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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还未等人分辨声音从何处传来,只见一席白衣踏空而来,一道凌厉的剑气行在前处,话音及处剑气已然而至。

      茜草还没反应过来,沐风泽反手拽住茜草的袖子,脚下往前踏了一大步,横在了茜草身前,茜草怀中的栗子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散落了一地。

      刀光剑影之间,已来不及出剑,沐风泽硬生生扛下了这从天而来的剑气,袖上衣衫破裂,露出一截白色的手臂,丝丝缕缕的红色血液于其中冒了出来。

      沐风泽没有管自己的伤势,反手抽出红莲挥去,一道似火剑气就如同一条火蛇般冲了出去。

      “你又算什么东西!”挥剑同时,沐风泽沉声应道,话中已有愤怒之意,“背后伤人算什么高门大派的磊落君子!”

      这道剑气去得快,那人来不及反应也是硬生生迎了一剑,只不过沐风泽的剑气没有割破他那带着防御术法的法袍,剑气中带着的火却燎着了那人的衣袍,这剑势显然不如刚刚那一剑来得汹涌,火只擦着衣袍尾端不急不慢得烧了起来。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小门小派。”落地的是一位青年,身量很高,落地犹如鹤立鸡群,身着银边白袍,腰间紧着蓝色云纹带,头束竹纹银色高冠,额前有丝发散落,眉心一点红痣,面若白玉,踏空而来,俨然一副仙人之姿。

      他说话之时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倨傲的神色。说完拈了诀,就要将袖上的火苗抹去。

      茜草自从跟着她的阿瑞师傅来到栖梧林之后还没见过人打打杀杀,看到沐风泽流血的肩膀有些害怕起来,抓住沐风泽的袖子身躯微微颤抖,贴着沐风泽小声说道:“扬灵你疼不疼啊,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非要拉你出来买栗子,阿瑞师傅不能出栖梧林,也嘱咐我们不要出来的,都是我不好……”

      说道最后竟有些小声啜泣起来,沐风泽先是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随即用没握剑的手轻轻覆上茜草的手,示意她没事的。

      茜草嘴里的阿瑞师傅也就是他们两的师傅,在沐风泽眼里虽然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神经病,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有点能力的修士。沐风泽从灵界出来误入栖梧林之后,一直提心吊胆,自己毕竟还是外界传言中大魔头,仙界的通缉令还在发着,指不定哪天就能找上了门。

      而收留她的晏迟,也就是茜草嘴里的阿瑞师傅,仅靠一道术法就替她隔绝了仙令的追踪,令她就算此刻站在一位仙门弟子面前,也不至于被马上被他们身上所携带的仙门追踪令认出来。

      而这样的晏迟,当然教了点“真本事”给她,沐风泽想着微微眯了下眼看着面前的白衣华服少年。

      那站在他们对面神色如常拈诀灭火的青年,过了几息突然面色变得难堪起来,猛然盯住持剑站在一旁的沐风泽,高声问道:“你使的什么旁门左道肮脏路子?”

      沐风泽不言语,微微转动了下握剑的手腕,那剑随着她的动作泛出些微不可见的光彩,隐有活物盘绕剑身。

      青年见她不回答,又有将手中长剑复起的架势,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个当口,有一双手伸出摁住青年意欲挥剑的动作,轻声呵斥道:“屹川,住手。”

      虽说是制止的话语,但沐风泽手中的剑气仍未泄力,而是将目光投向这从青年背后走出的男子,这男子年纪稍长于被称为屹川的青年,身量缺稍短于青年,两人差不多的装束,一看就是同门修士。

      东门岳剑中酝酿的剑意,被男子轻轻一摁就消散殆尽,他却仍面有愤愤不平之色,颇有些不平地说道:“师兄,则能容忍这些旁门左道的骗子骗人?”

      江巉脸上略有些无奈的神色,对他轻语道:“你可曾见过有哪家旁门左道,可以让宗门道服着火?你总是这般急性子。”

      东门岳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袖,那火势并不盛望,如今在他术法之下唯余点点火星而已,只不过这点火星难灭,且有立刻复燃之势。他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实在是对不住道友。在下折胥江巉,是我师弟此番无礼了,可否借一步说话?”江巉对着站在对面的两位少女微微拱手弯腰,实打实做出一副赔罪的模样。

      折胥二字一出,本来因为他们在街中打闹而散开安静异常的人群,突然哗然,折胥这两字,虽不是仙门中人,但天下人亦有耳闻。

      折胥广为人知并不是因其为仙门,而是那仙门所立之处的世外仙山,据说那立于无法企及高度的折胥山巅金门,便是世人通往九重天的最后一道仙门,金门前叩拜便可同仙人对话,有缘者亦可一步踏过就此升仙。

      而这折胥仙门就是守着这天门之人所创立的宗门,在传说中亦有为上天擢选仙人的任责,只不过大鬼王时代一场战乱,折胥山出了位惊世骇俗的鬼王三殿下,正派名声早就一场云烟,这末法时代,修仙者了了,鬼王一族也早被归为魔类被禁在那乌龙江以北,是正是邪都埋在了历史之中,他们也早已成为传说中的故事。

      沐风泽却没有为这名气所镇住,只是横扫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我见过你们那位小师叔祖,若是他来说这些话还有几分可信度,至于你们折胥山的其余人……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一席话虽不给两位面子,却是向两位暗示了自己的身份,也昭示了自己的态度。

      东门岳站在旁边面色更加阴沉起来,双耳爆红:“我们小师叔祖早已仙逝,谁能验证你的话里真伪!为何又辱我师门……”

      听到这话的沐风泽有些发愣,她还真的不知道折胥的那位小师叔祖已经仙逝,只是数百年前在灵界曾有过几面之缘,两人皆是宗族弃子聊起来甚为投缘,便有煮酒赏花之约,没想到时年已逝,这随口的约定落了空,想起来还有些怅然。

      “不得无礼!”江巉下意识地出声喝止东门岳的话,实在是觉得东门岳这个小师弟只长身高不长脑子,就算认不出他自己身上着的火是红莲业火,也应该知道既然他们小师叔早已仙去,而折胥式微,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报出小师叔祖名号的人能有几个?

