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少年谣清歌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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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什么情况？对面刚刚还一脸严肃得跟得到高僧一样的惘尘，瞬间就变成了低声咕哝、一脸无奈的小沙弥。
“家师和清闲施主打赌，清镜施主对情劫的反应。清闲施主说施主一定会坚持。所以……”惘尘怯怯地望了清镜一眼，含糊道，“师傅就让我下山来吓吓你。”
“……”清镜很无语，在心里嘀咕：你确定你师父真的是得道高僧？
坐在对面的惘尘褪去方才的深沉，露出同龄的孩童稚嫩的神情，好奇问，“小僧不解，为什么喜爱自己的父亲会被称之为‘不伦’？”
“……”白眼翻飞，清镜忍住爆出的青筋问，“方才的话，是你师父教的？”
“是。”
“回去问你师父去——！”
“……”
死秃驴，先不谈惘尘已是出家之人，就算是一般九、十岁的孩童也不该这么教啊！还为人师表，一代高僧呢！于是，了梵在清镜心目中的形象定了下来——邪恶的死秃驴。
事实证明，惘尘并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那么玄乎其玄，除了开口闭口都自称小僧，守着清规戒律，其他的还是和同龄的小孩无异。等了梵和清闲赌局的输赢揭晓，惘尘就开始打起哈欠。
“小僧困了。”惘尘伸手揉了揉眼睛，“夜深了，施主也回吧。”
“……”天啊，谁能告诉她，她今日是来干什么的？！清镜嘴角抽抽，“唔，白日里，师傅说我本不应在此地是为什么？”
“是师父教的。”
“……”无力扶额，清镜继续问，“那你师父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说？”
“师父说这样最玄乎。”
“……”
等竹晓听到哭天抢地的声音赶来时，清镜正站在桌子上，双手开工狠狠地扯着惘尘的脸颊，凶狠地道，“叫你不在山上呆着下山乱说！叫你祸害无辜群众，欺骗我幼小纯净的心灵！”
“呜呜呜，不甘吾的系，素吾伺服让吾泽么缩的（不关我的事，是我师父让我这么说的）……”胡乱挥舞双手的惘尘小师傅正无力地挣扎着。
于是，站在门口的竹晓愣了片刻，平静地关上门，对身后的人吩咐，“都散了吧，散了吧。镜司使和惘尘师傅有私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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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清镜安生地躺在轩王府的大床上时，天际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在床上滚来滚去，她睡不着。
安平寺的了梵，她在天迹宗的江湖名录里见过，简而言之，神人一名。没想到和师姐还认识，唔，师姐打赌愣没输过，想不到连了梵都着了她的道，啧啧。不过，令清镜费解的事，“妖瞳”的事居然还扯上了梵，师姐到底想干什么。
翻身，清镜直直地盯着窗外，她知道师姐是不想把她卷进来，但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受。
她早就打定主意只做天迹宗那个小小的门人，一生平淡，绝不插手这些纷乱。不知道为什么，清镜对这些事情很是抵触。难道，真是因为自己的前世？无奈地遥遥头，什么时候，自己还真相信起前世今生之说？
即使存在轮回又如何，喝了孟婆汤，忘记种种，那么作为清镜作为满歌的这一世，仍是唯一的。
“但是，”清镜眼里一片清明，浅笑，“置身事外，不等于坐以待毙，受他人庇护。既然想与世无争，那么，我就该有能给与世无争的能力。”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觉也可以安稳睡了。
呃，好吧，第二天起不来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晕晕乎乎地清镜爬起来，跟个娃娃似地被丫鬟们摆弄。穿衣，洗漱，束发……唔，繁琐的事情终于做完了，清镜仍旧恍恍惚惚地跟着丫鬟们去吃饭。
“怎么还没睡醒。”
“爹爹～！”一听见墨晗打趣的声音，清镜顿时两眼放光地扑过去。
“昨夜没睡好？”稳稳地接住她肉乎乎的身子，墨晗见她两眼下的青紫担忧道。
