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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生缘闻歌回(十二) ...

  •   “越哥哥,”云舒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缓声道,“霖儿和诺淑被司空樊抓了。”

      “我知道。”

      “唔,原来你知道了。”云舒郁闷地撇撇嘴,是啊,他是南泽越,司空樊这点小手段他怎会不知道。

      “霖儿和诺淑我会救。至于司空樊,我也不会让他讨到好处。”

      “……”云舒沉默地打量他,心里隐隐猜到他可能是想只身前去救人,司空樊此举就是针对他,她又怎会让他送上门去,“我去救吧。”

      “不行,太危险。”想都没想,南泽越一口回绝。

      “我去不危险,你去才真危险。”

      “你不准去。”

      “越哥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司空樊这次举兵选在塑阳斓县针对的并不是澜沧,而是朝凛。司空樊从小崇拜他父亲,吞并朝凛是他父亲的遗愿,他又怎会罢手。”

      “……”沉默片刻,南泽越低声开口,“无论如何,你不准涉险。”

      “越哥哥!”见他如此固执,云舒正色劝说他改变决定,“他抓人质,为的就是要你死。若是你贸然涉险,那你把霖儿和诺淑至于何地?把朝凛的安危至于何地?你该明白,你不仅仅是一个将军,更是朝凛军心所在。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朝凛重兵,谁来主持大局?”

      “……”云舒的话说到他一直忧心的地方,可南泽越还是坚持道,“即便如此,也是我的命数,朝凛的命数,由不得你去涉险。”

      他既决心要护她安慰,又怎能容忍她一次次地为他身处险境。

      云舒见他固执如此,心里半是恼火,半是欣慰,恼他如此不在意他的处境,慰他如此担忧她的安危。片刻,云舒眨眼狡黠一笑,一闪身便绕到南泽越身后。见她出手,南泽越反身和她互搏。两人在屋里缠斗,云舒一心想劈晕他,南泽越一边闪躲,一边顾及不要伤到云舒。一时间,两人不分上下,速度也越来越快,令人眼花。

      “还杵着干嘛,还不快来帮一把为师!”打着打着,云舒大喊一声。

      “!”南泽越微愣,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他为何一点也没察觉。

      门外缓缓走出一身黑衣的少年,淡淡地看着两人打斗也不出手。那少年面容似是鬼斧神工地雕琢,稍显青涩的脸上一双眼眸威严而沉静,似是俯望人间的神祗。他一头泼墨及膝的长发,仅用一根缎带束着,发若锦缎般顺滑,发尾竟是璀璨的金色,若龙鳞般闪烁。

      “珏逸,你搞什么啊,为师是让你来围观的吗?”见他一动不动,云舒欲哭无泪。

      “……”听她抱怨,珏逸缓缓伸出手,金光一闪,南泽越就被束着不能动弹。

      “唔,你居然把缚仙绳拿来捆他?!”见南泽越被捆着,云舒心疼,冲过去就狠狠地给了珏逸的脑袋一个爆栗。

      “唔。”珏逸温吞地摸摸被敲疼的额头,万年不变的脸上闪过一丝委屈。

      “越哥哥,对不住了。”云舒扶着南泽越坐下,见他眉间皱成深深地“川”字,云舒心虚道,“这缚仙绳会让人口不能言,也挣脱不断,但十二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这段时间,委屈越哥哥了,云舒一定去把诺淑和霖儿平安带回来。”

      “……”闻此,南泽越的脸算是彻底黑了,盯着云舒的眼睛恨不得生出几把刀把她架起来才好。

      “嘿嘿嘿。”见他大怒,云舒更加心虚地傻笑两声,“越哥哥莫急,等云舒的好消息。”

      说罢,便和珏逸俩人退了出去。

      珏逸平日里不喜管云舒的闲事,偶尔给她送送消息,危难时搭把手,其他的时间就待在天迹山仙人境里。云舒一直好奇,他待在仙人境是如何知道她的事的,可从没问出口。珏逸的事很多她都不清楚。当初在仙人境捡到满身是血的珏逸,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时间长了,云舒就习惯不问他问题了。珏逸这个人,别人觉得他冷漠从不说话,连司空朗都不爱搭理他,其实云舒清楚他只是一个人待得时间太久,忘了怎么说话,忘了和人相处。

