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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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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城的冬天不会下雪，但雨水特别多，林飞沉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与白色的外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墨一眼就看到了他。
今天是林飞沉搬家的日子，虽然还是租的房子，但环境比之前那个好太多了，最起码不用母子俩挤一间房了，难得一个不用补课的周末，许墨想给他庆祝，于是顶着漫天的雨水和刺骨的寒风过来了。
许墨撑着伞，小跑到他面前，“这么冷，你怎么下来了？”
林飞沉，“接你。”
许墨，“我又不是没来过，我知道上去。”
林飞沉，“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下来接你。”
许墨想捂脸，又来了又来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
林飞沉拉住他手腕，“走吧，我们上去。”
许墨跟在他后面上楼，这房子是一厅二房，客厅还算大，但是除了个吃饭的小方桌，其它地方都没摆东西，显得空空的，莫子芳在房间休息，林飞沉把许墨带到自己房间，“你坐这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许墨拉住他，“做饭不着急，我有件事得事先跟你说一下。”
林飞沉看着他眼睛，“嗯，你说。”
许墨不敢看他，把眼睛转到了一边，他咬了咬唇后才开口说道:“那个……我自作主张帮你家买了点东西，不多……也就一套沙发，一套书桌和一个书架，我觉得这些是刚需，阿姨坐沙发上看电视会舒服一点，你写作业看书要用到书桌，然后我发现你挺爱看书的，家里有很多书，所以给你添了个书架，嗯……还有一个电暖器和一个烘干机，这些东西明天都会送来，我付款了，退是不可能退的。”
说完，许墨偷偷瞄了林飞沉一下，林飞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心提了起来，干脆闭上眼等骂。
结果没等来骂，却等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林飞沉抱住他，声音带了点笑意，“谢谢！”
许墨心下一松，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他和林飞沉差不多高，每次的拥抱都很契合，他拿下巴点了点他肩，“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呢。”
林飞沉，“我承认，我以前真的挺要面子的，学校有几个申请贫困补助金的名额，老班知道我家情况，他让我申请，我拒绝了，我怕同学知道了会看不起我，你说的对，我太拧巴了，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又害怕别人看不起我。”
林飞沉轻轻抚摸着他头发，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可我不能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对我的好，我们是好朋友，关系应该是平等的。”
许墨哼了声，“千金难买我愿意，你要是觉得亏欠，就拿个小本本记好账，等你经济宽裕的时候再还给我，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那我就当你的债主好了，当你一辈子的债主。”
林飞沉笑了起来，他收了收手臂，把许墨抱得紧紧的。“我亲爱的债主，我可能真的要用一辈子来还债了。”
许墨心怦怦直跳，好在林飞沉很快松开了他，他跑到厨房，见有腌制好的鸡腿，眼睛亮了亮，“你这是要做炸鸡腿吗？”
林飞沉拿了条围裙系到身上，“我们家因为有病人的关系，吃得都比较清淡，像这种油炸的，我还是第一次做，我试试看，要是做得不好吃……那我就再接再厉。”
许墨，“没事，你不用迁就我，做你擅长的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飞沉，“不用，菜我都洗好了。”
许墨看到盆里有几个去皮的土豆，他拿起一旁的刀，“这土豆是要切片还是切丝啊。”
林飞沉看向他手里的刀，“切丝，你会切？”
许墨没说话，用行动给他证明了他会切。
林飞沉一直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没想到切起土豆丝来那么娴熟。
许墨边切边说，“我也就会切切蔬果，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玩刀具，我爸给我买了套塑胶的，虽然是塑胶的，但切蔬果完全没问题，我就老是去霍霍我家阿姨买回来的菜，我妈说我浪费食物，让阿姨把我祸害过的菜煮给我吃，为了口感好点，我不敢随便切了，开始观察阿姨怎么切，反正吧，我切菜就是这么学会的。”
林飞沉忍俊不禁，“原来如此。”
许墨把切好的土豆丝放到碗里，“不瞒你，其实我原本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她比较倒霉，肺没发育好，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走了，我那会不记事，是后来听我外婆说的，她说我妈受了很大刺激，很长一段时间都把我当女儿养。”
这点让林飞沉感到很意外，“所以这才是你一直留着长发的原因吗？”
许墨，“也不是，后来我妈想开了，但我已经留习惯了长发，所以就一直留着了，因为被当女孩子养过，怎么说呢？我不太懂概括，就是我有时候的某些动作可能会显得挺女孩子气的，我也想改，但总是下意识的就做出来了。”
林飞沉，“比如歪头、嘟嘴、撩头发。” 说完，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有黏人、爱抱、爱撒娇。”
许墨，“……那么明显吗？其实这些动作我已经在有意识的改了。”
林飞沉摸了摸他头，“不明显，你也不是在谁面前都这样，在我面前，你想怎样都行。”
许墨……他心跳又加速了。
林飞沉，“对了，上次我听你舅舅说许女士，这位许女士是谁啊？你姑姑吗？”
许墨呵呵直笑，“许女士是我妈拉，她叫许丹，我平时爱叫她许女士，我爸也姓许，我平时爱叫他许先生，想不到吧。”
林飞沉也跟着笑，“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转学来兰城呢？”
