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海鸥的梦想

11、第 11 章

　　再次见到李在飞，在场几人都有点怕。那天李在飞的眼神实在太过恐怖，直到现在大家仍心有余悸。

　　而李在飞倒是坦然，他中午给大家做了炒面，现在窝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郭洋几人断定李在飞那天肯定遇到事了，心情不好，所以挂脸了。虽然今天李在飞的脸依旧有点丧，但没那么骇人了。

　　黄新跟大家宣布了一件事，下周他要和妈妈一起去姐姐那住些天，什么时候回来还没定。

　　几人听后，并没有因为失去聚会地点而哀嚎。

　　郭洋笑道：“这不是巧了吗？下周我全家出去旅游，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范志伟也道：“巧了巧了，我下周要去奶奶家住几天。”

　　姜鹏听大家这么说，也道：“我一直想去C市找宁姐，要不趁下周去好了。”

　　“舔狗行为。”郭洋嘲笑道。

　　姜鹏摆手笑了笑，根本不在意。

　　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躺椅上的李在飞，李在飞微微睁开眼，颔首说：“知道了，你们去吧。”

　　大门忽然响了一声，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跑了进来。

　　“小璐？你怎么来了？”范志伟见进来的竟然是自己女朋友，他颇为惊喜地问。

　　赵璐简单与屋内几人打了招呼，然后气鼓鼓地对范志伟说：“我妈说我文化课太差，让我练琴走艺术生。”

　　“你上高中后不是没再练过琴吗？现在还能捡起来吗？”范志伟说。

　　赵璐开启了机关枪.模式：“问题就在这呢，捡不起来呀，谁知道我妈犯什么神经？烦死了！天天就这出，催我学习，骂我不长进，真的要烦死了，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就不是学习这块料！学习又不是唯一的出路，我表姐高中没毕业就去B市了，现在年入50w，她同学大学毕业一月挣不了1万。何必呢？我命里没有学习这两个字，还不如放开我让我闯闯试试呢！”

　　郭洋看赵璐的状态跟愤怒的小鸟一样挺有意思，便说道：“你这叫幸存者偏差，你表姐年入50w，更多高中没毕业的都年入50k以下。我看你还是听你妈的，好好练练琴，争取考音乐学院吧。”

　　除了李在飞，郭洋意外的是这几人中学习最好的，基本算中等水平，努努力还能混个中等偏上。黄新比他差点，姜鹏和范志伟不相上下，只能垫底。

　　“什么呀，你说得轻巧，你都不知道弹钢琴有多难，我这几根手指头根本不受控制，再说还得考乐理啊，文化背景什么的。你知道吗，每个曲子都有释义，然后作者是谁、年代、有什么意义、怎么解读，真的烦死了！”赵璐疯狂吐槽。

　　赵璐的话让李在飞想起了左思那天在商场弹奏的曲子，作者是谁他忘了，但曲子名字他还记得。

　　他掏出手机，输入《爱之梦》，一大串网站、视频跳了出来，他直接点开了百科。

　　划过作者介绍和一堆不太懂的文字，这样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歌曲来源于德国浪漫派革命者佛拉里拉特的诗集《一瞬间》中的抒情诗‘爱吧!你可以爱的这样久’,此诗表达了人们分开时的情绪, 但在改编后曲目则焕发出强烈的热情, 曲目中, 用悠扬的旋律述说着人们的情感, 刻画了人们沉浸在幻想中的心灵。”

　　有一种强烈的震颤撞击了他的心弦。

　　理智提醒他，也许左思只是随意弹的，也许左思只是顺手选了个分别时适合的曲子，并没有其他含义。

　　但还有一种可能，左思特意选了这个曲子送给他。

　　当屋内几人看到李在飞毫无预兆地突然起身离开时，尤其是三人组，纷纷反思今天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最近和李在飞相处，颇有伴君如伴虎那意思。

　　李在飞回到自己房间，直奔书桌上的小金猪——这只猪是初中时一个女生送他的，虽然已经想不起女生叫什么了，但她送的生日礼物一直用到现在。

　　以前打工老板都付现钱，扣除必须的生活费，他会把整张一百的直接塞进金猪里。转眼几年了，里边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

