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晴空》栗栗京

13、chapter 13

　　虞仐仐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自我调节。
　　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钢琴画笔不离手，她却要读安徒生童话照顾虞时等父母回家。
　　姐弟俩从小就看书，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这是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事。
　　为此，虞爸特别欣慰，总是想尽办法淘书。家长以为孩子的需要，恰恰是因为他们不懂孩子。
　　虞妈工作忙没空管，虞爸知识水平不够，每每去书摊上淘书时，就挑字多的买。一买就是七八斤二手书，这能打发姐弟俩好一阵子。后来，虞仐仐得到一本古汉语词典，就连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也能读个一二。
　　久而久之，两人就养成了习惯，父母忙的时候，虞仐仐就带虞时在家，热菜剩饭，偶尔啃两口面包了事。
　　虞仐仐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有自己的主见，谁也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所以，即使最后自己私自改了志愿，虞妈也只是当时生气，她知道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也是按她说的来。
　　虞妈生气的点完全在于明明可以好商好量和平解决，非要弄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过，这些想法虞仐仐都不知道。
　　当虞仐仐知道陆锐的理想志愿与他母亲相悖时，第一时间能感同身受。不过，她最想不明白的是，考空军有什么不好的？不仅帅气，而且不管是之后的待遇还是归属都是一等一的呀，为国家做贡献，多好的事儿啊！
　　咚咚两声，思绪戛然而止。
　　陆锐站在门口看向办公室。
　　虞仐仐立刻招手让他进来，她刻意挑在这个时间点，就是因为其他老师都不在，方便两人谈话。
　　“你拉个椅子过来。”她坐着只能仰头望他，实在是有点别扭，关键还累。
　　陆锐老实地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低声拒绝，“不用了。”
　　虞仐仐拗不过他，无奈地同意道：“行吧！”说着，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好几本册子。
　　陆锐的目光随着她动作看去，登时视线就挪不开了。厚厚的一摞全是关于空军的资料，这些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虞仐仐拍了拍眼前的一摞册子，“这些是往年的空军招考手册，还有一些招考空军的学校。”然后，她翻了翻，从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陆锐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中国空军航空大学。
　　“这可是内部资料哦！我托人弄来的。你的成绩我觉得考这个学校没问题，轻轻松啦！”说完，虞仐仐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锐平时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此刻却完全展露出开心的神色，与刚进门时简直判若两人。不过，他欣喜之余又带了些不解，“老师从哪里知道我想要报空军的？”
　　一时间，她被问得有些语塞，要如何说是从王子鹤那里听到的？思来想去，她决定暂时模糊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地说道：“那你就别管了。”
　　陆锐微微怔了怔，当然联想不到王子鹤身上。内心的第一想法是她十有八九从殷慧华嘴里听到的。
　　这么说，虞老师已经和他妈交过手了？
　　虞仐仐假装不耐烦地说：“哎呀，别管这些了，你要不要？”
　　陆锐想也没想，立刻回答：“要！”
　　虞仐仐还要叮嘱他关于摸底考试的事，转瞬一想觉得没有必要，他都这么有“主见”看，肯定会自己看着办的。
　　“行，拿走吧！赶紧回去上晚自习。”
　　陆锐点点头，抱着资料走到门边，忽然回头看向她，很真诚地说道：“虞老师，谢谢你。”
　　虞仐仐最听不得什么感人肺腑的道谢，突如其来的煽情，装作浑身打了个冷战，摆摆手：“赶紧回去，一会上课了。”
　　陆锐是开心地离开了，可她还要面对家长会的事。
　　两个小时前，她和十五班前班主任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交流，李焱刚休完产假，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通篇下来，她儿子的尿布占了大部分篇幅，虞仐仐打断了几次，索性把手机放在一边，看着60秒的语音直犯愁。
　　过了一会儿，李焱说要去喂奶，这才中止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反正，她话里话外的宗旨就是：这个班太特殊了。不过，在听到陆锐分到这个班之后，她也是震惊了一会儿。
　　“陆锐怎么这么想不开？”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这话怎么说来着，和她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知道他的些许内心想法之后，虞仐仐倒有点能明白他了。
　　不过，他的情况与她当年不一样，空军招飞都是提前报名审查，体检合格，最重要的是要家长同意。
　　陆锐家长这关过不了，他就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关掉与李焱的对话，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段话发到了班级群里，大意是关于周五家长会的相关事宜。
　　整整过了两个小时，群里鸦雀无声。
　　虞仐仐不安地看着手机，片刻后又发了一句：看到的家长请回复。
　　咻咻咻，一条接一条的收到瞬间出现在她眼前，看来这个群的家长已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氤氲开，像泼墨似的散在天空。
　　她走出办公楼，此时大部分学生都往教学楼走去，她逆着人流走到操场，开始放空脑子，像散步的大爷一样绕着操场走。
　　上课铃响起，操场上就安静了许多。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边有人停了下来。
　　“虞老师也来锻炼啊？”
　　呵，这声音未免太过熟悉了。
　　她扭头一瞧，跟她打招呼的不是别人竟是吴歌。
　　这下子可真是惊喜了，从天而降的惊喜。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有些扭捏。刚要再问，另一侧又响起一道声音，“哟，吴老师跑第几圈了？”
　　吴歌笑笑，“最后一圈，我先回去了，一会有解疑课。”说着，朝两人笑了笑扬长而去。
　　可怜的虞仐仐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只能怅然地看着吴歌的背影渐渐远去。
　　她咬着牙，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着身边的人，吼道：“你...你在这干什么？”
　　王子鹤挠挠头，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狰狞，她在生气什么？
　　刚刚集训结束，他正指挥着学生搬东西，就看到她有点魂不守舍地走着，他出于好心来问问情况。哪知道她忽然这么大火气，刚刚看到吴歌不还挺温柔的么？
　　吴歌？他忽然像被闪电劈中开了窍，上下打量她，摸了摸下巴眯着眼好似看穿她心事一般喊道：“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虞仐仐不想理他，快走几步拉开距离，谁知王子鹤在后面大喊：“虞伞伞，你是不是看上吴老师了？”
　　“我去！”虞仐仐连忙转身跑向他，一把捂住他嘴巴，“你小点声！”
　　“唔唔唔唔....”
　　王子鹤一把掰开她的手，“怕什么，这里又没人，都上课去了。”
　　虞仐仐不放心地看了看周围，确定真的没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虽然吴老师跟我比，帅气差了那么几分，不过也是一中帅哥一枚。怎么？”他拉长了音调，故意问道：“你是一见钟情？”
　　虞仐仐瞪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还有，别叫我虞伞伞！”
　　王子鹤听话的立刻闭紧嘴巴，还作了个拉链的动作。
　　虞仐仐要回教室里看看学生，朝他摆摆手，王子鹤一步挡在她身前，“你打听没有？苏老师喜欢什么样的？”
　　肯定不是你这样的，虞仐仐暗自吐槽。
　　虞仐仐一整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根本没有机会和苏柔柯单独相处，哪有机会去打听他那些儿女情长。
　　她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他，“回去再说，这地方人多嘴杂。”
　　王子鹤立刻做了个敬礼的姿势，“好嘞，恭送虞老师。”说着，三步一蹦地跑远了。
　　虞仐仐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对于刚才自己对他的敷衍，莫名产生了一种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