚毕业那年进入她夫人——王传霞——的家族企业工作，后来一步步升到总经理的职位，与王传霞感情甚笃。后来张传志自己开了一个建材公司，也是市里的纳税大户，目前运转情况良好。
　　王传霞，今年却已经五十三岁，与张传志育有三女，是专职太太。照片上的她笑容满面，只是再精致的妆面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皱纹。
　　伯劳局长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张得志，不得不承认，人类的年龄真的是一个迷，三十九岁已经跟五十岁的人没有差别，只不过要是详细看得话可以看出他膨胀的面皮上是一层油腻腻的油脂。

　　“警察同志，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快点把他们抓起来啊！”
　　亚予面露不悦，眼神凶恶地看向张得志，这个人类身上有一种难闻的气味，他猜测张得志一定也去过昆仑山，只不过没找到而已。
　　当然，监控他们也是拿不出来的，昆仑山安全得很，他从未想过有谁会这么不长眼在农家乐里面偷东西。
　　“看，看什么看！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吗，他威胁我！”
　　张得志嗡嗡的人脑瓜子疼。
　　小刘左右为难，今天局长特意找个理由溜走，把这烂摊子甩给他，和调查局沾边的人他也不好命令，还不一定是正常人呢。
　　他求助性地看向伯劳局长，“局长您看……”

　　亚予徐渭分别在两个房间做了笔录，对当天一行人来农家乐吃饭时候发生的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记录。
　　“当天和王传霞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你可以去问问她们。”
　　小刘警官点头称是，“我们都问过了，这次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让张先生安心，他妻子失踪了嘛，心情可以理解。”
　　“这位张先生在警局大吼大叫？”
　　“张先生的建材公司最近刚评上市级优秀示范单位，也是为市争光嘛，就是最近可能太累了脾气不好，实在不好意思啊。”
　　徐渭心里冷笑，有一天竟然警察要代替别人在局子里跟自己道歉，说出来真是黑色幽默式的笑话。

　　审讯出来的亚予脸色不太好，后面跟着伯劳局长，张得志急冲冲凑上去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能不能给他们这些杀死他孩子的人定罪。
　　“目前证据不足。”
　　“证据不足，怎么证据不足，我孩子总归是他们杀死的没错吧，我都找大师算过了，这一胎保准是个男孩！我孩子就不是一条命了？”
　　小刘：“张先生你冷静一点。”
　　“我家代代单传，老张家的根可不能断在我这边啊！”
　　见多识广的伯劳局长在心里默默给张得志下定义：凤凰男。

　　等张得志跟跳梁小丑一样闹完气喘吁吁又挤在椅子上坐好，脸阴沉沉的，“要是您这边不能当场定罪的话，我想我有必要请律师起诉你们。”
　　徐渭不知道他要起诉警局还是要起诉农家乐，刚要张口问就被伯劳局长打断。
　　伯劳局长平心静气地说话，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张得志的影响，“张先生，您夫人已经五十三岁，属于大龄产妇中的大龄产妇，生育对她和孩子来说都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一尸两命。”
　　小刘眼疾手快捂住又要开喷的张得志嘴巴。
　　“其次，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全权负责到底，实不相瞒亚老板就是风水师，我们现在去你家看看，用王女士的旧物就能推测出她在哪个方位。”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王女士，您说对吧。”
　　“唔唔……你们就是庇护着他，凭什么要让你们上我家，要上我家也可以，必须先把害死我孩子的人判刑！”
　　张得志接着说：“要是你们今天不给他们判刑，那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走。”
　　没等他走出警局门口，离他最远的亚予已经过来扭住了他的胳膊，“一起走吧。”

　　徐渭跟亚予在车后座上咬耳朵。
　　“为什么要跟着去张得志家里，你是不是想找王传霞的线索？”
　　“不，伯劳说在他家附近嗅到了地气的味道。”
　　亚予目标明确，且不为任何事物动摇，人类的事情他向来不关心。

　　别墅矗立在山清水秀的半山腰，周围还有几栋独栋别墅，外墙风格都不一样，张得志家的别墅在一群设计出彩的别墅中并不扎眼，甚至有些普通。这仅仅局限于没有打开门的时候，一旦打开外面的铁门，你就会被处处显露出的财力震撼。
　　金碧辉煌，砖墙上据说是金箔，一张张贴在上面。
　　一进铁是个小院子，前后被划分成规整的四方块，里面种着蔬菜瓜果，现在正好是成熟的季节，红红绿绿的果子挂在上面看着真喜庆。
　　“想不到张老板平时那么忙还有时间打理蔬菜，养得真不错。”在很久之前伯劳局长还是一只鸟时，每当找不到肉他就会随机挑选一家吃点蔬菜，要是放在以前，这家肯定是他经常光顾的场所。
　　“闲着没事就弄弄……快走吧，看完赶紧走，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
　　再往里是砖瓦铺陈的平台，巨大的遮阳伞蹲在上面，下面放着四把竹椅子，围着玻璃方桌。然后才是屋正门，张得志自己开的门。

