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晴空》栗栗京

12、chapter 12

　　第二天一早，虞仐仐在校门口被杨依环截住了。
　　前天晚上，杨主任怎么看虞仐仐的那句回复，怎么别扭。平平无奇的文字，组合起来就散发着一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最好的方式就是早解决早好。
　　虞仐仐看到眼前的杨主任，一双睡得迷蒙的眼睛顿时睁得溜圆，杨主任这招确实出奇，以至于她有些措手不及。
　　昨晚，王子鹤专门给她科普了一下这个杨主任。在她神奇的四十七年人生里，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无私奉献给了教育事业，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她大多数本意是好的，就是方法有时候有些极端。
　　在整个一中，正校长人情世故，副校长常年出差交流，只有教导主任真正做到了四手抓：抓学习，抓教学，抓卫生，抓早恋。
　　王子鹤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抓钱钱。”
　　他说钱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丝亮晶晶的光芒，惹得虞仐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杨依环边和学生问好边找人，终于让她看到虞仐仐的身影。
　　“虞老师，你来一下。”
　　她像是故意提高了嗓门，导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寻找这位虞老师的身影。
　　周靖轩一看到杨主任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多半与陆锐脱不了干系，他可是十五班的包打听，陆锐他妈大闹主任室的事儿可是他打听出来的。
　　在看到虞仐仐随着杨依环离开后，他立刻跑到教室，大声喊道：“出事了出事了！”语气有些轻松，根本没人当回事。
　　陆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书，谁知不一会儿，周靖轩就凑了上来，对他说：“虞老师被杨主任叫去喝茶啦！”
　　其他人顿时被吸引了过来，把角落里的陆锐围得死死的，周靖轩又说：“肯定和你妈有关系！”
　　他说得这么笃定，其他人也都有点相信了。陆锐嗯了一声，“知道了。”
　　其实，早上他也看到了杨依环和虞仐仐一起，心中有了合计。胳膊肘拗不过大腿，虞仐仐一个新来的老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晚是要把自己送回去的。
　　他对虞仐仐从未抱有过希望，从小到大，他只相信自己。
　　白知许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画她的妆。周围的人见他兴致不高，很快就散了。
　　整个早读时间，虞仐仐没有出现，更加印证了周靖轩的话。
　　教室里的学生时不时地看向陆锐，能看一眼是一眼，毕竟这么养眼优秀的帅哥马上就要走了，女生更甚。还有一部分人是想看看陆锐的反应。
　　没有虞仐仐监督，十五班的学生就开始懒散起来，宋高走到讲台上说道：“下一节课是英语，大家赶紧预习下新课。”
　　“无所谓啦！”
　　“宋班长，赶紧下来吧！”
　　“切！”
　　一群人跟他唱反调，没有人听他劝说，不一会儿宋高就灰溜溜地坐回座位上了。
　　上午没有语文课，所有人都在猜测虞仐仐肯定是挨批评了，估计杨主任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等到午休时，陆锐意外地看到虞仐仐抱着一摞东西回来。
　　虞仐仐笑盈盈地哼着小调，心情看起来不错。陆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朝器材室走去。
　　一中的体育器材室已经差不多变成王子鹤的私人休息室，一进去，橡皮味，铁锈味各种味道混杂着而来，陆锐努了努鼻子，喊道：“王子鹤？”
　　“怎么没大没小的？在学校叫我王老师！”王子鹤一个挺身，从最里面的垫子上坐起来，“这儿。”
　　陆锐递给他一罐可乐，两人对饮了半罐。王子鹤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时间点，你不看书来找我？”
　　陆锐惆怅了半晌，把剩下的可乐一口闷了，怏怏地说：“我跟我妈闹翻了，她现在都躲着我。”
　　王子鹤像是听到一件新鲜事儿，“你妈还躲你？你逗我呢？”
　　王子鹤不知道的是，殷慧华虽是商界女强人，然而有一个多年不变的习惯：一有烦心事就躲着陆锐，从前是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随着陆锐的成长，现在这种躲避多半是为了冷处理。
　　“憋着坏呢吧！”
　　“哈哈。”王子鹤差点把嘴里的可乐喷出来。
　　陆锐继续说道：“我知道她来找过学校了，没几天我就得被强制送回实验班。你知道，我的本意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想让她服软，理解我的想法而已。”
　　他说完后，王子鹤瞬间就明白了，这孩子应该不知道那天其实被叫去主任室的还有虞仐仐。
