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红尘帐吟歌暖（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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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韩笙的屋里，享受着刚刚还杀气腾腾的某人现在无微不至的伺候，清镜嘴角抽得异常愉悦。
“清姑娘，喝茶。”韩笙提壶倒杯水，放到清镜面前，温吞道。
“呃，嗯。”清镜战战兢兢地捧起茶杯，盯着变了个人的韩笙，半天都没下口喝茶。
“清姑娘，怎么不喝？”
“喝！喝！我马上喝！”被此人截然不同的形象震惊的清镜，端起茶杯牛饮一口，结果成功地呛到了，“咳咳咳！”
“这茶果然不合姑娘口味。小生珍藏了上好的茶叶，放在柜……”刚一转身，韩笙就被椅子绊倒，随后整个人都跪扑到了桌上。挠着头站起来，他却不慎踩到了自己的下摆，向后倒去时又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桌子，结果却抓到砚台……
“砰——！”
清镜无力地闭上眼，不忍心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哎呀，怎么摔了……”温吞地歪着脑袋，韩笙伸手摸摸鼻子，结果没沾到墨汁的脸也花了一片。
“这……”清镜抚额，子萱啊子萱，你的眼光还真够特别的。
“呵呵，清姑娘。别在意，别在意。”韩笙扶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又继续寻找他所谓的好茶。
“……别，等等。”看不下去的清镜，出声制止，“你先去收拾收拾。”
“？”
韩笙去里屋换衣服，清镜坐在厅里望着桌椅上漆黑的巴掌印，就觉一阵头疼。等他出来，清镜告明来意，韩笙就按她问的一句句答来。
原来韩笙就是竹晓查的书生韩笙，只是他还有另一身份，是焚天阁的杀手，排行第三。而麟城里的书生身份，是他一直用着的。后来他退出焚天阁，扮演他父母的人就被焚天阁召回去了。
焚天阁，清镜是知道的，三国最大的杀手组织，不隶属于任何一国。只要出得起钱，什么人的命都能取来。阁内规矩森严，尤其是退阁的时候。传闻焚天阁有条密道，若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便能从此与焚天阁再无关系。
“退出焚天阁？就是你重伤被子萱捡到的时候？”
“是。”
“你为什么要退阁？”
“不想再杀人了。”韩笙垂下眼眸，“觉得好累。”
“那你退阁了，为什么还遵守阁主的命令？”想到他方才不与自己为难，清镜好奇道。
“阁主予我有救命之恩。况且……”韩笙侧目，望着窗外浅笑，“若不是阁主关了密道里致命的机关，我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不可能见到白姑娘。”
“……”听来着阁主还有几分人情味的嘛，清镜又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灼华楼的人？”
“我曾今和你们楼主过过招，你和她的武功路数一样。”
呃，韩笙你误会了，那是因为我和师姐同是天迹宗的，不是因为灼华楼。在心里解释后，清镜又问，“那子萱呢？你对子萱怎么想？”
韩笙垂头不语，他……脸红了。
眼前这个人不仅人格分裂，还傻头傻脑，笨得要死，把子萱交给这样的人，清镜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放心。但是……他对子萱应该是真心的。虽然这只是自己的感觉，但清镜却很相信这点。
“春花节，你和子萱有约了吧？”
“！”闻此，韩笙一愣，随即两只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
“约在哪了，我把她送过去。”
从韩笙那里出来，清镜回头望着他白净清隽的脸上挂着憨厚温和的笑。又转念想到他焚天阁排第三的身手，清镜只觉得一阵战栗。仰天感叹，这世道，还真什么样的人都有。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清镜望着宁静的天空，也觉得心里宁静了。见过韩笙，那么那个计划她也能没有顾虑地去做了。
晚风徐徐，可朝凛的政局却没有这么安宁。
昌隆帝娶妃不多，子嗣很少，而大多数都在年幼的时候夭折了。现在成气候的只有皇太子——二皇子訾蔚钦。昌隆帝年迈，退位是迟早的事。现在朝政中，就属太师的势力最大，时局紧张，要怎么安抚太师一党、取得他的信任便是昌隆帝首要考虑的问题。