　　这个金猪只能进不能出，看来今天就是它寿终正寝的日子了。

　　李在飞毫不犹豫地把陶瓷金猪往地上一摔，瞬间金猪就裂成了许多瓣，里边的钱也重现人间。

　　不顾地上的碎片，李在飞捡起钱开始数，一千、两千、三千、四千、五千……五千多现金。

　　加上他手机里的钱，大概能凑一万。李在飞非常后悔，为什么不多打点工，他竟然只存了这么点钱。

　　打开旅游APP，查了车票和酒店，好在都比他想象中的便宜。火车票往返也就几百，便宜的宾馆每天一百多，他的钱够了。

　　地址……他不知道左思的地址。

　　他不知道，有人可能知道。

　　李在飞拨打了黄新的电话，令他失望的是，黄新也不知道。

　　李在飞：“你……可以问一下吗？”

　　黄新：“你要他地址干嘛？你要寄东西给他吗？要不你自己问他？”

　　李在飞：“算了。你知道他学校是哪所吗？”

　　找到学校，也许就能找到左思。

　　得到学校的名字，李在飞查了地图。不记得左思说他住宿，如果是走读，那么左思八成住在学校方圆十公里的位置。但范围依旧太大，他无从下手。

　　先定车票和酒店吧，到了之后就直奔左思学校，到学校后再编个理由要到左思的地址。

　　订票的一刹那李在飞依旧有点犹豫。最近他时常犹豫，犹豫到自我厌弃。

　　手指按下定了后天的票，他孤注一掷地想，如果能找到左思，便要问个清楚。如果找不到左思，那就是上天提示他不要再继续了。

　　做完这些，他深深呼了口气，虽然也许自己做了个非常傻逼的决定，但依旧在做完这些后心情好了很多。

　　他准备去楼下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打包行李，后天便能和左思同在一个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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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犹豫的时候最痛苦，而一旦做了决定，无论正确与否，至少心踏实了下来。

　　他收拾好行李，做好攻略，确定好时间，一切就绪，就等着下午出发了。

　　就在他准备补个觉之际，手机震了一下。解锁，划开，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陌生号码：下午两点到隆富广场酒店1108号房间，不用回，不是我的号。

　　在人生中任何一个时刻接到这样一个短信，李在飞都会认为是诈骗短信，但此时此刻他却清楚地知道那是谁发的。

　　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两点准时出现在了A市为数不多的五星酒店1108房间门口。

　　曲手敲门，等待了将近1分钟，门才被打开。

　　“进来吧。”开门之人穿了一身白色浴袍，头发完全是湿的。

　　左思用浴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一边对李在飞说：“先坐，我吹下头发。”

　　吹风机的轰鸣声从浴室传来，没多久，左思便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白皙的皮肤难掩倦色，眼下微微的青色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什么时候到的？”李在飞开口听不出任何异色。

　　“一点多，打车过来，又check in，想洗个澡再见你。”左思比李在飞还要自然，自然到好像两人一早就约好了。

　　“陪我去趟商场，手机坏了。”

　　左思一句话，解开了李在飞这些天的疑惑。

　　“现在去？”李在飞问。

　　“嗯，等我换下衣服。”

　　左思拿起床上的塑料袋，在里边掏出一个包装完好的内裤。他抬头看了李在飞一眼，解释说：“什么都没带，车站临时买的。”

　　拿着内裤走回了浴室，再出来时一身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这衣服的样式……

　　略有些花哨的半袖衬衫，设计感十足的深色长裤，明显大一号的尺寸……虽然穿在左思身上依旧十分好看，但一眼便知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比穿跨栏背心和大裤衩还要与他不相称。

　　“走吧，有很多东西要买。”左思说。

　　商场离酒店很近，步行只需十多分钟。

　　两人来到手机专柜，左思直接挑了最大内存最新款。付完钱，拆开包装，从钱包里拿出手机卡装上，简单导了些文件，左思转头对李在飞说：“喜欢就好。”

　　“嗯？”

　　“躺椅。”左思说。

　　“嗯。多少钱？”李在飞随口问。

　　“两千多。”

