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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那个金灿灿的人 5 ...

  •   要查下去吗?

      莱尔德陷入思考。

      乔鲁诺给他的任务是:如有可能,查出夫妇两人背后的毒.品贩卖路线。但夫妇两人已死,孩子失踪。他和帕克一路跟踪,比起是意外抢劫,这更像是有预谋的杀害——夫妇两人明显是引诱过来的。

      没人会在意老街胡同里死了两个瘾君子。这一带的瘾君子很多,大多是为此倾家荡产的家伙。新教父很坚决,新热情的地盘不允许再出现贩.毒行为,触动热情的逆鳞,结果不太好。这也就意味着,能流通在他们地盘的毒品,价格会更加高昂。e村属于热情的管辖范围,这便是自家事,而人们遵守自家的规则与否,关系到热情的颜面。

      凭空消失两个瘾君子这样的祸害,对e村而言也无关痛痒,村民甚至可能巴不得他们消失。如此思维模式,会不会就是凶手把他们引过来的原因——既然受人唾弃,凭空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目的是为了劫走他们健康的小孩?

      眼下的情况似乎和贩毒没什么关系了。

      有可能是人口贩卖吗?

      说起来那不勒斯好像出现了几起父母吸毒卖孩子的事情吧?

      牵强的猜想需要证据来证实。

      莱尔德发现尸体身上的钥匙已经被拿走,凶手就有概率摸索到廉价旅店——去搜刮值钱东西。他们只需要给旅店老板一点点费用,老板就会坚称自己从没见过他们。

      沉默之羊会无功而返是很罕见的事,他必须有得到一个答案回馈给自己的教父。

      报童帽男人站在胡同里,掏出手机拨打老板的号码,等待对方接听。

      “喂?”是干部福葛接听的。

      “福葛先生你好,教父在忙吗?”

      “他在休息。是必须汇报给他的事情吗?”

      “…我想先向您咨询点事。让教父再休息一下吧。”

      “向我?”福葛疑问,他心不在焉地说:“莱尔德,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教父单独对你下达的任务,除了教父许可任何人无权知道。”

      “我知道。我没有忘记。”莱尔德说。

      “好。你问。”

      “那不勒斯最近是不是有很多起儿童失踪案?多半是孤儿,父母生前有吸.毒史?”

      对面传来轻微的叹气。那是热情的四把手在为突如其来的工作插曲疲惫。

      “…很抱歉,福葛先…”

      福葛自然地打断他。“需要点时间,等我电话。”

      “好的,如果您的电话我没有接听,就先不用叫醒教父了。”

      “知道了。”

      挂断电话,莱尔德立刻坐回车里,让帕克驶回旅店。

      ————————————————————

      阿莫尔上一秒刚被爸爸提溜起来,紧跟着,自己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呦!”

      小孩子捂着屁股翻滚了一下。他揉揉被泪水模糊视线的眼睛,环顾四周,后知后觉这里已经不是刚刚的黑胡同了。

      木头特有的气息环绕在周围,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木雕摆放在朝天的架子上。有人,有动物,有很多东西。

      “哦,已经到了啊。”

      一个陌生沙哑的男音冷不丁冒出,阿莫尔一个机灵,转向声音方向的同时像上了发条一样往后狂退。

      男人大手一伸,一把把他拽了回来。

      他比父亲更粗鲁,力气更大。阿莫尔就像小树苗一样被拔起来。阿莫尔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嘴里嗷嗷,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挥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利落粗暴,阿莫尔瞬时眼冒金星,一边脸麻了一片,脑袋也被打懵了。

      “真他妈不老实。”

      男人咬着烟骂。他不高,但又宽又壮。他把阿莫尔像剥香蕉一样剥了个精光到处检查摸索。阿莫尔怕得浑身发抖,但他咬紧牙关,自己也不知道身体里这股反抗的勇气从哪里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男人扒他衣服时两手并用,给其脸上挖了五条深深的指甲印。

      男人大叫一声,骂出了小孩从没听过的脏话。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脸,伤口正冒血。他气急败坏,顾及面前这张能赚钱的小脸蛋,于是咬牙切齿地朝阿莫尔的后脑狠狠给了一拳。

      阿莫尔失去了意识。

      恍惚里他被穿上了白色的裙子丢在一旁,没一会,自己的脸又被掰了起来,用一个满是怪味的破布擦了擦沾了灰的脸。

      头好晕…刚刚好痛…好想吐。

      意识忽隐忽现。

      男人夹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五花大绑在一个凳子上。

      视线恢复了一点点,这个男人坐在他对面,一只手拿着一块快成型的木雕,另一只手用工具继续捣鼓着。

      ……

      就这样,再次清醒的时候,自己已宛若石像一般,睁不开眼睛,动不了身体了。

      “脸怎么啦?”

