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月亮》油炸猪肝害人不浅

14、第 14 章

　　秋天很短，十月底的傍晚温度不到二十，似有似无的雨丝夹在其中。
　　沈息融没有在大庭广众下穿沾满血迹的外套，他握着包好的豆糕对着城市里流淌的河流，清瘦的身子背对着人群。
　　他就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眼神平静，再仔细看或许能看到一星半点无措。

　　黑色衣服的旅人走过来坐在椅子另一边，他侧过头看着没有反应的人。
　　头发长了，瘦了。

　　两个人吹着风从傍晚坐到深夜，谌起燃的眉心都拧在一起，他心里悲喜交加。
　　自从上次离开小江村，他混上人杂的绿皮火车回了金秋，在人数最多的最乱的临江苟活。
　　许山他们得知他回了金秋又如何，人多眼杂，临江三天两头就在发生斗殴，金钱矛盾，还有自杀的繁琐事情。
　　这里的警察多，但大多是保安上任，你可以随意跟别人发生矛盾，只要别闹出人命几乎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谌起燃跑到这里就如同野兽进了丛林，他甚至租了一个地下室独居，平时出来吃饭逛街也不怕被人发现。
　　这里是天然的垃圾场。
　　他时不时的去想记忆里的懦弱男人，他胆小的可怜，但是会为了自己杀了无辜的邻居，自己走的时候，活像少了一会儿肉一样疼，想了许久，觉得时间就是最好的结局方式。
　　他未曾想过，这个在乡下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杀人凶手去到陌生的城市。
　　他承认，看到沈息融那一瞬间，他是不敢置信的。
　　就当他回忆时，沈息融坐在一边抬手，他冻红的指尖擦过眼周。
　　那一刻，谌起燃觉得心疼的像活剥一样。

　　“你饿不饿，我带你吃炒栗子。”
　　耳边是熟悉的嗓音。
　　沈息融猛的抬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跳突飞猛进。
　　“你..你...”他说不出话，在看到谌起燃第一眼，他这些天的委屈都涌上心头，眼泪直直掉到手背上。
　　他在内心谴责自己，说到底他和谌起燃根本不熟，他们只知道对方的名字，还有一个罪恶的秘密。
　　谌起燃也只是在他家里吃了几顿饭，给他买了许多想吃的东西，他就控制不住幻想，幻想美好的日子。
　　自己卑敏的心脏只是因为别人一点点温暖就被点燃，怎么也灭不下去。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却十分渴望有人能对他好一点。

　　谌起燃把他带回了自己租的出租房，位于角落的地下二层。
　　房子不算很大，打开门就是一件床，一个桌子，还有一个隔间是洗浴室，厕所也在里面。
　　吃饭还得去外面。
　　沈息融拿着热乎的炒栗子，谌起燃看了一圈关上房门。
　　地下室温度更加湿冷，屋子没有窗户，要比外面的楼梯热一点点。
　　沈息融捏着挎包，乖巧的站在一旁，直到谌起燃喊他，他才敢坐到床边。
　　“你这些天，就一直住在这里吗？”他主动开口说点什么，谌起燃点头没有回复。
　　“有..有人发现你吗？”他低头抠弄手指，谌起燃依然没有说话，这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分别十几天，两个人之间好像陌生了许多，现在自己出现在这里显得多此一举，或许人家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倒贴的关心。
　　他不自在的想到别的。
　　“吃吧，待会儿凉了。”谌起燃出声提醒他，手里接过袋子帮他剥壳。
　　两个人慢慢吃完一小袋炒栗子，沈息融的身心都暖和不少。
　　谌起燃正过身子看着他，眼神认真。
　　“明天，还是回去吧，城里不安全，我把你送到火车站好吗？”
　　他的本意是为了沈息融着想，自己暂时留在临海藏着是因为这里人多加上城里的警察确实不愿意来这个片区，但是时间一久，其他几个区排查完了，还是会找到这里，如果沈息融留在这里，万一是许山他们执勤抓到了自己还好，看见沈息融就不好说了。
　　低着头的人没想到这里，他耸耸鼻尖，语气有些可怜。
　　“你要我回去吗？”
　　“我回不去的，我，我不想回去，我想...”
　　谌起燃耐心等待下文，沈息融哑了言，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
　　终究是一厢情愿。

　　“为什么不想回去，你总得给我理由不是吗，你在小江村待的好好的，等我安顿好我会经常去见你。”谌起燃自己都说不清楚还有多少安生日子，眼前最重要的是得先把他送回去。
　　沈息融不乐意了，谌起燃的话触到他的某个点，他抖了抖，手上也跟着动起来解释，“经常见我？相隔这么远，你要，你要怎么见我？还是说，你可怜我一个人住在乡下，你要见我，然后我，我就等着，然后....要是你记不住我或者是根本没时间，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
　　他的五官很清秀，受到委屈会习惯抿着嘴唇。
　　“我是不是很讨厌，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人收留你几天的人，我还经常让你冒着风险买东西吃，你对我好是回报，我却把他当成别的东西对待。可是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没人对我这么好，我贱命，给我扔块骨头，我能摇一辈子尾巴。”沈息融遮住眼睛不让他看见狼狈不堪的模样。
　　谌起燃连忙否定他的这种思想：“没有，从来没有！你怎么会讨厌，要不是你煮面给我吃，我可能早就被抓了，是你救了我啊。”
　　他的手掌比较干燥，轻轻拂过沈息融脸上的泪迹。
　　“你不要让我回去了，既然我都来了，我不会回去，除非你和我一起。”
　　“你打我骂我我也不走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垂着头不看谌起燃，嘴里什么都说。
　　谌起燃心里难受至极，他知道为什么对方执意要留下来，可惜就是舍不得。他翻过沈息融的笔记，上面不仅有对方想吃的东西，还写了很多很多，多到他不敢看完，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发生过，跟着自己漂泊不定，还不如留在小江村里平安一世，沈息融这辈子已经很苦了。
　　笔记的前几页被黏了起来，只有后面写了他想吃的东西。
　　自己也不是故意扯开前面的内容，可是天意如此。
　　一次沈息融去饭店时，他闲着没事打算收拾卧室，放在长椅笔记因为太久了落到地上已经脱散了，有几页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写错了还用的同音字代替。
　　他本以为是写的日记，可看了开头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泛黄的纸张薄而脆，幼稚的笔锋在下面留下第一段文字：
　　“我把沈余君杀死扔到了鱼糖，他把妈妈比死了，他还对我做出不可元亮的士情，我恨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是，自卑敏感讨好型人格（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