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中年大方》暖灰

11、近在眼前

　　每根火柴放在岔路口，大家就在黑暗的森林中靠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前进，走过十个分岔后火柴没用光，岔路口用光了，前方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阴暗森林。

　　“这个……火柴不够吧？”女子轻声说，生怕打扰了谁般，“换其他东西呢？”

　　“有的话早就用了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啊？”光头恼怒地喊道，“刚才不就盘过了没有啊！”

　　女子怯生生地往旁边让了步，冷不丁脚下踩着什么东西，她尖叫一声连蹦带跳到一边，指着那处哭叫：“软、软的……软软的！”

　　小圆帽的手电筒照了过去，一只苍白的手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那只手太小了，明显的孩子尺寸，指甲里满是淤泥，手背上还有擦伤，颜色白得惊人，带着不祥的青灰色。抽气声响起，连光头都往后退了一步，倒是混混胆子极大地走了上去，蹲下来碰了碰，能够明显看见手背上的凹坑。

　　“死了吧。”混混毫不在意地东戳西戳，“尸体。”

　　“小孩的？”女子小声说。

　　“废话么，肯定是小孩啊！”光头很烦躁地喊，“你没长眼睛啊！”

　　上冬想要走到近前看一看，被林映雪一把抓住：“你别动。”

　　“干吗？”上冬不解地道，“我就过去看看。”

　　“你是导师。”林映雪从眼角看了过去，“是活人，或者说是活得好好的人。”

　　这个形容令上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中看见的魔法中年们似乎也有了不一样的形象。

　　女子脸上满是惊恐，一小步一小步地蹭过去，走到手前后蹲下来，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握住小小的手往外一点点拉扯，当脑袋露出来时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似乎鼓起了半天的勇气才重新开始，终于把尸体完整的拉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男孩，圆睁的蓝眼珠已经蒙上了一层灰雾，小巧挺翘的鼻子十分秀气，嘴唇还微微张着，露出一排小牙齿。

　　可爱的、纯洁的、死的。

　　一直怒气冲冲的光头一脸嫌弃，小圆帽表情凝重，混混面无表情地蹲下来把小男孩的衣服整理好，双手拢在胸前摆出安详的姿势。

　　“还有。”女子柔弱的声音响起，她趴在地上往无边边际的森林底部看去，“里面……全是。”

　　光头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像是碰触到什么脏东西般跺了跺脚。小圆帽脱下了帽子，露出汗湿的头发。混混面无表情地跟着趴下去看了许久，站起来后脸色阴沉极了。

　　上冬很快理出了头绪：“童话里是继母和父亲把孩子赶进森林，想要丢弃兄妹俩。童话……就是童话，真实的情况中孩子不可能走出去，所以。”

　　所以，这片森林就是个巨大的墓碑。

　　“你看看，就因为你好好的童话故事变得这么阴暗。”林映雪凑到上冬耳边轻声道。

　　“就是就是~”卜罗米飘在空中，舒服地葛优躺，随声附和，“导师心理太阴暗是不行的哟~”

　　上冬看都没看就往林映雪的漂亮脸蛋挥了一巴掌过去，被灵巧地躲开，除了第一回，其他时间林映雪的运动神经还是很足够的。

　　微弱的哭泣声传来，女子抹着站起来，惹来光头烦躁的斥责，小圆帽把帽子握出了一条条皱褶，有些不知所措地躲到角落去。混混眉头紧皱，抽出烟来又放了回去，满脸烦躁。

　　上冬叹了口气，看向什么也看不见的前路，无奈地道：“路还是要走啊，接下来怎么办？”

　　“沿着路上丢的柴火回去！”光头大声道，“赶紧的！这破地方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也只能这样，众人气氛地转过身，一路走过去没多久就听见周围的树林里有动静，上冬紧张极了，所有人中只有他没有任何“武器”，肉搏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能干什么。

　　林映雪仿佛看透了什么，一边跑一边还有余力凑过来耳语：“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上冬瞪了一眼过去，倒没敢说出拒绝的话，同时下定决心一旦有事就要死死抱住林映雪不放手。没想到，几秒后路边的树丛就浮现出一个白影，一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急急忙忙地往另一边躲去，没想到又一个白影浮出来，女子捂着胸口尖叫起来，被光头推了一把才捂住嘴。

　　一个接一个白影飘出树林，全是孩子，他们手牵着手，平静地包围了一行人。

　　“走走走！快走！快滚！”光头骂起了脏话，“脏东西快滚！”

　　“他们没攻击。”上冬想抓林映雪的手，没成功，大声道，“等下，看他们要做什么。”