      矮壮男人将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精致艺术品放在自己木雕店靠里的空架子上,转身就看到了身形利落的黑色运动装男人靠在一旁,他脸藏在阴影里,正饶有兴致地打趣他。

      “不关你事。”他冷冷丢下这句话离开这里,坐在店的收货台前翻阅账本。

      黑运动装不以为然,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双手插兜,兴致盎然地观赏着面前特定的柜子里的艺术品——一个穿裙子的卷发男孩,闭着眼睛站立着,像在沉睡。

      “雕得好像啊老大~”运动装一甩头,过分夸张地喊道。他虽有些吊儿郎当举止却带着几分气度,他几步走来光线里,暴露出来的是一副白色面具。面具质地光滑宛如平面,唯一的脸部器官仅仅是过分上扬的长嘴——配合他修长的身体滑如泥鳅的语调和笑声,有一种汗毛耸立的怪异感。

      “尸体身上的东西处理干净了吗?”男人不接他的话。

      “干净了~不过我找到了这个——”面具男带着那个微笑,拿出旅店钥匙晃动。“他们在这里租了房子,我还没有去看~因为我的打工时间结束了~”

      “啧。”木雕店的老板很不满自己需要仰视这个诡谲不露面的年轻人,一把夺过钥匙。

      “这家旅店我知道。”老板眯着眼睛查看钥匙的形状。

      “我对这边的规矩可是一窍不通,我担心自己耽误事。”面具男声音做作地下垂,头也掉下去了几寸。

      “下你的班吧小子,没你的事了。”老板指指大门示意他离开。

      年轻人称呼自己为“G”,会为他做事仅是因为那些个没用的手下在杀害之前的一对父母时被G撞见了,死皮赖脸非要加入。

      由于部下业务的不熟练,那次的工作做得相当狼狈,在手忙脚乱堪称喜剧的夺命行为后,那位父亲,才低下沉重头颅再也不起。夜色掩盖下,两位部下喘着粗气,疲惫地打了好几个手势对这糟心的过程表示不满。其中一人用鞋头狠踢了一下死者一动不动的脑袋,又看看自己。瘾君子的血像画家竭尽全力挥出的最后一笔,狰狞,张狂,无处不是。

      “啧啧啧,好血腥。”

      不知何时站在胡同入口的G,静默宛若一尊雕塑。眼看事情结束,他带着那副笑意张狂的面具,让声音沿着面具与皮肤的缝隙扭出来。像是怕这两个工作太过专心的打工人听不到他的话语,他手掌相合数次,发出几声句点一般的声响。真是比为了业绩不择手段的店员都贴心。

      异响宛若刀子剐蹭皮肤,二人闻声,眼珠子便立马瞪过来,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既然让我看见了。”G开始咯咯咯地痴笑,他夸张地举起一只手,举止天真道。“请让我加入吧!”

      ————————————————————

      “乔鲁诺,醒醒。”

      这一小时睡得格外沉,就像被埋进了很深的土地,被土地上细微的呼喊叫醒一样。乔鲁诺万分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混沌里,随时都会再陷进梦乡。

      “乔鲁诺。”福葛继续在一旁轻轻推他。

      年轻的老板草草吃完午饭便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补觉,这之前,他已经有两天没好好休息了。

      为了让自己更快地清醒,他努力撑起身体,用力揉捏着眉心用疼痛刺激自己。福葛在一旁照顾得得心应手,给他递来一杯浓缩咖啡。茶几上的乌龟背上浮现出一个白发男人的身形,他胳膊撑在那里,看看墙上的时钟问福葛:“出什么事了?乔鲁诺才刚睡了一个多小时。”

      “…是他直接下达的任务出了点问题。”福葛颇为为难地说。“我也不想现在叫醒他。”

