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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

  •   许令仪近乎一夜未眠,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霍韫知知道此刻若是劝她下去休息她多半也是放心不下的,于是他就安排下去让人准备些清粥小菜。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是许府靠近花园水池的一处院子,这里原是许夫人打理出来准备在夏季时乘凉赏月的地方,院子临水而建,所以在这场大火中幸免于难。

      许令仪自然不信这场火灾是意外,之前她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旁的霍韫知和许礼道,便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但许礼道却说他已经知道了,言下之意他知道是何人所为。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许礼道憔悴的模样,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令仪。”温雅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跟在她身后的是顾锦修,深夜的那场大火几乎搅的洛城大半数的人未睡好,二人知道是许府后,紧赶慢赶收拾了一番便往这里跑。

      霍韫知和顾锦修退了出去,留着温雅在室内陪着许令仪。

      “刚才得到的消息,自昨夜大火起,城门口处便只进不出了。”顾锦修只说了这么一句,霍韫知便瞬间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再想起刚才许礼道谈及这场火灾的背后黑手时的神情,他不由得一惊。

      还没等他细想,便瞧见了霍府的侍从急匆匆地赶了来,都不顾上行礼,便开口道:“公子,不知为何,此刻府上被官兵围了起来,老爷和夫人将伺候的人赶了出来,二人在院子内,谁也没见。”

      “小的没了办法,只有来寻您了。”

      侍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皇宫方向传来两道敲钟声。

      听到这钟声,霍韫知和顾锦修的心里一惊,这是昭罪钟,这钟自洛朝开朝以来便有,主要用于官员向天下昭诉自己的罪过。

      非大罪、钟不响。

      许礼道才跟着白海走了,算算时辰,此刻正是他刚到皇宫的时候,霍韫知有些担心的转头看向房内,却刚好看到许令仪的身影出现,很显然是听到了刚才侍从来禀告的话。

      “我没事的,你先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没等霍韫知开口,许令仪就先他一步将话说了出来,仍然是那般,惨白着脸,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霍韫知摇了摇头道:“你现在这样,我放心不下。”

      现在许家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大好,府邸被烧、许夫人还陷入昏迷不醒人事、而许礼道,再加上刚才传来的钟声……他作为令仪的未婚夫婿,此刻若是离开,让令仪一个人面对,他做不到。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霍韫知的反应一般,许令仪没有丝毫的惊讶,撑着虚弱的身躯却神色坚定道:“刚才已经喂娘亲喝下药了,我也好些了,别担心。”

      眼瞧着霍韫知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也一夜未眠,更何况尚书府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情况,你先回去看看。”

      “我也担心你。”许令仪此刻虽然看着柔弱,但其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却和她的外表大不相符,一旁的温雅和顾锦修也劝道:“别担心,令仪这边有我们。”

      不想再让她担心,霍韫知只得点头答应,更何况他也确实担心府上,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于是上前走到许令仪面前,替她系好大氅,道:“进去吧,外面风大,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便大步转身离开。

      —

      尚书府内。

      气氛沉闷,无声的压抑此刻萦绕在二人之间,和平常的模样不一样,此刻的谢琬端坐上方,面上亦是无悲无喜,眼神有些放空,只是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卷有些发愣。

      这幅画,她还记得是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霍明瑞为她所作,画中的她青丝微散,神色缱绻的看过来,目光落在画外执笔之人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霍明瑞一直将这幅画挂在这里,即使上了油被很好的装裱起来,但也仍然抵不过岁月的痕迹,可每次她来瞧见时,仍会心生欢喜,觉得这是他们二人恩爱的证明,而如今她却觉得有些讽刺了。

      霍明瑞端起茶杯踱步到她身前,行云流水的动作是他这近二十年来做惯了的,随着茶杯触底的声音,一声叹气也随之而来。

      “是我对不住你。”语调还是那样的温柔,一如这十几年来一样,从未变过。

      但此刻让谢琬听来却觉得刺耳,她没说话,只是端起手旁的茶杯,浅酌一口,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喝的茶,温度也是适宜的,他总是这样,能不着痕迹的让她为他倾心。

