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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

  •   刚才在回府的路上,宫内的消息便已经传了过来,说是大理寺卿许礼道请罪自己所犯之事,其中更是涉及到皇储之争,背后牵扯甚广,听说刑部尚书、当今长公主的驸马——霍明瑞也牵涉在了其中。

      涉及皇族之事,其中还更是牵扯到了皇氏族人以及朝中重臣,为此圣上震怒,严令彻查,绝不姑息。

      霍韫知站在院落门口,一步之遥的距离看着霍明瑞,在听到里面传来母亲的抽泣声后,看着他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来不及细问案子的事情,他刚想越过霍明瑞朝内走去就被拦住,“让你母亲静一静吧,你随我来。”霍韫知还想说些什么,但霍明瑞接下来的话却成功的让他停住了脚步,他说:“或许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里面也有你。”

      说完后便径直地走在前面,往着霍韫知的院落走去,头也不回,丝毫不担心霍韫知跟不跟上去这个问题。

      这话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自霍韫知记事开始。母亲总是围着父亲转,或者说她的眼里好像只有父亲,很多时候他都在怀疑母亲对他好也仅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孩子,后来再长大些他开始明事理之后,瞧见父母二人都对他们那样的相处没意见,那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

      更何况,霍韫知抬头看了看走在他前面的霍明瑞,他也还有些事情要问他。

      —

      许礼道周围跟着御前卫,在众人的目光下再次回到许府,之前的烧焦痕迹在有了圣旨后被处理的极快,即使现在这府上的女主人都还躺在床上但侍从们却仍是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温雅和顾锦修已经被许令仪劝了回去,此刻她的心有些乱,也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刚才的昭罪钟她不是没有听到,可她却不敢去确认。

      温雅本来还想劝她些什么,但顾锦修却阻拦了他,或许看他的神情他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既然他没有说,那边只能是不能说或者害怕说出来伤了她。

      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且看着许令仪的态度坚决,二人也不好再安慰些什么,只是和她说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人去寻他们。

      许令仪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人一散,气氛变得安静起来,正在修整的侍从也变得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了谁,她屏退所有侍从,只留她守在许夫人身边。

      因为此刻除了这样,她好像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她斜斜地倚靠在娘亲的病床边,听着逐渐平稳的呼吸,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稳定下来了,现在府上发生这样的大事,火灾明显有隐情而去爹爹也是知道的,现在他人已经去了皇宫,娘亲又躺在病床上,许府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必须得立住了,爹娘不在的时候,她还得撑住。

      许令仪就这般浑浑噩噩的想着,脑子里面的东西很多,但每当她想要抓住一缕思绪的时候,却又全都消散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像是一场空。

      此刻气氛静谧,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即使落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意识浮沉,她就这般靠着浅浅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动静,紧接着下一刻许礼道便推门而入,许令仪正欣喜地小声喊了声:“爹爹。”话音刚落,随后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后持刀的御林卫。

      她是认得的,之前除夕宫宴是时候她就见过,还听人说这是独属于陛下一人的军队,只听从陛下的命令,而现在却跟在许礼道身后,这让她有些回不过神。

      “刘将军,可否让我与小女再说说话。”许礼道看到床边的妻女,眼中的心疼就快要溢出来了,随后他回头冲着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请求道,态度谦卑。

      许令仪听到声音后这才注意到那一群御林卫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身形高大、面容严峻,眼神锐利如寒刀叫人不敢直视,很明显的果决杀伐之势。

      再仔细看他手中放着一个沾有湿润泥土的小木盒,这盒子……她曾无意在爹爹书房瞟到过一眼,但很快便被收了起来,可见许礼道对这盒子的看重,而现在却出现在这位“刘将军”的手中,再加上刚才许礼道的话,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被称作刘将军的男人朝内看了眼,随后点了点头,将手下的人挥退道院落的外面守着,给他们留下一方安静地空间。

      等人都离开之后,许礼道这才有些踉跄得扶着门框踏了进来,许令仪感觉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扶住,父女二人走到屋子的另外一侧,许令仪扶着他坐下,温热的茶水入口后,许礼道不由的眼眶一热,但很快他就将这股思绪压了下去。

      许令仪脑海中的脉络逐渐清晰,以前的、刚才的还有现在的,好像慢慢全都有迹可循了。

      她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低着头有些不愿意面对。

      良久后,许礼道缓缓开口:“是我连累了你们。”

      仅这一句话,便将许令仪心中的那股不好预感落实了,顿时积压在她心中的郁气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原来这不是梦啊,都是真的,也都很可笑。

      刚才她浑噩间仿佛听到了屋外有人在议论,说是自家老爷像圣上认了罪,且背后还牵连出了霍大人以及其他一系列权高位重的人物,但很快的议论的人便被赶开了去,她的耳边又恢复了安静。

      她想她可能是真的睡糊涂,都开始做这样虚幻的梦了,且不说什么背后牵连出了霍明瑞这种事,就爹爹才调到洛城不足一年,怎么可能牵连进多个要案中,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其他权高位重的人物,想来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彼时她想,这样的梦,真真是来扰人的。

      而现在,亲耳听到许礼道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她才恍惚间觉得好像是真的,自己所认为天方夜谭的话语居然成了真。

      但听着这样的话,她却也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这是她敬爱了十年的爹爹,是小时候会驮着她骑大马、会给她讲无数故事、会为她和娘亲遮挡风雨的人……

