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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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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脸臭到没眼看。
可白信开口了,他也只能执行。
前往账房院子的路上,他皮笑肉不笑的嘲讽。
“越过我直接去找东家,胆子不小,可你别忘了,这两个月你得在我手下做事!”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江夏能怎么办?
当然是硬刚。
“陈管事这话什么意思?是要给我穿小鞋?还是给我使绊子?”
她浑不在意的轻笑。
“不是我说您,您好歹也是牙行的管事,跟我这么个打工人计较,可真够跌份儿的!”
她当然知道在职场越级汇报有多糟糕。
可对于这个一开始就敌对她的上司,她也只能这么做。
打工人怎么了?
又不是木头人。
难不成还要随上司搓扁捏圆?
真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大不了她三十六计走为上。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陈立冷笑三声。
“行啊,那你就给我好好等着!”
到了账房说明情况后,江夏顺利拿到六两月银。
这个时候,夕阳漫天,也到了放班的时候。
江夏和方秉烛打了声招呼,又回了趟家拿银子和早就写好的契书,直奔鸿飞牙行。
贺钦也在。
当看到她拿出的三十两银票时,格外惊讶。
“一个月就能攒到三十两,姑娘倒是好本事!”
要知道,寻常牙人一个月赚上个四五两就已经很不错了。
江夏笑笑。
“机缘巧合而已。”
如果不是促成巴拉拉这桩生意和给方怀安当通事,她也不会攒钱攒这么快。
谁再跟她说大学选语言专业没用,她跟谁拼命!
语言专业用好了,照样可以赚大钱。
当然,去当房产中介除外。
“贺老板,这是契书。”
江夏把凭记忆写出来的合同递给了他。
贺钦接过,看了几眼抬头。
“这是江姑娘所写?”
似是有些不相信她这么一个灵气逼人的少女会写出堪比狗爬的字迹。
江夏尴尬的轻咳一声。
“没念过私塾,贺老板将就看吧。”
她不止一次见过江归远的草书。
狂放之余不失风骨。
如果过去十二年,她一直跟在阿兄身边。
怎么着耳濡目染也不会写成这幅德行。
刘掌柜和那个白胡子老头说过应月楼天奎十大杀手才会被下葬心之毒。
她极有可能就是天奎十大杀手之一。
呸,狗屁十大杀手。
哪个杀手不是高冷有逼格?
谁见过字迹写成狗爬的?
就算是下战书,也没眼看啊。
每次想到这个,她总觉得刘老板伙同白胡子老头子是想坑她钱。
却没料到她是个穷鬼。
贺钦对契书格外满意。
当下就招呼手下牙人带江夏去看房。
原先说好三套,但中途有人买下了其中一套。
所以只看了两套。
也能理解。
毕竟,牙行也要开门做生意。
江夏最后选了其中一套距离牙行和书塾都不太远的一套。
两进的院子。
进门右手边就是棵歪脖枣树,结满了鲜红的枣子。
江夏摘了两颗尝了尝,微甜。
走进垂花门,正房东西厢雕梁画柱,胜在精巧。
院中两颗柿子树,硕果累累。
看过去像是挂满了通红的小灯笼。
据跟着的牙人介绍,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姓周的吴国客商
家中有事需要回到吴国,这才急着出手。
牙行里,江夏很快见到了那位周姓客商。
对方很健谈。
江夏当然顺坡下驴,主动交好。
一番友好沟通之后,周姓客商直接给减免了二两银子。
江夏乐得牙不见眼。
随后的交易格外顺利。
江夏拿到房契看了又看。
薄薄的一张纸,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
她小心翼翼把房契上的每个字都看了两遍,终于确认自己也是有房一族了。
上辈子她当了金牌中介,可都没实现这个愿望。
想不到转换时空,居然轻飘飘的实现了。
此刻江夏的心情就仨字。
爽翻了。
把契书小心翼翼叠好,有用手帕细致的包好。
这才揣进兜里。
交易能这么顺利,当然少不了贺钦的帮忙。
三十三两可不是小数目。
赚钱容易屎难吃。
她也不敢托大。
“贺老板,您也知道我小打小闹赚不了多少,剩下的银子我能不能分一年给您?利息的话就按银号的利息给您算。”
贺钦抬手。
“钱,倒是不着急。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江夏轻笑。
“契书已经给了您,我还能帮您做什么?”