　　李在飞轻笑一声，“他原来那把两百都不到。”

　　“赔偿的话当然要有诚意。”

　　“草窝里住了个金凤凰，贼来了都得瞄准那个偷。”

　　左思也跟着笑了笑，然后说道：“再陪我去买点衣服。”

　　左思有比较常买的品牌，他看完导视牌，直接上到相应楼层，进店后挑了几件基本款，又在展示架上拿了两包内裤。

　　进试衣间时导购过来说内裤不能带进试衣间，左思便把内裤塞到了李在飞手里。

　　李在飞捏着两包内裤站在试衣间门口等左思，一时踏实，一时恍惚。左思回来了？左思就在不远处的试衣间试衣服？左思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神态自若当做那晚没发生一般？为什么左思的手机坏了他却一直不买新的？左思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又是怎么回事？而最重要的是，他要和左思挑明吗？或者像这样继续如朋友般相处下去……

　　左思出来时穿了最简单的白T，配卡其色的裤子，这才是左思应该有的风格。

　　“这身可以，连带那两套，都帮我包起来，谢谢。”左思对导购说。

　　导购带左思去收银台，左思回身对李在飞说：“内裤给我。”

　　李在飞略略一愣，慢半拍将手里的内裤交给了左思。

　　结完账，两人走出了店，左思直接把装在纸袋里的旧衣服塞到了垃圾桶里。看来这身衣服也遭到了左思的嫌弃。

　　“快五点了，饿吗？”左思问。

　　李在飞摇摇头，虽然他中午没吃饭，但现在并不饿。

　　“陪我吃吧，中午只在便利店吃了个三明治，现在很饿。”左思道。

　　两人来到了一家粤菜馆，李在飞说随意点，他没意见，左思便全部点了自己的口味。

　　“这次回来要待多久？”李在飞已经做好了左思下周就走的准备，但刚刚左思买了六条内裤，所以可不可能理解为……左思要待很久？

　　“你几号开学？”左思问。

　　“9月1吧，如果赶上周末，就是9月2或9月3。”李在飞说，“往年高三至少提前半个月开学，但去年学校被人举报了，现在明面上不敢提前开学，但暗地里会给好学生补课，差学生反正也没人管。”

　　“嗯，私立学校也不会提前开学，不过跟你们一样，明着不开学，暗地里家长早就给安排了补课。”左思说。

　　李在飞不知道左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待到9月1？

　　“还没定待几天，反正不会马上回去。”

　　左思说完，菜陆续的开始上了。

　　人的口味其实也没那么顽固，跟左思吃过这么多次饭，口味也慢慢向他靠拢了。烧鹅、虾饺、炒青菜之类的吃着也越来越顺口。

　　吃完饭，李在飞又陪左思逛了进口超市。

　　左思买东西不看价，差不多了就往购物框里扔。也没买多少东西，结账的时候大几千。

　　其实李在飞也并不是抠抠搜搜的人，只要手里有钱，喜欢的东西不会犹豫买，只是他玉望比较低，即使手里有的是钱，也没什么要买的。

　　“我都买好了，回去？”左思问。

　　左思的意思是要他一起回酒店？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似乎也该回家了，虽然想问的问题都还没问，但既然左思不急着走，问题完全可以明天再问。但……他仿佛是怕眼前人忽然消失一般，他不想马上和他分开。

　　“走吧。”

　　回到酒店，左思接了一个电话。

　　“嗯，安顿好了，嗯，是，嗯，”左思忽然看了李在飞一眼，“有朋友帮我，好，这几天帮我把行礼寄过来，知道了……再见。”

　　左思挂了电话，看着李在飞说：“其实我有问题想问你，也有很多话必须对你说，但是……”左思看了看挂钟，显示的是9点，“我今天太困了，恐怕没精力应对，明天等我起来再说好吗？”

　　李在飞怔愣片刻，点头道：“好，我明早过来找你。”

　　“不，别走。”左思拦住李在飞，“可以住下来吗？”

　　见李在飞迟疑，左思马上又道：“特意定了双人标间，商务双床，你一个床我一个床，就算你睡相差也无所谓。”

　　经历了许久天人交战，李在飞终于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