      “呐,珏逸。”两人穿着夜行服准备悄悄潜进了司空樊在斓县的宅子,入宅前,云舒拉着珏逸轻道,“等我们把人救出来后,你就先回仙人境。”

      “?”珏逸不解地望着她。

      “只要司空樊不放弃,这里无论如何都有场硬仗要打。”云舒皱眉,叮嘱道,“你沾不得血气,便早些回去。”

      “……”珏逸盯着她,脸上闪过担忧的神色。

      “放心,我不会有事。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回仙人境陪你。”顿了顿,云舒贼笑,“到时候把霖儿掳过来,就当给你收个徒弟。”

      珏逸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顺从地点点头。

      “珏逸啊,你应该多笑笑。为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愣是没见你笑过。”见他表情木讷地点头,云舒悲哀地叹口气,“为师机智灵动,聪颖可爱,你怎就不多学学为师呢?”

      “……”盯了她半晌,珏逸的嘴角有可疑地抽动,疑似想笑。

      “得了得了!”云舒惊恐地制止珏逸学笑的举动,“别告诉我你是在学为师笑起来的模样!”

      “……”嘴角陡然坠下,珏逸很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就是在学师父你笑的样子。

      “为师笑起来没带这么惊悚的!”郁闷至极的云舒一跺脚,一闪身便飞入宅子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见她炸毛,珏逸低下头,脸上不由浮现出浅浅的笑意,虽不明显,却是真正的笑容。隐去气息,珏逸飞身追上云舒。

      ………………………………………………………………………………………………………………

      一间客用的屋子,所用之物俱全,司空樊并没有为难诺淑和霖儿。烛光寥寥,司空樊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边诺淑把霖儿抱坐在腿上,神色淡色毫无惧色。

      “……”司空樊不出声,也不留意母子二人,看不出在思虑什么。
      沉默的气氛,更让人压抑。诺淑抬眼见他失神,低头看了眼霖儿乖巧地端坐着,可小眼皮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坠下来。

      知道霖儿是困了,沉思片刻,诺淑淡淡地开口,“天色不早了,二殿下若没什么事,请回去吧。”

      听了她的声音,司空樊侧脸,怔忪地望了眼窗外,才意识到果然是不早了。本打算起身,可他心里还是有丝不甘,于是司空樊道,“南泽夫人倦了便休息,我再稍后再走。”

      见他不走,诺淑娥眉轻蹙,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诺淑不出声,司空樊才觉方才说的话的确不妥,于是起身告辞。司空樊突然离开,诺淑也不知他此举为何,只待他出去,才回身把霖儿放在床上,松了口气。

      她和霖儿被来带这里已有几日了,诺淑心知司空樊是要挟自己对付南泽越,她又怎会让他如意。在她是他的妻子前,她是朝凛的长公主,守卫朝凛安宁不容他人践踏她更是义不容辞。只是,霖儿只是个孩子,他还这么小。

      “娘。”榻上的霖儿握住诺淑的手,“霖儿不怕。霖儿要保护娘。”

      “嗯,霖儿乖。娘知道霖儿是男子汉,娘不怕。”见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孝顺,诺淑心里安慰。轻轻拍着霖儿的身子,诺淑哼着歌谣伴他入睡。

      瞬间,察觉陌生的气息,诺淑护住霖儿,眉目凌厉,轻喝一声,“谁!”

      屋顶上落下一个黑衣人,正是云舒。她从未见过气势如此慑人的诺淑,急道,“嫂嫂,是我。”

      “你怎么人来了?”诺淑见来者竟是云舒,收敛周身寒意,面色柔和下来,上前拉着云舒的手关切道,“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还有一个人。”云舒回身无奈道,“还不进来。”

      片刻,珏逸慢吞吞地从屋外走进来。

      “人全被你给点了?”

      珏逸点头。

      云舒有点郁闷,她这徒弟未免太厉害了点,简直超越了她对人类的认识。先不说珏逸领她入这宅子如入无人之境,就连他快得连她都看得清的身手简直和法术一般。而这个让云舒郁闷的人,明显比云舒更郁闷,因为他此时胸前正绑着一个藤编的大背篓,模样很是滑稽。

      “嫂嫂,先把霖儿放进来。”云舒拉着背篓认真道。

      诺淑愣了半秒,才把霖儿抱进背篓里。

      “嫂嫂,失礼了,让珏逸暂时背你可好?”