　　孩子们逐渐围拢过来，白色的身影时不时飘渺一下，昭示着他们幽灵的身份。

　　“妈妈不见了。”一个女孩唱道。

　　“爸爸结婚了。”另一个男孩道。

　　“新妈妈恨我。”

　　“旧爸爸烦我。”

　　“爸爸妈妈都不要我。”

　　“我们在森林里唱歌。”

　　“我们在森林里睡觉。”

　　“我才不回家。”

　　“回家要挨打。”

　　孩子们重复着最后两句，手拉着手跳起了舞，一时间森林里到处是跃动的白影，仿佛没点着的蜡烛。

　　上冬看着无处不在的白影，问：“有活的吗？”

　　“没有活的，没有活的。”一个女孩飘过上冬的身边，打着旋儿跳了出去，像一只轻巧的小鹿，“都死啦，都死啦。”

　　上冬联想到上镇上那一幢接一幢连绵的房屋，如同复制粘贴般的模式，心头不禁一阵烦闷。他闷头往前走，孩子们也不阻拦，魔法中年们默默地跟上，每经过一个路口就有幽灵孩子出现，一直走到入口时，幽灵已经如同大雪般覆盖了整条道路。

　　上冬转过身想说点什么，刚开了一个口，结实繁茂的树木突然抖了下，孩子们如同受惊般猛然缩进了枝杈之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怎么办？”小圆帽把帽子戴了回去，问道。

　　魔法中年们不约而同看向上冬，他的视线不自觉转到火柴上，沉默片刻后喊了句：“小朋友，你们怕火吗？”

　　“暖和暖和，不怕不怕。”飘渺幽远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

　　上冬笑了起来，向混混伸出了手：“火柴给我。”

　　混混愣了下，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一蹦三尺高地把火柴递给他，左右张望了下，跑去最近的树枝上用力掰下一块。那树枝足有他的小臂粗，他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拉断，一瞬间，鲜血迸了出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女子也一反畏缩的常态，主动寻找着可燃物，还去偏僻处脱下了外套里面的T恤放上去，一脸恨恨地盯着树林。

　　小孩子的嘻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阵阵怒吼。

　　“你干什么？”光头紧张地问，“烧林子？”

　　“不行啊不行啊！”小圆帽大声道，“把巫婆烧死了算谁的？”

　　“你怎么知道巫婆会被烧死？”上冬冷笑一声，“你都走不到小屋那边，烧什么？”

　　“肯定不行的！”光头大叫起来，还扑过来想要抢火柴，“绝对不能烧林！”

　　“对对对！”小圆帽挥舞着双手，一付不知所措的模样，“烧、烧了话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如果说原先还只是怀疑的话，现在上冬是正式觉得光头与小圆帽很不对劲了，他眯起眼睛盯着俩人想了会儿，转头问林映雪：“说起来，梦里面说是有两队，但是，两队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区分标志吗？”

　　前两次，对方一水的少女，上冬一方一水的中年苦逼男女，他下意识就以年纪来区分彼此了，现在理智地想一想，好像不能这么算，毕竟正常情况下两队都应该是少女，那么必然要有一个区分的标志啊！

　　林映雪露齿一笑：“当然有啊。”

　　操！

　　“是什么？”上冬急忙追问。

　　“权杖的样式不同。”林映雪说。

　　上冬迅速说道：“权杖拿出来。”

　　混混和女子动作最快，拿出权杖后造型是一致的，光头和小圆帽就不一样了，俩人磨磨蹭蹭地拿出来，却奇怪地不是握着棍部位，而是握住复杂的头部。先前他们拿出来时上冬没留意，此时再一看就发现不对，光头和小圆帽的权杖顶部虽然看不见，但是女子与混混的权杖顶部却映出一个明显的“冬”字。

　　光头和小圆帽被一起捆住，上冬下意识就认为他俩是自己一方的，此时发现了真相，他有些生气地瞪向卜罗米：“你发现了不告诉我？”

　　“我没发现呀~”卜罗米委屈地叫起来，“只有观察员能够知道所有事的呀~卜罗米只是可爱的吉祥物~”

　　上冬没好气地瞪了林映雪一眼，换来一个无敌的歪头微笑。

　　光头和小圆帽眼看着事情败露，毫不犹豫地举起权杖，高声喊道：“美丽公主变身！向着天空、大海与草原！代表正义制裁你！”

　　光头这套口号喊得极其流利，动作也十分标准，芭蕾脚尖点在地上，冲击性的大肚腩令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更不用提越过领口飘出来的胸毛。他旋转、跳跃、带着闪亮的眼影与微笑，以及同行人的恶心。与之相比，小圆帽的变身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甚至没人发现。

　　俩人变身完毕之后，把权杖如同棒球棍般举起，大喝一声就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