      “莱尔德?”乔鲁诺睡眼惺忪地喝了一大口咖啡。这两年来咖啡对他这个带有亚洲血统的人而言已经和饮料没什么区别了。

      “是。你给他布置的任务似乎出了点其他情况。”福葛推推眼镜,将手机递给他。

      如果让乔鲁诺说出自己这两年有哪些变化,脱口而出的可能就是——他有点子起床气了。

      当然,他认为这是睡眠不足引发的。每当被迫叫醒,无关对方是谁,乔鲁诺都会有一股子怨气在肚子里转圈圈,脸也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这是他极力控制也难以改变的。

      波鲁那雷夫曾经安慰他说:“年轻人,没点脾气可不行。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很清楚,自己比从前脾气差了不少,只是他不会轻易展现出来。

      难缠的人太多,处理不完的事太多,时刻提醒自己镇定冷静已经是刻进骨头的习惯了。

      “怎么了?”总算是清醒些,乔鲁诺询问情况。

      “莱尔德刚刚打电话过来和我咨询最近的儿童失踪案,他怀疑你给他的任务和这个有关。”

      “儿童失踪?”乔鲁诺皱眉。

      福葛把查到的东西和乔鲁诺一五一十地说了。

      “上月萨勒诺的□□和我们谈过人口走私。是最近意大利南部比较严重的问题了。”

      “你和莱尔德联系了吗?”乔鲁诺摸着下巴,沉思道。

      “这就是叫醒你的原因。”福葛用下巴指指乔鲁诺的手机。“他在等你命令。”

      ————————————————

      莱尔德跳下车回到廉价酒店,从老地方无声无息地钻回这个房间。

      他不想动用热情的身份在旅店老板那儿摆谱只为能满足大摇大摆进出的虚荣心。这没必要。甚至如果多虑一下,旅店老板是否背地里已经和杀人的家伙串通一气了?自己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问东问西会不会打草惊蛇?这些都是未知数。此时政.府对这一片的治安远没有其他区上心,人都精明得和老鼠一个样,胃口好得也是来者不拒。如果其他片区警察捞一笔保护费对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降低点底线,那这几条街区就是任你自生自灭懒得管你。大量吸毒人员无处安放四处游走,等待他们的多半是姗姗来迟的收尸队伍或是因为不间断地发疯而送去局子里这两种结局。更可悲的是,这其中青少年比比皆是。

      因此,没过多久,随着那不勒斯新任警局局长的上任,扫毒风暴终于降临。已经提前做出准备的热情近乎全身而退没被抓到把柄,同时也得以在坎帕尼亚大区的□□合作链条中名正言顺地暂退毒.品生意。

      这都是后话了。放眼现在,沉默之羊莱尔德在这间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帽沿,打算来个守株待兔,顺带理清如今的情况。

      胡同只有一个出口,而在被盯梢的情况下却死了两个大人消失了一个小孩。莱尔德确信自己对那种环境的检查毫无疏漏,如此便自然地推向一种可能性——这次事件的行动人员是替身使者,且是移动能力很强的替身,能让小孩和他本人快速消失。可他应该遇见什么蹊跷的情况就向替身靠拢吗?众所周知,替身使者是非常稀少的群体,哪怕放眼热情,拥有替身的成员也不占多数,只有格外熟悉的小组搭档之间才会了解彼此的替身。是的,哪怕同属一个组织,不在一个部门,不在一个队伍,不知晓对方替身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也是为了组织战力情报的严密性,以防针对性暗杀出现。

      那假设对方就是替身使者,出现剧烈冲突,他要留他性命吗?

      这样的替身用处非常大,莱尔德个人非常希望对方可以加入热情,前提是奉上他的忠诚。杀过人放在□□本就是个不错的基本履历,如果他乐意归降,热情的替身队伍便又会壮大。他们很需要有能力的成员,非常需要,并且一直需要。你永远不清楚下一次火拼会惨烈到什么程度,人员的储备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上述猜想需要建立在对方一定会见财起意回来宾馆摸索。如果他只是顺手一拿,转眼就丢去了下水道,那线索就彻底断掉了。教父刚刚和他通了电话,他继续跟着钥匙的线路,教父那边会再做其他安排。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静静等待。如果对方没意识到自己被发现,运气好了今天就会有收获。

      他一边想一边活动脚踝上的筋骨。

      他不会去花时间想一个漂亮男孩被卖出去的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死了还好说,若不想未来的某天,在潜入一家低俗店面或怪口味宴会时看到这孩子而心生愧疚,他们的行动就要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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