      “轰隆……”外面惊雷乍响,接着便是大雨倾下,毫无预兆的雨滴落在地上敲出声响,也敲散了许令仪心中积攒的最后一丝勇气。

      眼泪成串而落,沾湿了衣裳。

      —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厚重的乌云也很快的盖了上来,让人来不及反应,霍韫知和霍明瑞父子二人此刻正站在屋内,有侍从想进来点燃灯烛,却被挥手屏退。

      二人就这般无言的站着,气氛沉默。

      空气里尽是潮湿的雨气,绵绸的雨珠落在地上、屋檐瓦片上,散在空气中,无端使人心中感受到压抑。

      霍韫知有些不愿看霍明瑞,只是转身背对他,眼神落在那幅被他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上面,喉咙有些莫名的干涩,他不是个傻子,刚才一路走来从前的那些不同寻常也被慢慢的串联了起来。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他的双手落在身侧紧紧握住,像是用尽了全力般,最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有些苦涩地开口:“所以这一切,从最开始都被计划好了是吗?”

      霍明瑞没有回答,只是叹息,但这一声叹息就够了,霍韫知他想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眼前画卷上的二人所处的场景谁人看了不道一句般配,却不想……

      “那为何……”霍韫知还想质问,却又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的一回头,眼神紧紧盯着眼前这位他敬重了十几年的父亲,突然觉得他好陌生,“许府……”这两个字好像将他全部勇气用尽,他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他害怕的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霍明瑞知道他要问什么,这次反应极快地给出了答案,摇了摇头:“不是我。”

      霎时间霍韫知松了一口气,不是便好。

      霍韫知慢慢走到书案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一方砚台上,再次低声问道:“所以在您的眼中,我就只是一颗棋子吗?或者说我和令仪的婚事,您教导我该如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您的目的,而有意为之?”

      霍明瑞再次沉默了,良久后他才开口说:“你母亲身体不好,你照顾好她。”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侍从来报外面围了一队的御林卫,说陛下让大人去问话。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道足以破开天幕的闪电,这闪电照亮了一个瞬间,霍明瑞清楚的看着霍韫知落在砚台上的手指在用力,指尖发紧,手上的青筋凸起,紧紧地握住他送给他的东西。

      不再多言,霍明瑞转身向门口走去,手指刚落在门框上,就听到一道被压的极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亲。”合着空气的语气,传入他的耳中,也让人觉得湿润了几分。

      他没有回头,只是以这样背对着的姿态,用最平常的语气说:“你若是真喜欢令仪,以后就好好待她。”说完后就打开了房门,跟着御林卫离开,消失在了雨幕中。

      门被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潮湿的雨水,但那雨气却透过窗漫进来,霍韫知的脑子阵阵发懵,堵了一口气在心中,怎么也散不开。

      以后?他们还能有以后吗?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脚,下意识的,他就想往外走,然而走到门口,手落在门上却怎么也没将其打开,良久后,他拖着沉重地步伐走到书案前,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那幅画上,脑子里一幕接着一幕的回想,从在开始二人的的初遇。

      不,或许从自己的婚事开始,再到初遇、赐婚……
      原来每一步都走在他们的算计当中。

      霍明瑞算计了许礼道,许礼道请罪后牵连出了霍明瑞。

      他微微侧首,眼神看向窗外,绵密的雨珠成串而落,最终归于地面消散无痕,或许他和令仪就像是这雨滴,被安排着,顺着他们的计划走下去,到最后也是归于尘土,消失不见。

      天色更加暗了,室内幽深,静的令人发虚。

      良久后,一声轻叹响起。

      —

      许令仪紧紧捧住手中的茶杯,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她抬眼看去,原本总是对她笑的宠溺的爹爹,在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哀而忧伤。

      她低沉的语调回答刚才许礼道所说的话,“爹爹从来都是保护我们的那一个,其他的不重要了。”

      听着这样的话,许礼道的心中一痛,之前就已经麻木的心,在此刻传来阵阵钝痛,若早知如此,他不会放任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听着窗外传来滴答作响的雨声,许令仪说完那句话后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茶水清澈,像是放映出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这一瞬间,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很多以前被她遗忘在细节点滴中的事情。

      难怪以前爹爹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霍韫知,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爹爹脸上的表情彼时的她看不懂,而现在却是懂了。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那位刘将军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许大人,时候差不多了。”紧着就是一阵脚步声离开了门口。

      许令仪听到这声音猛的一抬头看向许礼道,而这次许礼道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宠溺的看着她,说:“还记得你小时候问过你娘亲,说你想去江南,那时候你娘亲告诉了你答案,而爹爹还没告诉过你。”

      “现在,爹爹想给你说,江南的风景很美,只要你想去,你便去,不要在意其他,爹爹和娘亲永远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完这句话后,许礼道站起身,侧首看向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妻子,眼中满是哀痛,而后再低声道:“若你还喜欢,以后带着你娘亲去江南看看吧。”

      说完后便大步走向门口,没再回头,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倾落而下的大雨洒落进来,看见了外面等着他的御林卫,他大步朝着他们走了去。

      “爹爹。”
      下一刻许令仪追着他的步伐,奈何这雨下得太大,也或许是她走的太慢,雨幕中除了被敲打晃动的树影外再无其他。

      雨滴顺势而落,茫茫大雨中,只一道呜咽声被藏匿于此。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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