“可不是，爹爹都不和清镜睡了。”被墨晗从腿上移至身边的椅子，清镜心里的委屈顿时膨胀了。
“清镜长大了，可不能这么赖着爹爹的，会被人笑话。”墨晗点点清镜的鼻尖，眼里全是明晃晃的笑意。
“唔，清镜不长大，就赖在爹爹身边，哪都不去。”
“傻丫头。”虽是这么说，墨晗眼里的笑意却没有半分褪去。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想，就让她一直赖在自己身边，多好。
有墨晗在，清镜一向吃得好。墨晗不停给她布菜，她也吃得不亦乐乎，可谓来者不拒。唔，从爹爹筷子上落下的菜，每个都异常好吃。捧着菜饭堆成小山的碗，清镜美滋滋地想。
今日难得清闲，吃过饭，墨晗便抱着清镜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小憩。自从回来，墨晗便开始忙碌，她平日里也贪睡，时常一日只在晚饭时才能见上一面，然后墨晗又回去书房挑灯夜战。
“爹爹喜欢怎么样的女子？”赖在墨晗怀里，清镜仰面好奇问。
“清镜怎么问起这个？”他闭着眼，懒懒开口。
“就是……唔，好奇以后的后妈是啥样的。”
“那，清镜想要怎么样的？”
我这样的。清镜在心里接口，但嘴上还是说，“对清镜好的。”
“这个自然。”墨晗笑道，“还有呢？”
“不跟清镜争爹爹的。”嘟着嘴的清镜严重强调这个问题。其实她是想说，墨晗是她一个人的，最好谁都不娶，当然她自己是可以娶的。
“小精怪。”墨晗睁眼，望着清镜的眸子里，一片笑意。
“那，要是以后清镜不喜欢，爹爹就不娶好不好？”第一步，扫除一切情敌，哼哼。
“好。”墨晗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唔，那……要是清镜喜欢，爹爹就娶好不好？”第二步，为自己争取机会，嘿嘿。
“好。”无奈摇头，墨晗应下来。反正总是要娶的，娶个她喜欢的又有何不可。
“那我们拉钩，拉钩了就不能反悔了！”
“傻丫头。”口里这么说，墨晗还是伸出小指和清镜小小的手指勾住。
两人小指纠缠，清镜笑得眉眼弯弯，似是有阳光在她脸上雀跃。那时，清镜想说：爹爹，喜欢你的女子清镜都不喜欢。清镜喜欢自己这样的，爹爹娶自己好不好？
安下心的清镜，就这袭来的困倦，在墨晗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砸砸嘴皮，稳稳地睡了。
“小丫头。”墨晗搂着清镜，眼里有着丝丝落寞，“爹爹可以不娶，但清镜迟早是要嫁人的。”
想到这，墨晗的心里居然涌起寂寞和恼怒……或许，应该说是嫉妒。墨晗苦笑，难道这就是清镜说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忧愁？
望着清镜甜美的睡颜，墨晗心中的阴霾也渐渐散去。无论如何，自己对她的这份宠爱是不会变的，这便足矣。
那个梦，怕是又要清晰了吧……
环住清镜小小的身子，怕她摔到地上，墨晗闭上眼。
那个梦，从小便不曾间断，自从遇到清镜，便愈发清晰。
梦里，烟波缭绕，一个小小的身影似是小尾巴一样粘在他身后，一路说说笑笑。心里那种胀得满满的幸福，直叫人想要微笑，满足得不得了。什么时候，风云变幻，那个小小的人儿，满面酸涩，安静地站着，“为什么不要我……”
光阴流转，小小的孩童变成了娉婷的少女，她望着他微笑，悲戚而绝望，“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然后墨晗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犹豫，“从未。”
又是一片混沌，眼前再清晰起来时，那少女倒在自己的怀里，她轻笑，刺目的血便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流下。
“能死在你怀里，我还真是死得其所。咳咳，莫非……这就是，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墨晗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惶恐。
“呵呵，枉我一直有心没胆，终于、终于还风流了一回……呵呵。”
话毕，女子浅笑。墨晗看不清她的容颜，却清晰地感觉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渐渐地、渐渐地失了生气。长长的睫毛垂下，那人睡去了，再也不会醒来，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他再也不会看见。
