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样江湖(古言)》老鬼庄

8、荒城郢都郡

　　这天以大早，谷澈便来叫醒尘夕，门也没敲就直接进来了。尘夕有些头晕目眩的。也便没有理会他，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昨天睡得晚，今天哪有精神早起。赶路迟一点点也没多大关系，反正跟着一个敌人在身边，要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夕夕娘子，我们要走咯。”谷澈的声音响起。音调竟是有些魅惑。
　　尘夕闭着眼睛，提起被子蒙住头，“有些头晕，在睡会儿，你着急可以先走，不用理会我。”说完见谷澈不再开口，尘夕便再次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谷澈什么时候走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嘴巴里面苦苦的，还有些药味，走到桌前拿起碗闻了闻，是伤风药。怎么，难道昨晚风吹多了？从前在大雪中，也不见这般脆弱啊。
　　摸摸额头，不烫，于是披上衣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大厅里面是一个客人也没有，掌柜的，店小二都没看见，尘夕推开门看看后院，跟昨天晚上看见的一样，院子里面空空如也，所以那口怪异的古井选得特别突兀。空中弥漫的淡淡的薄雾让它看来更显诡异。没有过多理会古井，尘夕直径走到厨房，奇怪的是里面也是不见人，而且灶台上面也是冰冷得干干净净的，不见任何厨房里面该有的烟雾。
　　大概他真的走了吧。
　　放下门帘，望望天空，尘夕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慌，深吸一口气，拍拍略显沉重的脑袋，快步向大门街口走了过去。
　　打开大门，有浓浓的雾气迎面吹来，吸进鼻子里面不是那种清新湿润的感觉，倒是些像是灰尘吸进鼻子里面那种窒息的感觉，这雾倒是下得奇怪。院子里面的雾总是薄薄的一层这外面倒是这般浓。慢慢走出门，凭着昨晚的感觉，尘夕慢慢想城门口走。
　　走了一路，尘夕竟然忘了方向，停下来看看，这雾浓得有些不真实，难不成有人利用灵力布阵施法？要布这么浓的雾阵，灵力修为应该很高了才是，而且还是要长久的施法才能保持雾的浓度，可是她没感觉到这里有灵力的闪现啊。
　　或许，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灵力高到施法时能够完全隐藏自己的实力跟功力。就像尘欢便是这样。可这个却不是尘欢，这点尘夕是完全能确定的。
　　深深吸进一口雾气，还是跟一般的雾气不大一样。尘夕再次向前走，这次是完全凭着自己的直觉，直觉将她带到哪里便是哪里了吧。已经进来了，躲总是躲不过的。
　　慢慢往前走过去，雾渐渐的淡了下来，尘夕倒没有多大的开心，阵法千变万化的，要么，现在是走到了阵法边缘薄弱的地方，要么，便是快要靠近中心了，离那个高手越来越近了。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她想太多了。周围安静的似乎都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了。前面隐隐听见一些声音，尘夕停下脚步，不愿再向前，她似乎还没准备好呢，她很少跟人家比拼这些，所以对于这样的战争来说，她心中是没底的。她真正开始修习灵力，算来也有些年头了，但却是抵不过尘欢那些高手的，她是欧神，相对于他们来说禁忌总是很多的，那些禁忌是她所不能碰的，而尘欢他们修习灵力没有束缚，加上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见识比她多，光随手能用的那些实物，哪些用后效果更明显，她都是不及的。
　　“哎呀，掌柜的，您这客栈人不多，菜到不少买啊。”这声音尘夕是再熟悉不过，那分明就是谷澈。
　　“我说客官，这您也看见了，这么大的雾气，赶一次集不容易啊，这回啊，还真亏客官您人好，要不然小的又得延了开店的时候了。”掌柜的絮絮叨叨的声音停止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到了尘夕面前了。
　　看见谷澈，尘夕竟不自觉的傻傻的笑了起来。
　　谷澈走上前拂去尘夕额上被雾气染湿的丝丝乌发，咧嘴一笑：“傻娘子，怎么出来了？”
　　尘夕依然笑着，笑得傻傻的。傻得让人莫名心慌。眼见她慢慢的后退了起来，谷澈想也不想的抓起她的手，拉着便往前方走去，也不再理会后面掌柜的叫唤。
　　尘夕像个孩子般，面带丝丝委屈，那是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委屈。或是她更本就不知道那种感觉原来叫做委屈。
　　“身子还没好透，就打算自己走了么？”此时的谷澈可不再是先前那般好言好语，语气中有很明显的火药味。
