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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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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森中午刚跟李在飞吃过饭,马上晚上又见到了他。
孟森忙完手里的活,回屋对窝在小板房床上的李在飞说:“怎么了?耷拉着脸。”
李在飞没回话。
李在飞这个弟弟孟森十分了解,面糙心细。表面上懒懒散散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比针眼还细。要不当年怎么一边跟他们混,一边考年级第一?
“不吃点饭?”孟森问。
李在飞过来时他们正在吃晚饭,问李在飞吃不吃,李在飞摇摇头就进屋窝着去了。
“哦对了,我们下午把仓库翻遍了,也没找到老鼠,我下了几个捕鼠粘板在墙角,你可小心点。”孟森说。
过了一会孟森又嘀咕道:“你看清楚了,真有老鼠?好几年没见了,会不会附近宠物店里的仓鼠跑这来了?”
孟森忙了一下午,腰酸背痛,他坐在床沿捏自己的后腰。视线移到还没来得及扔的断腿躺椅上,他轻笑一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李在飞说:“挺野啊你们,玩的什么play?床倒是没弄脏,躺椅干坏了,牛逼!”
孟森转过身对李在飞说:“你带来的人谁啊?不像A市人。你俩什么关系啊?pao友?”
李在飞的眉毛锁得更深了,“不是说过吗?黄新远房亲戚。”
“啊?真是黄新亲戚,还以为你搪塞我呢?”孟森说,“他人呢?”
“走了。”
“走哪去了?你们吵架了?分手了?还是他拔diao无情,嫖完你就跑了?”
继想扇姐后,李在飞又想扇哥了。
“认真的?”孟森起身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绿茶递给李在飞,李在飞接过,但没喝。
孟森从李在飞手里拿回绿茶,拧开盖,才又递回给他。
“真认真了?”
李在飞仰头喝了一口绿茶,捏着瓶子不说话。
“你这调起的有点高。”孟森往李在飞身边靠靠,拿出大哥哥的态度,“我跟你说哦,你就是单纯,经历的少,这种事多经历几次就麻了,你看哥哥我,失恋了,三分钟之内就能调整好心态。你带来那人吧……一看你俩就不是一类人,俗话说物以类聚,不是一类聚不到一块。我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想嫖你。他嫖你,你也嫖他,公平。而且嫖那样的不亏,虽然我不是同,但也能看出质量,他那种质量,占便宜的是你……”
等孟森巴拉巴拉说完,李在飞才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pao友?难道你跟他谈恋爱呢?”
李在飞摇头,“也不是。”
孟森不太理解李在飞的意思,但他知道,他这弟弟是陷进去了。
“唉~”孟森叹了口气,“要不你跟沈宁坦白你是同得了,她时不时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看得出,她也放不下。”
“嗯,我会找机会跟她说。”
他的事,只有孟森知道。发生那件事后,孟森“提刀”质问李在飞,李在飞当时确实有点慌,当场跟孟森出了柜。孟森用了半小时才消化。自己的姐爱自己的弟,自己的弟爱男人这件事能用半小时就消化,也不是一般俗人能干出来的。
“妈的,你们爱来爱去的真累,学学哥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最高端的。”
李在飞抬头看了孟森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今天睡这?”孟森问。
“嗯。”李在飞点头。
“太好了。”孟森高兴道,“我去花丛里逛逛。你明天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给我发个信息就行。”
孟森走后,李在飞继续窝在床上。
孟森的那些胡话不可抑制地在他脑子里转了几圈,他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左思,上下拖动看了会两人的聊天记录,从50元的红包,到最后饭店的地址,两人并没在上边说过几句话。
退出聊天记录,打开左思的朋友圈,结果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左思和许多人的合照,下边写着“不一一回了,有需要自取”。
很高冷的说话方式,很符合左思的语言习惯。
放大照片,大体可以看清左思的脸。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李在飞没有保存。他退出微信,关掉手机,合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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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仓库住了两天,实在没换洗的衣服了,他才回家。
进家门,家里没人,很好。
他给自己弄了点吃的,转身看到垃圾桶里有很多螃蟹壳,这才想起来那天妈妈手里拿的一袋螃蟹。这玩意他根本不爱吃,小时候是为讨妈妈欢心,才会在妈妈把肉剔出来给他时表现得那么高兴。
现在想想感触良多,当年无论多糟糕的事,过了很多年后,回头再看时,都可以成为笑话。
坐下把饭吃完,心情也豁然了许多。
洗了个透彻的澡,吹好头,换好衣服,躺到了床上。
虽然这两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但他还是决定接着睡觉。
上辈子大概是困死的。
电扇开到最大,屋里还是有点热,还不如仓库那小屋。想着想着,抵不住突如其来的困意,他渐渐合上了眼……
一阵电话把李在飞吵醒,闭着眼接起电话,但电话那头说的话马上让他完全清醒。
孟森:“操,兄弟,做事讲究啊,这么好的躺椅!”