许墨，“这个说起来就有点不愉快了，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说给你听。”
林飞沉停下手上动作，“你这么说，那我更想知道了。”
许墨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怎么说呢？起因是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刚好被我撞见了，我就多管闲事的管了下，男孩子嘛，血气方刚的年纪，打起架来也不知道个轻重，其中一个人的手断了，那个人的爸爸在万州有点势力，我被退学了，然后我舅舅托关系让我进了兰中，我就这么从北方转到了南方。”
林飞沉，“你当时没有受伤吗？”
许墨，“怎么可能不受伤，他们四个人呢，当时场面很乱，那个人的手，是他在追着我打的时候，踩空了楼梯才摔断的，但他和他的同伙一致咬定是我推的他，那里又没摄像头，我解释了也没用。”
林飞沉，“那被霸凌的那个人呢？他也没看到吗？”
许墨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他说他当时吓傻了，什么都没看见。”
林飞沉，“那他父母呢？知道自己孩子被霸凌，没找那几个人算账吗？”
许墨，“他比你倒霉，他父母都只认钱。”
林飞沉，“他肯定看到了，但是不想给你作证，你后悔当初帮了他吗？”
许墨，“没什么后悔的，再给我遇上一次，我还是会帮他，如果我当时不出手，他可能会被打残，他不想给我作证，也许有他的苦衷吧，我也不想追究这些了。”
林飞沉，“因为一次见义勇为，你被退学了，转来这边后，你又帮了我，如果那次我们没跑，跟黄毛打起来，你会再次受伤，你也是个傻白甜。”
许墨哼了声，“就黄毛那三脚猫功夫，他能伤得了我？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林飞沉，“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三脚猫功夫？你跟他打过了？”
许墨把他推到煤气灶前，“行了，不聊了，快帮我炸鸡腿吧，我饿了。”
就算许墨不说，林飞沉也隐隐察觉到了，难怪最近黄毛都没来找过他，他此刻的心，比暖炉还暖。
许墨在林飞沉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干脆脱了外套躺到床上玩消消乐，他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沾床后，消消乐没玩两局就睡着了，手机掉到了地上也不知。
林飞沉进来看到，把他手机捡了起来，手机还停留在消消乐的界面，他帮他通关了，才按灭手机放到了一旁。
许墨睡着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乖巧，林飞沉坐床边看了一会，然后慢慢弯腰凑近他脖子，淡淡的玫瑰香，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在他颈侧轻轻落下一个吻。
“砰”的一声，是杯子掉到地上的声音，林飞沉猛的转过头，莫子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此刻正站在他房门口，脸色苍白的看着他。
客厅，母子俩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说话，莫子芳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自己儿子从小到大都很乖，很懂事，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从来没让她操过心，今天这事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此刻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人一副六神无主的状态，她知道儿子这样是不对的，但又说不出斥责的话来。
林飞沉靠在椅子上，脸上没了刚才的慌乱，他不想解释，也不会认错，喜欢就是喜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子芳才疲惫的开口，“许墨知道吗？”
林飞沉摇了摇头。
莫子芳双腿发软，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林飞沉过去扶她，她推开了林飞沉，略显踉跄的走回了房间。
许墨是闻着炸鸡腿的香味醒的，他披散着头发走进厨房，林飞沉正将最后一个鸡腿捞出锅。
许墨凑近闻了闻，“好香啊。”
林飞沉，“还烫，凉一会再吃。”
许墨帮着把炒好的菜端到桌上，经过莫子芳房门时，见莫子芳正坐在床上发呆，他抬手敲了敲门，莫子芳回过神，许墨指了指手里端着的菜，“阿姨，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看见许墨，莫子芳可谓是五味杂陈，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了个笑，“好。”
许墨不知道这个家刚才经历了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见母子两人都不说话，他以为林飞沉家是有“食不言”的规矩，故而也没有开口说话，只闷头啃着碗里的鸡腿。
莫子芳的视线时不时的停留在许墨脸上，她不得不承认，许墨是个长得比女孩子还精致的男孩子，不但长得好看，他还足够热情、足够善良，关键对自己儿子还很好，儿子每天跟他朝夕相处……不，这不是理由，他再怎么好，他都是个男孩子，她相信儿子只是感情错乱，毕竟是处在青春期的孩子，等他再长大一点后，会恢复正常的。
林飞沉现在不单止给许亦恒做家教，经杨茵介绍，他又另外接了一个活，吃完饭，他要出去给另外一个孩子补课，许墨要打道回府，两人一起下楼。
许墨问，“你怎么走？”
林飞沉，“下雨，我坐公交。”
许墨，“算了，我打个车，先送你去，我再回家。”
林飞沉，“不觉得麻烦吗？”
许墨把自己伞收了，钻到了他伞下，两人肩挨着肩，林飞沉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许墨拿出手机打开某APP，“我是新用户，有优惠券，不用白不用。”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等车，寒风刺骨，许墨缩了缩脖子，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回头见林飞沉衣服没口袋，他想都没想，伸出手，把林飞沉没打伞的那只手给拉了进去，林飞沉愣住了，许墨的手跟他一般大小，两只手握在一起，热流从手心传到身上，烫得他心尖都发颤了。
茫茫细雨中，伞下自成一片天地，两人安安静静的握着手，谁都没说话，直到车来才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