“！”墨晗猛然惊醒，额头上布着点点冷汗，这个梦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晰！
他侧脸望着清镜恬静的睡脸，那颗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抚慰得到了救赎，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闭上眼，墨晗不由自主地回想那个梦境，他一直试图回想起梦中女童和少女的脸，可越想脑子便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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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墨晗一直在府里，办公也在府里，还特别默许清镜在书房赖着不走。对于这重大利好，清镜当然乐不可支。但是，却有个人总是隔三差五地找她出去。
“惘尘师傅。”墨晗微笑着，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南泽施主。”
“……你又来干嘛？”清镜惊恐地抱着墨晗书桌的桌腿，死都不放手。
“施主很有慧根，小僧找施主一同听佛。”
“喂喂，每天都是这一句，你烦不不烦？”
“清镜。”见她发飙，墨晗温声劝道，“既然惘尘师傅来了，你就同他一起去吧。”
“爹爹！不是吧！”清镜的惊恐无限放大，然后换上讨好的笑容，“可是清镜喜欢爹爹，想和爹爹在一起。”
“这……”墨晗立马动摇了，一脸犹豫。
“咳咳。”门外传来，男人尴尬的咳嗽声。
“北褚。”墨晗回神，望着门外高大英挺的男人，温和道，“你回来了。”
“王爷。”名叫北褚的男人进屋朝墨晗行礼。
“不必多礼了。”见他目光疑惑，墨晗介绍道，“这是安平寺的惘尘师傅。他是我的侍卫北褚。”
“惘尘师傅，久仰大名。”北褚抱拳。
“施主不必多礼。”
“这是我的女儿，清镜。”墨晗俯身，把身边的清镜抱起来，让她与北褚平视。
“……”北褚不解地来回看看，他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怎么就多出来个这么大的女儿？他怎么记得自己才离开几个月……
“是我的养女。”一边给北褚解释清楚，墨晗一边安抚清镜的不安。
“北褚……叔叔好。”清镜嘴角抽抽，还是努力用女孩甜甜的声音道。
“嗯……呃，小姐好。”北褚也很不自在，斟酌了半天，他决定称清镜为小姐。
“有什么事么？”不理会北褚的疑心，墨晗捏捏清镜的小脸问。
“嗯。”北褚迟疑地扫了扫惘尘清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似乎自家主子对这两个陌生人并不在意。
“爹爹，清镜还是和惘尘出去好了。”见气氛尴尬，清镜乖巧道。
“清镜无妨的。”
“没事，反正你们说的事清镜也听不懂。”说罢，挣开墨晗的手，清镜跳下来就去扯惘尘的袖子，“走吧走吧，今天本小姐请你吃桂花糕。”
“小僧……”
“好啦好啦，知道你想吃牛肉面，放心我不会对外人讲的。”
一屋子人安静。
两人出了轩王府，惘尘和清镜便开始漫无目的乱转。太无聊了，清镜便试着唤了唤桑琰，结果这人刚好当了日班。
“奇怪，你不是只有晚上在么？唔，你师父给你放假了？”清镜一溜烟爬上桑琰的背，一边笑嘻嘻地问道。
桑琰点点头，然后又向惘尘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对了，惘尘，你见过桑琰的师父没？”
“小僧不曾见过。”
“我也没见过，只听说他是灼华楼四堂主之一。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去吧，桑琰，可以不？”
桑琰又点点头。
清镜很是满意，啧啧啧，兰君堂主，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幽兰般的男子。一想到会有眼福了，清镜立马喜滋滋。
而，事实再一次证明，生活是狗血的。
唔，谁能好心告诉她，她面前这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满身酒气的男人绝对不是灼华楼大名鼎鼎的兰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少年谣清歌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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