　　他和虞仐仐合租的事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打算说，联想昨天虞仐仐那一通操作，恐怕陆锐回实验班的事还有的等。
　　“真羡慕你，王叔叔王阿姨都很支持你当时的想法，不像我。”刚说完，他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妥，不过王子鹤并不在意，“支持有啥用呢？是我自己没弄好。”
　　“算了，你赶紧回去看书吧！这些事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陆锐叹了口气，“借你吉言喽！”
　　“那是，我嘴可是开过光的！”他朝陆锐踢了一脚，“赶紧滚回去看书。”说着，重新躺倒，头枕在两手上，定定地望着天花板。
　　－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这几天气温几乎已经达到了芜城往年的最高值，又是下午的课，学生们午休没休够，整节课都昏昏欲睡，课堂气氛也挺压抑。
　　虞仐仐的状态看起来不错，所有人都在猜测原因，最后十分钟，虞仐仐倏地合上课本，“剩下一点内容明天再讲。”
　　这是要下课的节奏，所有人顿时来了精神。
　　虞仐仐望了望他们，“还有十分钟下课，你们每人拿出一张纸来。”
　　虞仐仐在黑板上写道：我的志愿与理想。
　　“这个题目虽然有点俗气，但高三生都得经历一回。”她环顾一圈，“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用煽情，不用论证可行性，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的志愿，或者你的理想，或者你的理想志愿。”
　　“我们能有什么志愿啊？能考上就不错喽！”
　　虞仐仐笑了笑，看向周靖轩，“你要是觉得难呢，就写家里蹲。”
　　“哈哈哈哈。”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周靖轩脸皮厚也不生气跟着笑过之后，拿出纸写起来。
　　十分钟的时间也确实不够写什么长篇大论的，大家都知道虞仐仐只是例行老师的职责。
　　教室里安静了十分钟，大多数人写完之后都对折了几次，生怕别人看到。
　　虞仐仐反复强调：“放心，我可没闲工夫看这玩意儿。”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罐子，看起来有点年头了，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写着：三班许愿瓶。
　　宋高立刻就发现不对，“虞老师，三班？”
　　虞仐仐立刻意识到，这是她之前带的毕业班，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废物利用。”
　　她唰地一下撕下纸条，“都投进来啊！”
　　所有人上前投纸条，轮到陆锐时，他瞥了她一眼，扔了进去。
　　虞仐仐朝他道：“晚自习前，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陆锐一顿，随即回道：“嗯。”
　　－
　　万众期待的班主任例会在会议室准时开启。
　　毕竟虞仐仐早上被杨依环刻意带去谈话的事才过不久，再见到两位当事人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讨论起来。
　　虞仐仐挨着赵兰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摆正好记事本和笔，准备记录。
　　开会的主要事情只有一件：本周五要开高三家长会。
　　高三已经开学两周，大部分都已经开始走入正轨。对于没什么变化的班级来说，开家长会非常轻松。
　　可是对于虞仐仐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家长会之后就会举行摸底考试，这是一个契机。
　　虞仐仐这才意识到，她都当了两周的班主任了，家长群还没进去呢！
　　赵兰青在旁边给她支招，“我一会把李老师微信推给你，让她拉你进去。”
　　虞仐仐感激地看着她，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杨依环抻着头，望着最后面的人喊道：“虞老师？”
　　突然被点名，虞仐仐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忙回答：“啊？”
　　来了，来了，马上要有好戏了！
　　吴友达兴奋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张澜捅了他一下，示意他悠着点。
　　“这次家长会重点是十五班，你是新接管的班主任，务必要收取每位家长的诚恳建议，保障本班学生在高三这一年里的学习生活。”
　　保障？虞仐仐心里笑了，这词儿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再看看杨主任的严肃的表情，蓦地想到早上的事。
　　要不是刘校长突然出现，杨依环对她不满的脸都要拉长到地心了。
　　杨主任早上对她的教育没成功，反而要挑这个时候点一下她，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陆锐。
　　这孩子，到底是点了多大威力的炸药桶啊！非要同归于尽才行吗？
　　她叹了口气，忽然转变了语气，甜甜地笑起来，“收到~”声音变得软软糯糯，“一定不负杨主任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