　　尘夕挣开被谷澈的禁锢的手，也没见一个好脸色：“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等尘夕说完下面的话语，谷澈上前捏住尘夕小巧的下巴，尘夕一阵生疼，想要扭头躲过，谷澈便捏得更紧了，“我们现在坐的可是一条船。”
　　他眼中分明就有很重戾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尘夕可是一直看着的，他就不是一个真正温柔人，这点她应该早些时候就要知道的。
　　伸手打算拍掉谷澈的捏着下巴的手，却也被他先截了下来，接着他便很认真很仔细的盯着尘夕的眼睛，厉声说道：“你得学会相信人。”
　　尘夕想要张嘴反驳，却让他按着下巴，生生的说不出了话。谷澈也便接着说：“我不是探子，对卧底更加的没兴趣，这么些天了，你难道都没看出来，帮你，便只是单纯的帮你罢了。”
　　尘夕默念咒语，企图控制眼前的人，哪怕是一下子也好，可是看着他，越念心就越慌乱，心不静怎么能成功，额头上冒起了丝丝冷汗。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用灵力。”
　　尘夕骇然，他怎么就知道了，难不成尘欢还真教过他，但那也不可能啊，跟他在一起待了这么久，她从来都没感应到有过灵力的出现啊。就算是灵力在怎么高深，日子久了便是想遮也难。看向他的眼睛，那幽黑的眸子，如深渊般的不见底，尘夕看不懂，至始至终她都不曾懂过，娘亲说，看人看眼神，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岂不是心如大海般深不可测？
　　尘夕不清楚自己心底是害怕了，还是摄于他态度的诚恳，又或是还有些什么别的她不曾明白的情绪，她心底竟开始有了丝丝动摇，她是几时开始相信了这如鬼魅般的男子的？心中没由头的一阵慌乱，他们是敌人，怎么就相信了他。厌于自己那毫不坚固的防人之心，尘夕心一横，也冷声说道：“帮人还用得着欺骗么？”
　　“欺骗？”
　　趁谷澈手稍微松懈了那么一下，尘夕狠狠的拍开他是我手，快速的后退了几步，现在在她眼里他便是那最危险的黑巫师。
　　“那个年轻的女掌柜啊，还有...”尘夕敛起怒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苍白无力：“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他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在进郢都城之前，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弄清楚的，可眼下，这城中，人烟稀少，那怪异的雾气，她怎么能让自己在糊里糊涂的跟个不清不楚的人一起。
　　谷澈脸上闪过一抹高深的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甩甩宽大的衣袖，一转身便坐在了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尘夕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情，他脸上竟是看不出任何表情。这样才是最怕人的呀。
　　“终于还是问了。”这是两人僵持了许久后，从谷澈薄唇里吐出来的唯一的话语。她问了，便代表她开始陷入赌局了，今天若是换做尘欢，那个心思沉入大海的女子，她便不会问，这赌局便如两个高手交战，谁先动，谁先死。
　　“突然觉得很危险，就如那黑巫师一般。”这也是尘夕给她的唯一答案。
　　谷澈没有开口在回答这个问题，危险？才这些而已你便沉不住气了么？往后危险的时候，还多得去了呢。
　　谷澈慢慢靠近尘夕，不似以往的纨绔雅痞，不似先前的邪魅阴戾，眯着她那惑人的桃花眼，凑到尘夕耳边轻轻呢喃：“怎么？怕了？”
　　这般亲近，他们不是第一次，从前她只当是闹着玩罢了，现在，也是闹着玩，怎么她心中莫名的更加的慌张了。尘夕直觉的后退了起来。
　　“我们不是朋友，不用靠这么近。”
　　谷澈跟上尘夕的步伐，玩味般的挑起尘夕肩上的黑发，绕于指尖，突然发现好玩的东西，谷澈有些乐此不疲，于是不停的这样绕着，许久缓缓说道：“哦，那你说我们现在是关系，夕夕娘子。”
　　那一句“夕夕娘子”叫尘夕一个冷颤，
　　她不明白，她怎么单单就怕了他了。乖乖闭上嘴巴，不再问他任何问题，就如他说得那样，或许她该学会怎么去相信人。欧若不也这样说过么，夕夕，你要多跟其他人亲近亲近，他们都很好的，相信他们定能让你幸福。
　　幸福，对于她，是很遥远，甚至是有些奢侈了的事情，从小到大，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养育她教她提升灵力的宁然姑姑，姑姑是个喜欢清冷的人，她也不怎么敢玩闹，两人可是在神殿一待就是五个年头，认识欧若之前，她从来都不曾知道女孩子还是可以疯到没心没肺的。
　　那些日子，虽然常被宁然姑姑说成是荒唐，但是姑姑总是看在欧若是公主的份上，会对她松一些，那时候应该是四岁以后她最快乐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