      “云舒……”诺淑欲言又止,“我,有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我们先回去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

      见云舒不在意,诺淑只得点头应允先离开,“不用他背了,我自己会轻功。”

      “啊?”云舒愣住,诺淑平日里仪态娴静,完全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居然还会轻功?

      “拳脚功夫不行,轻功还是可以的。”说着,诺淑结果珏逸递来的黑色斗篷披上,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訾家儿女不是。”

      就在云舒点了点头,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动作。

      “果然是你来了。”

      云舒回身,望着又折回来的司空樊微讶。三人立即戒备,司空樊却孑然一身地站在那,目光灼灼地直视云舒。担心他出手伤到诺淑和霖儿,云舒闪身准备制住司空樊。谁料他竟毫无反抗,云舒一把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见他如此,云舒只得叹口气,吩咐道,“珏逸你先把嫂嫂和霖儿送回去。”

      珏逸不动,站在她身后皱起眉头。

      “先回去,有些事情我必须自己处理。”

      见她如此坚持,珏逸拉上同样担忧云舒的诺淑迅速消失在夜空中。司空樊就静静地站着,也不阻止珏逸的离开,连擦身而过时,他也毫无动作。

      “司空樊,你又何苦如此执着。”等他们走远了,云舒才放开手。

      “……”不理会云舒无奈地语气,司空樊只是缓步走到桌边坐下,“你,也坐吧。”

      “为什么抓他们。”云舒跟在他身后,也大方坐下,“你司空樊从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不为什么。”司空樊伸手倒茶,然后把茶盏放到云舒面前,“只是好奇,訾诺淑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南泽越为她,连你都能拒绝。”

      “现在看到了。”云舒喝口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可以收兵,乖乖和我回去了?”

      “……”司空樊摇头,握着手中的茶,“五弟会守好父皇的江山,阿朗在他身边,我也放心。”

      “司空朗一直以为你恨小谦恨得深,听了你这翻话,估计嘴巴张得可以放下好几个鸡蛋了。”云舒淡笑。

      “我确实恨他。”沉默片刻,司空樊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随即又平静无波,“父皇最宠爱的,一直是他。即使政见和父皇不合,父皇还是宠他,甚至还把江山留给他。”

      “司空樊……”他语气平淡,云舒却能察觉他隐忍的不甘和埋怨。

      “我没事。”见她担忧自己,司空樊面露缓色,“即使埋怨父皇偏袒五弟,我也不能否认五弟的才能。如今澜沧百废待兴,五弟一项项举措确实能让澜沧好起来。”

      “既然你想通了,那就随我回去吧。现在又兴战事,那澜沧岂不是又被卷了进来?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

      “战火再旺,我也定不会将澜沧卷进来。”司空樊抬眸,眼里满是精光流转,“宏硝虽表中立,却暗中借兵予我,无非是看不过朝凛建国,想趁战乱捞取好处,最好是能得了好处还要美名。父皇穷其一生便是想扩大疆域,能让澜沧的人民的生活环境好起来。如今,吞并朝凛乘凉父皇的遗,我又怎能安心待在澜沧坐视不理。”

      “司空樊!”明了他的意图,云舒大怒,“澜沧的人就是人,难道朝凛的人就不是人了?!如今你连同宏硝这样践踏朝凛,做的尽是损人利己的勾当!”

      “……”见云舒涨红了脸,司空樊抬眸冷冷道,“你说的好听,难道我澜沧人民就注定要在蛮荒之地开垦,忍受着飞沙走砾的恶劣环境?我们辛苦十年,却不敌这的人劳作一年的收成。这等不平,我要改变又有何不可!”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侵占别人的国土!你这和烧杀抢掠有何区别?”

      “有何区别?”司空樊勾唇冷笑,“那朝凛建国以前,这里是訾家的天下吗?朝凛是他们自建的,疆域是他们自划的,凭什么这片土地属于他们,而非我澜沧。我有异议难道不该反吗?”

      “你真是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的,怕不只我一人。”说到这,司空樊垂下眼睑,声音里透着一丝低落,“你自己呢?时时刻刻为着朝凛,完全忘了你是澜沧的人,还不是因着那南泽越。可他呢,他又何曾把你放在心上?”