清镜望着渐渐空旷的街道，心里升起种无力的悲凉。权力，真那么吸引人心？
荣耀的另一面就是衰亡，荣耀到顶峰就意味着崩落。昌隆帝想把太师推到顶峰，于是下旨赐婚，但他却聪明地没有赐婚给自己的儿子，而是选择了轩王南泽瑞。宁国侯，开国元勋，至尊至耀，却早就被历代的帝王架空了。宁国侯的人，不习武不从政，完全是政治上的流放。
而丞相那只老狐狸嫁女，名曰长女出嫁，其实是选了自己庶出的女儿。对他来说，子萱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而他倾国倾城、姿色无双的二女，才是他重要的筹码，能让他在以后政变或归顺上进退有余。若他要反，这女儿可以拉拢澜沧的盟军；若他不反，那么可以拉拢太子，称为太子的岳丈。至于子萱嫁给墨晗，看似恩宠备至，却只是两只老狐狸打的太极。
这个计划无论结果如何，受益最大就是太子。昌隆帝不惜破坏别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就是保住他儿子的天下。这场政治上的游戏，清镜本不想掺和，可是它牵扯的两个人却是自己不能不管的。
这朝凛的天下落到谁手中都与她无关，只是墨晗和子萱的幸福，她会亲手捍卫。
“啧啧啧，看看这苦大仇深的表情，再加上这张脸，真真让人怀念啊~！”一声调笑，打断了清镜的思绪。
清镜微讶，停住步子，打量着拦住她去路的男子。他生得很美，五官精致，一双凤眼墨黑而深邃。可清镜就是感觉到了他骨子里的傲然和不羁。他就那么站着，看似风流，却站出一股子沉稳和英气。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似是与他熟识。
“我认识你？”
“当然，我们熟得很。”男子几步就凑到清镜面前，眯着凤眼打量她，“看着模样还有点小青涩啊，等到过几年那才叫一个天人之姿。”
“……”这种半调戏的语调，没让自己觉得轻浮，反而更添了亲切的感觉。清镜努力回想，可记忆力确实没有这号人，“你…到底是？”
“连我都不记得了……”男子惊叹，随后又皱着眉头喃喃，“哦，我都忘记你转世了。”
“？”见他一人在那里神神叨叨，清镜很是不解。
“君凤栖。我真正的名字。你可记住了。”瞧她迷惑的样子，男子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顺便恶作剧地揉乱她的头发。
“真正的名字？你到底有几个名字啊……”
“很多，每一世都不同。但就这一个是永远不变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凤栖的眼神却是温和而真挚的。
“每一世？”为啥这个人可以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这么让人费解的话？
“就别太在意细节问题啦。”凤栖开始打哈哈，转念他又问，“对了，还不知道这世你叫什么？”
“清镜。”
“清镜么……”闻此，凤栖微愣片刻，随即笑起来，“没想到用上了真名。”
“我没想过骗你，当然是真名。”没理解他话中意义，清镜不满道。
“呵呵，小镜儿别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哼。”
“小镜儿住哪？我送你回去啊。”
“花满阁。”
“……”
瞧他不说话，清镜得意地想，我就住青楼里，怎么你不敢吱声了吧。
沉默片刻，凤栖却是这样说的，“看来你师姐真是要把你护到底了。”
“？！”清镜不可置信地抬头，这人真不是在装熟悉、套近乎？他真的认识自己，还认识师姐？
“哎呀呀，花满阁可是你师姐的地盘。”一提到清闲，凤栖就是一副逃之夭夭的模样。
“你认识我师姐？”
“嘿嘿。”干笑两声，凤栖运气轻功就跃上屋顶，招手道，“小镜儿就恕我不能陪你回去了！”
“……”
“对了，帮我转告你师姐！”夕阳下，凤栖双手放在嘴边，站着屋顶大声喊着，“君凤栖最最最~爱清闲了——！”
“哈？！”闻此，清镜呆住——原来这是朵师姐的桃花？
等到凤栖几个跳跃消失在视线里，清镜才缓过神。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巨大的问号占满了清镜的脑子。君凤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先不说那莫名的熟悉感，他身上有种很奇妙的气息，不属于任何她曾今见过的人。