　　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从房间里冲出一个人来。一个身材火辣，穿着低胸紧身上衣和短裙的年轻女生，脸上化着全妆，要不是她围着围裙，简直比张得志还像这里的女主人。
　　“先生，你回来了。”
　　“嗯，还没做好饭？做好饭就赶紧走吧，我和几位先生有事情要商量。”
　　那女孩一愣，立马接上：“饭已经做好了，那我就先走啦。”

　　看着女孩匆匆跑回去换自己的衣服，张得志才侧身让出一条路，一只手往里面伸，“请进。”
　　徐渭问：“刚才这位是您屋里的保姆？”
　　他把保姆两个字咬得很重，向张传志传达出一些不同的意味，他们都心知肚明。
　　“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是叫徐渭是吧，这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当时去学校招聘看她可怜又做的一手好菜才让她定时过来做饭的，做完就走。谁知道今天我回来得早才碰上了。”
　　刚才在车上时他明明已经发了短信让小美赶紧走，没想到这娘们竟然不听话，该换人了。
　　“奥~这样。”
　　别说徐渭，就是亚予这千年不动感情的老妖怪都不相信，他不屑地嗤一声，对张得志得评价更差了。

　　屋里的摆设很奇怪，徐渭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他在本科时曾经蹭过艺术学院的课程，学过一点审美。但是这里的陈设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乱，一半品味很好，另一半却充满暴发户的气质，金银渗透在装修的每一处，像长在洁白无瑕身体上的牛皮癣，看了让人觉得心烦气躁。
　　想到张得志的出身，他有了大致的判断。

　　伯劳局长说：“我记得王女士买过一个驱邪的守护神，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什么守护神，我没见过。”
　　张得志只慌乱一秒，下一刻已经恢复镇定。
　　亚予：“需要我跟你详细描述一下吗？就是长得像乌鸦，却有三个脑袋六条尾巴，浑身漆黑的那种。”
　　“我，没见过，谁知道她老是买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真晦气。”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给他们带来了不幸，到现在家里都没有男孩。
　　“你真的没见过？”
　　“没，绝对没见过！”
　　徐渭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随即说道：“真是太遗憾了，奇涂可是个凶兽，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它的原因，想拿回去研究一下，现在看来只能通过旧物来找往女士了。”
　　“等等。你们要把那个玩意儿带走？”
　　“那稍等，我让助理去找找看，不一定能找到。”

　　张得志叫住拎着包准备出门的小美，告诉她去夫人的房间找一下看看你有没有一只黑色鸟的雕像。小美点点头向楼上走去。
　　徐渭调侃：“没想到做饭的钟点工对你们家还挺熟悉，张先生也不怕丢东西？”
　　“我们都忙，传霞又要照顾孩子，她做大小姐做惯了顾不上家里的活，偶尔小美来了看家里脏就一块收拾，我可是付钱了啊，这可不是压榨劳动力，哈哈。”
　　张得志笑笑，完全没有在警局时的气势汹汹。
　　“奥，那小美既要做饭，还要打扫卫生，还得照顾菜园子，挺忙的，别耽误上学。”
　　徐渭顺着往下说，眼神十分冰冷，他直觉张得志跟这个小美的关系不一般，伯劳局长和亚予作为大妖他们对这些并不敏感，甚至有些疑惑今天徐渭的话突然变多。
　　“这不会，这不会。”
　　或许胖子爱出汗，他们都看到张得志额角上冒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正贴着他的头皮往下流。

　　“已经是立秋了。”
　　就在徐渭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小美噔噔噔抱着一座乌漆麻黑的雕像从上面跑下来，在张得志身后一步的地方停住，“先生，您要找到的是不是这个。”
　　亚予翕动鼻翼，浓烈的地气味道从雕像上面传来，就是它。

　　奇涂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蜷缩在雕像或者隐匿在遮蔽物后面，整个兽显得格格不入，身上的地气和戾气混在一起，他在山里时就没有朋友，来了人间同样受到排挤。

　　这种排挤在另一群人眼中是十分正义且正常的，乌鸦是一种只会报丧的鸟类，黑压压的羽毛和豆大的眼睛，只要有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死亡、腐烂、绝望……人们喜欢吉祥欢庆的喜鹊，对于他只会敬谢不敏的远离。上天同时赐予了他高敏感的技能，对于周围人事情绪上的变化十分敏锐，他经常躲在树干后面看喜鹊没心没肺地吃东西，渴了就喝水，困了就往后面一趟睡觉，所有人都喜欢喜鹊，所有人都惯着他。

　　就算他奇涂可以镇邪驱煞都不行，也因为这样，原本一个好好的小伙子越来越自闭，越来越社恐。只是很偶尔的，他也会闯进别人的梦境，在梦中编织出一个又一个故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他的成果。

　　只要没出岔子，你也不能要求所有的大兽都一个性格，奇涂至今也没有做什么坏事，亚予仔细地看看，地气中似乎冒着一丝红，但没有人命的因果在里面。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