李在飞:“什么躺椅?”
孟森:“不是你买的吗?刚快递送来了一个躺椅,人家还负责安装,我躺下试了试,就两个字,舒服!再加两个字,高端!”
李在飞彻底清醒了,“包装扔了吗?”
孟森:“没啊。那么好的纸箱子,还攒着卖呢。”
李在飞:“千万别卖,等我马上过去。”
二十分钟后李在飞又回到了仓库,看着已经被压扁的大纸箱子上的邮寄地址,心生惘然。
果然如他所料,这个大箱子来自于B市,看地址应该是一个家具城。
回忆来到了两人最后相处的那个夜晚,左思说:“我陪”。
回忆并没有适可而止,一幕幕一件件接踵而至……
“怎么着?不是你买的?”孟森在一旁问。
“算是我买的吧。”李在飞说完,拿着手机来到了仓库的一角。
他拨打了左思的号码——既然收到了左思的躺椅,那么礼貌性的道谢是必须的。
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器提示音。
打开微信,给左思发了条信息:躺椅收到了,孟森很喜欢,让我和你说谢谢。
左思看到后应该会回他吧。
可接下来几天电话和微信却都没动静。
李在飞又试着给左思打过电话,依旧关机。
李在飞有个想法,难道左思为了与他彻底断绝来往,送完躺椅就换号了?
他摇头苦笑,自己怕是又高看自己了。
也许左思有两个号,也许左思出国玩去了,也许左思只是不想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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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依旧是那样,吃吃饭,睡睡觉,放放空。这是他一贯的状态,也是他给自己制定的即将贯穿一生的状态。但当心里有一件事的时候,人就很难放空。
他心里的事是什么?是左思没回他电话?还是那天晚上左思说过的话?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左思这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左思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难道左思和他一样?还是说……只不过当时气氛到了?
暧昧的雨夜,逼仄的小屋,同床共枕……左思也许只是偶一动念。一切都是氛围使然,在氛围的驱使下,人可能会暂时失控,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很难想象左思也会失控,左思会失控吗?如果不是失控,那又是什么?
他开始检索与左思相处的种种,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渐渐浮出水面。左思要他陪游A市,那天融化的冰淇淋,左思偶尔冒出的奇怪的话,夜市里左思埋在他颈窝的举动……这一切在左思那无比纯澈的眼神下,都显得极其自然,但……如果换一种思路,如果这些都是左思别有用心……
其实慢慢的他几乎要放弃弄明白这些,想明白了又能怎样?但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心里的结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是快乐摆烂,摆烂必须无牵无挂,有了牵挂,烂也摆不痛快了。
理智告诉他必须解决这个心结,才能过快乐摆烂人生。但另一个理智告诉他,解决这个问题,可能会迎来新的问题,问题绵绵不绝、源源不断,那么将永远不能愉快摆烂。还有第三个理智告诉他,时间可以解决一切,想想自己的父母,十年前曾让他痛苦不已的经历,今天他却能把那些当笑话看。
不久的将来,回望这些,也都不过是他内心短暂的焦躁与迷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