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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荒城郢都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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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呆坐了许久,也没见掌柜的在出来。尘夕顿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怎么还不见掌柜的出来?”
谷澈也像是清醒了那般,潇洒的笑笑:“哦,我去后面看看。”
尘夕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谷澈还没出来,便起身也向后堂走了过去。后面是个独立的小院,接着清冷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左边的那口井,上面看不见水桶,也没有绳索,连上面的架子也是歪斜着的,看样子应该算是一口枯井了吧,这客栈还是奇怪得紧,为什么平白的弄座枯井在院里,那样看来岂不是显得阴森怪异了。
尘夕摇摇头,她倒是多想了,人家这样做也应该是有些自己的理由的吧。转过头,尘夕走向对面的厨房。厨房里面的灯关较于前厅稍微昏暗了些,而且还像有风似的狂乱的摇曳着。走近,尘夕隐约听见谷澈的声音,像是说什么“胡闹”,还有什么“夜鸢”的。等她想走近听清楚的时候,屋中的谈话声立马成了这样:“掌柜的,您看看我这萝卜雕刻得怎么样?”
“哎呀,这样看来,您可是高手呢......”
接下来的话,尘夕没兴趣在听了,轻轻掀开厨房门帘,便见谷澈挽着袖子,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正专心的对付着手中的东西。在看看掌柜的,他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挥着手中的锅铲。
她听错了?在看看两人专心的模样,可能她太累了吧。尘夕望向谷澈,此时看见的是他的侧面,高挺的鼻梁,微薄上扬着的嘴唇,头上还冒了些细小的汗珠,尘夕觉得他的侧面倒是看着是一副无害摸样,谦谦君子,让人极像亲近,比正面时候的那种邪佞雅痞让人安心多了,嗯,原来他专心的时候还是很有让人心动的本事的呢。不过,对于她应该不大可能了吧。她天生就是薄情寡信的人,娘亲曾告诉她,要她这辈子谁也别爱。
“夕夕娘子怎么来后面了。”谷澈打断了尘夕的沉思,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手,放下袖口,走过来欲扶住尘夕,尘夕悄悄后退了一步,谷澈跟上,竟将她一把搂在了怀中,尘夕这想起来,她现在是他名义向的娘子呢,而且是个病怏怏的娘子。尘夕无奈笑笑。也便不再抗拒,任由他扶着进了前厅。
前厅,尘夕抽回自己的胳膊,不留痕迹的退出谷澈的怀抱,她总是不习惯跟人这般亲近的,连欧若都不行,现在这样,应是她的的最高极限了。
“夕夕娘子变脸可真是快。”
听见谷澈这话,尘夕愣了愣,突然觉得从谷澈这样俊美的面容的口中吐出这孩子般幽怨的口气,有些让人发笑,于是便大声的笑了出来,谷澈不明原因,一脸深沉的看着她,他是不知道她怎么就笑成了这样,若不知道她是尘欢的妹妹,他还真以为这人有些问题的样子,或许他会退避三舍吧。带着疑问,谷澈扳过尘夕颤抖的肩膀,让她正对着他,尘夕抬起头,猛的望进他的眼睛,她凭空多了些奇怪的感觉,就像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沦陷的那种样子,他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像那深渊一样的没有个尽头,尘夕看不明白,她大明白他眼中的意思,也就因为那如深渊般的墨黑色,一阵惊恐,尘夕拍拍自己的额头,她是欧神,怎么能被一个不会灵力的男子就这样慑去了心智。
谷澈接住尘夕拍打额头的双手:“夕夕娘子怎么了?打自己做什么?”他的语气总是这般温柔,从那个奇怪的松树林里出来便一直这般。尘夕突然有些埋怨自己了,又不是没见过温柔的男子,怎么这下子就让冰坚的意志坍塌了。一阵自我责备过后,尘夕决定,从近以后,再也不看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跟欧芷一样,或许是有异能的,那种让人迷失心智的异能。
他是她的敌人呢。他们永远都成不了朋友的。
“那个,手,手放开哦。”尘夕没由头的一阵尴尬。
却见谷澈将手抓得更紧了,尘夕甩甩双手,还真想不到,这人力气还不小呢。
“放手哦。”这话很明显有些火药味。
谷澈笑笑,依旧不放。
哦呀,刚才还很没面子的承认这人还是有些让人心动的地方的呢,现在就先原型了。真是她肚子饿坏了么,怎么就连着眼睛也也坏了。看个人也能看错,现在的眼前的这个痞子,明明还就是他嘛,啧啧......尘夕猛的一口咬下去,见他还没有放开的意思,便不由自主的火气一窜,加重了力道。直到嘴中一阵咸咸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她才猛的惊了过来。
松开嘴巴,尘夕有些吓着了,脸越来越苍白,她不敢去看谷澈的脸,愣愣的盯着流血的右手,喃喃的说着:“怎么不松开呢,笨。”边说边拿出手帕包扎了起来。
“娘子想惩罚相公,相公怎么能逃呢,是不是。”谷澈还是那副轻佻的口气,被他这样一说,尘夕的内疚顿时少了很多,“什么娘子,相公的,你可千万别乱说,要是让认识的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引起什么争执呢。”尘夕此时可是真的担心,毕竟在这外人看来,她是北欧大王欧海的王后,这要让听去了,还得了。
谷澈细细的看着认真帮他包扎的尘夕,“夕夕娘子是在担心我么?”