“我刚才听你和周掌柜聊天,说话很有一套,之前给人做过房牙?”
江夏不但嘴皮子利落,把周掌柜哄得眉开眼笑。
谈起房子的利弊也是信手拈来。
比行里跟着的牙人强多了。
“算是吧。”
她不止做过,还做了整整三年。
对于怎么讨(糊)好(弄)业主,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房子的专业知识。
她虽然没卖过四合院,但知识都是相通的。
倒也不难。
贺钦迫不及待的追问。
“哦,哪家牙行?”
“倒是没在牙行做过,只是胡同里给人带着,赚个零花钱。”
“说实话,我很看好你,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鸿飞?”
贺钦欣赏的看着她。
“虽然我们鸿飞没有威远名气大,但只要你愿意来我这当房牙,我保证你会比在威远赚的多。”
啧啧,原来是想让她跳槽啊。
江夏眉开眼笑。
“谢谢贺老板的赏识,但我在威远做的挺好的。”
鸿飞牙行主要业务就是房屋租赁和买卖。
相对来说威远涉及的方向就多了去了。
单论赚钱,在鸿飞牙行是更得心应手。
可在威远,上限更高。
贺钦面上失望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又有了新主意。
“江姑娘志不在此,那在下也不能强求。不过我见姑娘对房租租赁买卖很有一套,如果方便的话,恳请江姑娘多来我们牙行走动走动,让这行里的小子们也受教受教。”
“当然可以。”
贺钦给了这么大的便利。
她当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她不止一次培训过新人。
给人讲讲中介门道,小菜一碟。
贺钦很开心。
拒绝了她支付利息的提议。
作为交换,她每月需要来牙行个四五次。
能少花银子,江夏连连道谢。
直到出了牙行,她脸都笑僵了。
买到了房子,江夏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江归远。
离开牙行之后,直奔书塾。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江归远被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拦着。
走近了,才听江归远给二人道歉。
“抱歉,这两日书塾有事,耽误了还账,还请二位见谅。稍等,我这就回书塾取银子。”
说完,转身往书塾里面走。
江夏上前,朝二人拱手。
“敢问两位大哥,江归远的账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眉心有痣的汉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你是谁?”
江夏朝江归远的背影努嘴。
“我是他妹妹。”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才说了出来。
三个月前,江归远在大通银号借了二百两银子。
按照他约定,他每个月十五要还银号一两半。
这个月江归远没有及时到银号还款,这才引来银号的催收人员上门催收。
江夏想了想。
是了,那个时候,她刚被江归远捡回家,一身伤病。
江归远一个穷书生哪来那么多积蓄?
想救活她,就必须要借款。
这段时间忙叨叨的,她却转眼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江夏赶忙拿出一两半银子递了过去。
“两位大哥,这是这个月的银子。”
两个催收汉子拿了银子利落走人。
江夏站在原地,心情却颇为复杂。
她本以为买了房,以后按时还贷就可以美滋滋的和阿兄过起小日子。
现在倒好,又被告知还有二百两外债要还。
这种感觉,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股市却赔了七百万。
还不到一天,就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从天堂坠落地狱。
不过这事儿也怪她。
是她太过粗心,没有发现阿兄为她举债治伤。
让阿兄承担了所有压力。
正在自责时,江归远走了出来。
看到江夏他先是一愣,又见两位催收汉子不知何时走了。
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夏夏,怎么今日来书塾找我?”
“原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阿兄。”
江夏顿了下,自责的看着他。
“阿兄,你为我举债治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归远稍怔、
“你、你知道了?”
江夏颔首。
“这个月的银子我已经给了他们。”
江归远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不想让你知道的。”
“阿兄,这是什么话?”
江夏皱眉。
“我说过咱们兄妹一体,借债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知道。我不但要知道,还要还清所有债务。”
“夏夏,这账是我借的,跟你无关。”
“阿兄为我花光积蓄,又为我举债,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你......”