“怪人一个。”无奈摇头，清镜转身继续往花满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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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春花节的日子。
清镜选了套衣服，赶早去了子萱的住所，强迫她换上新衣。而后清镜还给她抹了胭脂，好好打扮了翻。
“啧啧，瞧着水灵的小样，一点都不比你二妹差！”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清镜眯着眼调笑道。
“清镜你又笑话我了。”第一次这样打扮的子萱绞着衣角，很害羞又很兴奋。
“走吧走吧，不然该有人等急了。”
把子萱送到韩笙那时，两人不由地活灵活现了两只番茄相处的一幕。清镜望着羞涩的小两口，心里还是蛮甜的。向二人告了辞，清镜便开始享受着热闹的庙会。
“春花节啊，不知道墨晗会不会来看……”仰面望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清镜心中冒出来很多名为期待的泡泡。
可惜庙会逛了一半，热闹凑了一半，期待的邂逅也没实现，清镜便被竹晓派出的丫鬟火急火燎地找了回去。被拉着跑了半条街的清镜不得不感叹这丫头体力真了得，连喘都不喘一下。
一回去，清镜便瞧见竹晓坐在主位上淡淡地喝茶，周围的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怎么了？”清镜疑惑道。
“清姑娘啊，不得了了。”见救星到了，老鸨立马拉住清镜。
“红妈妈，不着急，您慢慢说。”
“哎呀，能不着急吗！萃芳楼的节目给咱的撞了！”
“啊？您是说她们的节目跟我们的一样？”
喝茶的竹晓，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还节目呗。”
“清姑娘啊，哪有那么容易换的。捧个花魁简单，若能在这春花节的庆典上夺魁可不容易！姑娘们为这一天，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啊！”
“呃，那关我什么事？”
“……”闻此，竹晓起身拿起旁边丫鬟拿着的玉箫走到清镜面前，“镜司使。”
“你…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上吧？”
“和声部分镜司使看过那么多次彩排应该还记得。而我们和萃芳楼不巧用了相同的独奏主曲，这个就拜托镜司使自己发挥。”
“让若浅换首吹不就好了？”
“若浅学得曲子就原本那首最难，现在临时换曲子，若浅也吹不出更出色的了。”一旁站着的若浅也站出来无奈道。
“可……那伴舞的怎么办？”清镜继续找借口。
“撤了。只要独奏。”竹晓果断道。
“可那也不能……”
“楼主交待了。”顿了顿，竹晓浅笑道，“楼主说赚银子人人有责，镜司使也得把自己的零用钱赚回来不是？”
闻此，清镜泪流满面，默默无语。这都第二次了，师姐和竹晓一起瞒着自己就把她给卖了！
“镜司使，箫给你。”
“这管箫怎么行。”一声笑声从头顶传来，是凤栖的声音，“得是这管才好！”
“！”清镜险险接住他突然扔下的一杆玉箫，“君凤栖你吓死人了！”
“这个不叫吓人，叫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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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节，各个青楼的献艺很受人瞩目。
现场台子前的坐席已经全满，连几个视野好的茶楼都人山人海。墨晗坐在窗边，端着茶盏静静品茶。这喧闹的地方他本是不想来的，可他偏偏又想若是那小丫头来了麟城，定是先在这里凑上热闹才去找他。所以，墨晗想着会不会遇上清镜，便来了这他从没来过的地方。
“王爷，方才是萃芳楼的表演，现在轮到花满阁了。”北褚坐在墨晗身边，尽职尽责地报幕。
“嗯。”墨晗点头。这次献艺，都是以箫声为主曲的演奏。方才萃芳楼的演奏算得上乘，想超越着实很难。
侧目，只一眼，墨晗便注意到了人群中那个穿着青纱雪纺裙的女子。手，抚上心口，墨晗感觉着心里的异样——那身影，他为何那么眷恋而忧伤？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红尘帐吟歌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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