      她垂目看着茶杯底部漂浮的茶叶,即使随着力道不断晃悠,但终归还是回到了最原来的地方,端起茶杯的手用力的有些发白,但很快,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将茶水放下,抬起头看向霍明瑞,刚才那副无喜无悲的模样立刻变了,变成了霍明瑞熟悉的那副温柔小意的模样,说:“你别怕,我去求皇兄,这件事能压下去,皇兄最疼我了。”

      “等这件事之后,我便让皇兄将你外调出去,到时候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怎么样过,都好。”

      “只要我们一起。”谢琬轻声细语地话却让霍明瑞不适的皱了皱眉,察觉到他的眉头微皱,谢琬离开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抚在他的额头,试图为他抚平,道:“别这样,你一皱眉,我就会想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别担心,我去求皇兄,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不想再听到了。”说到这里,谢琬向前弯了弯腰,贴着霍明瑞的耳边低声道:“你我二人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对不对得住一说。”

      说罢后又站起身像往常一样去牵霍明瑞的手,但这一次却握了个空。

      “涉及多条人命,更何况……还涉及到皇储之争。”
      “这不是小事,阿琬。”霍明瑞站起身错开谢琬伸过来的手,走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的绿植,这些绿植都是谢琬为他精心挑选、亲手栽种,皆是一些常年开不败的,他只是这般静默地看着,然后语调平淡的将自己所做的事说了出来,这副平静的模样,像是在说外人一般。

      说完后他回头看向谢琬,眼神不再似刚才那样无波澜,而是带着一丝明显的厌恶,这样的厌恶让谢琬一怔,她脸色突变,张口正想说些什么,便被霍明瑞打断:

      “你总是这般,当初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头来抵不过尊贵的公主殿下的一句话。”像是终于有了宣泄口般,霍明瑞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平静无波澜,而是有些激动的再次开口:“德仁三十四年,那一年我高中探花,彼时我以为我终于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成绩。”

      “结果呢?”
      “只是因为你的一句‘心仪’,我十几年来的努力便能轻易被人所忽视,走到哪里都不过是一声,‘嘉和公主的驸马’而已。”

      “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还有谁记得,我也曾是探花郎,我也是一笔一划落在纸上,一步一步考上去的?”
      “无数夜晚的挑灯夜读,在那一刻都没有了意义。”霍明瑞继续道:“在贡院科考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想以若是高中之后,我该有何作为。”

      “但这一切都在我接过圣旨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而现在,你还是觉得你一句话,我便能和当初一般吗?”

      终归是十几年的夫妻,霍明瑞有些不忍的转头,不再看谢琬:“阿琬,那些声音你没有听过,你也听不到,但我试过那样的滋味,声声入耳,每一字一句都在戳着我的脊梁骨。”

      随后再次道:“更何况……装了这么些年,我也累了。”语气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洒脱意味。

      谢琬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再到最后的错愕,直到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她眼里的光灭了,刚才勉强搭起来的力气此刻被抽干了,随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不会的,你这是在骗我,不会的,我们夫妻十几年,你怎么会对我没有情谊。”

      “你这是在怕拖累我对吗?”谢琬伸手紧紧抓住霍明瑞的袖口,有些哀求道:“你只是在骗我,对吗?”

      但下一刻,霍明瑞的神色就让她自己松开了手,到了嘴边的话再也没法说出来了,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近二十年了,霍明瑞从未用这般冷漠的表情看过她,连话都不用说,就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可笑。

      听着身旁传来极地的抽泣声,霍明瑞最终还是忍下心没有转过去看她,窗外起了一阵风,落在人的身上有些凉,他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遮挡住了风口,最后道:“阿琬,说不上什么好聚,那我们便好散吧。”

      听出了霍明瑞的言外之意,谢琬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崩溃的瘫坐在椅子上,不断的掩面落泪,自言自语的宽慰自己,像是只有这般才能让她不用面对现实。

      霍明瑞叹了口气,伸手将窗户关紧,然后打开门准备出去,脚还未迈过门槛时,他还是忍不住了微微偏了些头,温声道:“你身子不好,茶水有些凉了,我让人来给你换壶热的。”说罢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落门口,就看到了径直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霍韫知。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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