尘夕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禁翻了个白眼,“叫我尘夕。”
“客官,菜来咯。”掌柜的声音响起,很成功的打断的两人之间的丝丝尴尬。
“哟,客官,您手这么伤了?”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盘子,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挤开谷澈前面的尘夕,正想抓起谷澈受伤的右手,却让谷澈给生生的躲了过去,谷澈头退一步,“没事,没事,掌柜的不用这般热心着急。”
掌柜的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抓抓脑袋,此时尘夕离她极近,他身上的香味已经不是原先的一丝丝了,而是一阵阵的,尘夕抬头看看那跟她一般高的掌柜,耳根后面是跟脸上的黝黑完全不一样的皮肤,她明明就是一个女子。尘夕默默的后退了几步,突然想起,先前在厨房听见的“胡闹”“鸢鸢”,看她这样着急的样子,她跟谷澈应该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尘夕看看奇怪的两人,也不想点破这层关系,绕过两人,独自坐下,开始摆碗筷。
“你这个女人,你相公受伤了,你还有心思吃饭?”那掌柜的口气有很明显的火药味。
尘夕抬眼向她看过去,“有掌柜的照顾就好了,人多了倒麻烦。”
掌柜的一声讥笑,“呵,我说这位客官,您可真是命苦呢,摊上这么一个心思冰凉的娘子。”掌柜的一副不怕得罪她的口气,让她更加坚定了两人的关系。
独自坐下,“我相信掌柜的定比我照顾得更加好。”转过身直直的盯着谷澈,“是不是?”
谷澈一个冷颤,“夕夕娘子何出此言。”说完走到尘夕身边坐下,凑到尘夕耳边,“夕夕娘子咬坏了为夫的右手,现在可拿不了筷子了呢?”尘夕似乎永远也不懂谷澈那随时变幻的秉性跟语气。明明他才是妖精呢。尘夕深深吐出一口,没办法,不管他在怎么欺骗,毕竟她也从没相信过他,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帮上什么,再说这手特确实是她咬伤的,尘夕极认命的放下手中的碗筷。去收拾自己一时冲动放下的错。
收拾完自己犯下的错,尘夕跟着掌柜上了楼上,她跟掌柜的要了两个房间,谷澈起先是不同意的,哪知掌柜的一听比她还积极,而且还将两人安排在了走廊的两端,这点倒是极对尘夕的胃口。说实话,她还真怕谷澈突然间就来的亲密,她总是不习惯的。
夜,漆黑的夜。
凉如水,冰如晶。
独坐窗外,空中的月光少了星星的点缀,此时竟是那般孤单,那般清冷,这景色对于一般人来说必是要引起一些惆怅,可对于尘夕,对于那个习惯了清冷孤单的女子来说,这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四岁,从四岁开始啊。
四岁,她丢了依恋的姐姐,满心伤痛。
四岁,娘亲离她而去,让她的心墙彻底坍塌,他父亲,那个从来都没见过的超然如仙人般的男子,突然的来到她面前,对她说,要带她走,带她浪迹天涯。他哪里知道,那时候,她已经就要进黑房子了,那命运岂是他说改就能改的,若他真有心,怎么当初就不带着娘亲走了。
对于那个爹,尘夕终究是谈不上恨,更加谈不上敬佩爱戴,她总是告诉自己,他只是陌生人,只是陌生人而已。
从不对任何动情,从不让任何靠近。
从不...从不...
尘夕摸摸干干的眼角,嘴角竟轻轻上扬,笑了起来,竟是那般苦涩。原来微笑是甜的,都是骗人的呀。她终究是学不会流泪,终究是得不到心疼。
欧若,那个唯一的她最亲近的朋友,曾经说,夕夕,你的学会哭泣,要不然,这世上就只会有我一人心疼你了。尘夕从不指望让人心疼,因为习惯一个人,也因为娘亲说被人心疼就像那上瘾的毒药般,尝试过了,便再也戒不掉了。
流泪,呵...娘亲说,要快乐,就要学会微笑,因为世人总是讨厌哭泣。哭泣的人注定要被欺骗。
放下双手,闭上有些酸痛的眼睛,喃喃自语:“娘亲啊,你可知道小夕的眼泪早就干了,可是却也还是得世人讨厌。还是让世人欺骗。”
乌云闭月,幽风轻拂,这郢都城的夜晚竟是这般宁静,静得让人心思荒凉。
对面屋顶坐着那个俊美精致的男子,退去了白天的雅痞和纨绔,神情冷然,周身泛着压迫的气息,他此时正专注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那个总喜欢装作冷静的女子,那个让人忍不住去疼爱的女子。
疼爱,几时,他是几时丢掉了那两个字的?他早就记不清楚呵,他不愿意记起,从来都不愿意,在他眼里看来,女子都应是想尘欢那般独立聪明心思深沉,从不让任何人担心。
她像是没看见他,她在想什么?
凝神细听,竟然是听见她说。得世人讨厌,得世人欺骗。
心中竟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