      江巉呵斥完自己没脑子的师弟,又对着沐风泽附身一拜:“晚辈江巉,字恒山,这名与字都是小师叔祖在世的时候取的,刚刚对前辈多有得罪,先向您赔个不是。可否请前辈将我师弟身上的业火收回去?在下愿意为前辈奉上上品丹药赔罪。”

      此处的称呼已然从道友变成了前辈,虽不一定是真的信了沐风泽话中的旧人之交,但尊重已然是给到位了。沐风泽思忖一二,想来与折胥山的人交恶没什么好处,而且这两人没什么必须要杀她的理由,点到为止即可了,至于自己受这点闷气……

      她将手中红莲挽了个剑花,收回鞘中,东门屹川袖上那一点业火也随之熄灭,她伸手接住江湛抛来的疗伤药物,冷哼一声。

      谁说业火只是烧件衣裳这么简单了?

      红莲业火地狱剑下,红焰伴着业力而生,如有犯下罪恶之事,如同今日这般不分是非黑白就拔剑伤人,自然有得他受的。

      江湛朝她又一拱手,转而从袖中掏出一物:“至于为何要邀请前辈择地详谈,请前辈一观我手中物件,便可知分晓。”

      沐风泽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从男子袖中掏出的是一方砚台大小的玉牌,四方端正,周围干净无物,未有中间刻了个规规矩矩的字,只是那字不知是何种文字,现场竟无一人认识,只是那玉牌上隐隐有华光流转,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只有沐风泽见到这方玉牌之后脸色微变,甚至连脖颈都僵住了,她转而贴住茜草的耳朵说道;“你家阿瑞师傅给你的缩地为尺符你带着了吗?等下……”

      沐风泽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变成了嘀嘀咕咕,让人难以听清。

      茜草听了几句之后突然失声说道:“你又要……”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又转而降下来,“你怎么又要跑啊?是阿瑞对你不好吗?还是我们对你不好?”

      说到最后还有几丝委屈在里面,沐风泽没搭话,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放大声音对对面两人说道:“不如一起去灼海阁坐下谈谈?”

      江湛欣然答应,做了个手势意味他们先请。

      提起灼海阁人群自觉就散开了,红叶镇这个地方虽说不受几国管辖,但是仍是有高人坐镇,虽不常见现世但自有法度,这位高人就隐居在灼海阁之中,提起灼海阁就似是提起那官事衙门一样。

      沐风泽收起长剑,长袖一挥将地上板栗收起的同时,已经将那上品丹药用在了伤口上,只是这一个小动作,连衣裳都已完全复原。

      她在几息间做完这些事,引得周围赞叹连连,对于她那点质疑也随之消失不见,有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开始到处寻找她刚刚分发的简陋画册;而手中捏着画册的粗犷大汉终于找到空子喊出声:“仙师,要拜师的话去何处寻您?”

      沐风泽正要回答,却被茜草急急抓住了袖子,她低头看到茜草那张小脸还有些苍白,显然是刚刚惹了事害怕还没缓过神来,那眼角的红色也未曾散去,就不敢顺着粗犷大汉的话继续说,而是朝着大汉点头示意:“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咱们不日后再聊,再聊啊。”

      说完拉着茜草的手两人朝着灼海阁的方向走去。

      灼海阁坐落在阻隔了红叶镇的那座高山悬崖之上,阁楼临海,每到夜中山上月下红叶遍地,海面镜中珊瑚灼海,静海如镜,镜中自有千叠境,往海面看去,月影倒影其中,而红叶更是与珊瑚交叠,分不清是岸上红叶更红还是海下珊瑚更红,这便是灼海阁名字的由来。

      沐风泽倒也不是真的想跟他们聊聊,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至于她跟江悯认识这件事,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这么多年过去了,折胥本来就是那样道貌岸然之众聚集之地,也不知现在的徒子徒孙能好到哪去。

      再说了她沐风泽的确就是这些人嘴里讨论的那个逃跑的灵界公主,正在被仙令通缉,江巉那人手里拿着的别人不认识,她认识的紧,那分明就是一块仙令。

      仙令的发布甚少,在她有记忆以来,也只从自家师傅的手里看过一眼通缉自己的仙令而已,而现在在这种鸟不拉屎的三不管地界,有个自称折胥的人拿着一张仙令说要跟你去官老爷待的地方详聊,说不定是自家师傅给自己上的屏蔽术法是什么三脚猫,早就被人发觉,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了。

      想着又无奈地撇撇嘴,虽说她本来替自己师傅晏迟招人就是茜草所说的那样为了跑路,但自己跑走逍遥天下,和被仙界的人抓回去以仙令上弑父杀君的离谱罪名处死这完全两模两样。

      她是想离开茜草嘴里的阿瑞师傅,也就是她现在名义上的师父晏迟。但比起被仙界处死魂飞魄散,晏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偏执狂她也可以忍了,不过就是对着傻子装知心姐姐而已。

      她本来还真的以为从灵界跑出来被晏迟捡回来,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件好事,——不过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里而已。

      一个是名为杀父弑君,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大坑;一个是师傅徒弟强制爱,归来徒儿我居然是替身的另一个大坑。

      想着她又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红莲剑柄山的红珠,一只小小的红火蝴蝶悄无声息地就飞了出去。

      当然这件事还是得从沐风泽离开灵界的那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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