“总之你不要管了。”
江归远把钱袋放到她手上。
“这银子你拿着,自己花。”
“阿兄......”
江夏想要把钱袋还回去,却被江归远躲开了。
“我赚钱的。”
江归远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你赚的是你的,这钱是阿兄给你的零花钱,不一样。”
江夏是知道江归远温和外表下有多固执的。
最后也只能先收下钱袋。
“刚才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江夏抿了抿唇角。
“阿兄,我......租好了一个宅子。”
她是想说买的。
可阿兄肯定要问她钱是怎么来的。
当通事一个月不可能赚得了那么多钱。
江归远好奇。
“在哪儿?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胭脂铺子里一个客人介绍的。”
江夏这才介绍起宅子的情况。
江归远听完,略有迟疑。
“条件这么好,租子每个月多少?”
“不多,二百文。”
“这么便宜?”
“我和那客人投契,她就便宜租给我了。”
江归远这才稍稍安心。
“那行,等明日我下了堂,与你一起过去看看。”
晚上,江夏盘腿坐在床上数着江归远钱袋子里的铜板。
缴纳完房款,她是留了二两银子当生活费的。
后来给了银号抵债。
好在阿兄又给了她一两半。
现在她手里有二两银子。
新宅子虽然好,但很空。
很多东西都要置办。
必须要省着点花,不然连生活费都没了。
盘算完资金,她又开始盘算外债。
牙行每月一两半的本金要还,坐实了她房奴的身份。
银号这边也有一两半的外债,和月还信用卡没什么区别。
以她和阿兄的收支情况来看。
每月省吃俭用,暂时没什么问题。
但长久下去,生活质量定然大打折扣。
想要摆脱这个困境,就必须要多赚钱。
可陈立已经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以后定然要处处掣肘。
盘算完,江夏生无可恋的瘫在了床上。
她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她都穿越了,还逃不出“苦逼打工人”人设!!!
简直没天理!
第二天一大早,江夏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牙行。
进门,方秉烛就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上次她拜托他问的书局有消息了。
有间叫做临风的书局正在找抄书员。
刚好看中了江归远的字帖。
想邀请他过去抄经书。
质量过关的话,一本经书书局可以支付二百文。
二百文足够他们兄妹的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江夏大喜过望。
“行,我回去就跟阿兄说,让他过去试试。这下好了,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方秉烛不懂。
“不是才发了六两银子,你怎么这么缺钱?”
“别提了,这不是刚当上房奴吗?”
“房奴是什么的东西?”
江夏这才说起自己买宅子的事儿。
方秉烛颇为惊讶。
“这么多银子你还得清吗?要不.....”
江夏抬手。
“打住!别想一大早就给我当债主。”
“江夏,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
救急不救穷,这点道理她还是门清的。
这时,陈观南和一个国字脸面相随和的男人走进了牙行大门。
“诶,大通银号的人怎么来了?”
“应该是为了收账吧。”
“怎么说?”
牙行每天都要有充足的流动资金来交易。
不比一二等牙行,威远并没有这么多银子来流动。
只能选择和银号合作借贷。
大通银号就是威远的合作银号。
江夏联想到自家的外债,朝不远处供奉的财神爷拜了拜。
“您老人家也行行好,什么时候让我也当当债主,我白送您一肉胡饼。”
二号仓。
江夏和方秉烛正在清点二号仓的旧货。
尘土飞扬,弄的灰头土脸。
这时候,有人来叫她,说是仓外有人找。
江夏狐疑的走了出来,这才发现是陈观南。
对方依旧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
她赶忙拍拍身上尘土,摘下辫子上的蜘蛛网,这才走过去。
“陈公子找我?”
陈观南颔首。
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旋即拿出一方纯白帕子。
“江姑娘,你的脸......”
江夏干笑一身。
没接帕子,随手抹了一把。
“陈公子,找我什么事?我这还忙着,您长话短说。”
陈观南收回帕子,顿了顿。
“我想邀请江姑娘当我大通银号的催收人。”
“......”
江夏第一反应:财神爷显灵了。
第二反应,债主等于催收人?
财神爷爷,可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