      “够了!”云舒瞪着眼睛怒斥。

      “戳到你的软肋了。”司空樊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地笑,“你为他做了这么多,甚至还和阿朗演了出夫妻戏,他还不是无动于衷。南泽越若在乎你半分,还会娶那长公主,还会参加你的婚典,还会从头到尾都冷漠旁观、对你不闻不问吗?!”

      “不准说了!你根本不懂他,不准诋毁他!”大怒出掌,身子却突然酥软无力,云舒大惊道,“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一点软骨散。”司空樊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云舒,“你为他付出这么多。难道不想看看他为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吗?”

      云舒想出声警告他,可神智一涣散,便一头栽倒在司空樊怀里。

      “好好睡一觉吧。等睡醒的时候,答案就揭晓了。”怜惜地抱起她的身子,似是怕吵醒怀里的她,司空樊轻声微叹,“其实……如今我最放不下的,是你啊。”

      这段时日,云舒一直睡得混混噩噩的,半梦半醒之间,总能听到耳边有人说起和南泽越的战事。可她一凝神静听,又觉得一片混沌,再次昏睡过去。这段时日,云舒为解除药物的束缚,瞒着司空樊遏制进食,试着用内力冲破药物的阻塞。虽是困难,却还是大有起色。可能是她太心急,又被反噬,这药效本理应被她控制,云舒反而更昏昏欲睡起来。

      夜风微凉,空气里也带着沁人的凉意,云舒渐渐转醒。一见眼前的境况,她顿时清明起来——两军对阵,她居然被绑在城楼上?!

      “唔!”云舒一眼便认出城下领军的南泽越,她努力发出声音警告他这是个陷阱!

      “……”见她转醒,司空樊踱步到她身边,耳语道,“这场好戏,我们一起看到底吧。”

      “放了她。”见云舒醒来时惊慌的模样,南泽越忧心也疼心,他紧握银枪,沉声低吼,“若你伤她一毫,我便屠尽你麾下满门,也不会放过你!”

      闻此,云舒一怔,南泽越一向宅心仁厚,何曾如此暴虐?!

      “十一日接连的车轮战,居然还让你有力气在这里放肆。”司空樊居高居高临下地嘲笑道。

      “废话少说。”

      “车轮战我玩腻了。”司空樊眯着眼,戏谑道,“今日,我们换种玩法。”

      “说。”

      “如你所知,我麾下有五员大将,若你能以一敌五,我便考虑你所说的交换人质。”

      交换人质?她交换谁?他自己?云舒不可置信地盯着城下的南泽越,只见他镇定地点头,不顾身后众将领反对骑马上前,沉声道,“我应你。”

      云舒想出声制止南泽越,可无奈口被封住,只得死死地瞪着司空樊让他放弃。司空樊瞧云舒瞪着自己,立刻垂下眼睑,遮挡眸中的狠戾之色。

      南泽越一人独战五员大将,那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攻守自得。虽然南泽越武功了得,暂时占了上风,可以一敌五的阵势,难免不能持久。况且细观,便能看出,他招招都似有所牵制,应是旧伤未愈。

      察觉此,云舒又在心里狠狠地骂司空樊这无耻小人。南泽越应付地渐渐吃力起来,云舒在上面干着急,心都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南泽越有个闪失。要知道刀剑可是不长眼的,何况对方招招带着将他置于死地的狠辣。

      “南泽越!”司空樊忽然大喝一声,顿时,云舒便觉自己像是羽毛般随风飞到了空中。

      闻声,南泽越提气将五人震飞,回身便见云舒被从城上推下,一时间脑子里一轰连呼吸都忘记了!

      时间似是静止了般,云舒回身见司空樊用唇形对她说“莫怕”,然后她便像折翼的鸟儿狠狠坠落下去!

      “云舒——!”见状,南泽越弃马一跃而起,向云舒飞去。

      耳边是风穿过的声音,云舒的视线从未如此清明,她睁大眼见司空樊身边的射手拉满弓弦,箭头直指南泽越心口!

      司空樊要杀他——!

      脑子全然被这句话霸占,云舒猛然提气,顾不得药性未除的气流在身体里冲撞的疼痛,一心挣脱了束缚。霎时她轻盈翻身,一脚踏上身下突然出现的黑影,那是司空樊事先安排来接住她的黑衣人。一眨眼的功夫,云舒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稳稳停在南泽越身侧,手还里紧紧抓着差点刺入他胸口的弓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生缘闻歌回(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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