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中年大方》暖灰

10、远在天边

　　这个形容令所有人毛骨悚然，上冬不由自主闭上了嘴，恨不得呼吸也停止。其他人都不自觉这么做，毕竟谁也不想吸骨灰不是吗？话说回来，这只是混混的说法，谁也不知道真假啊。

　　“附近没有火葬厂。”上冬打破了沉滞的气氛。

　　“附近连房子都没有呢。”混混打了个呵欠，毫不在意地大吸了一口气，其他人都敬而远之了，“这鬼地方是不是城市还不一定，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导师的梦吧？你们两个导师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心理不健康所以才有这么阴森的梦吧？”

　　这番话简直是杀人诛心，除了女子一脸茫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之外，其他三个经历了多场历练的魔法中年都看向上冬。

　　“对啊，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对头的梦？不是应该童话故事吗？”光头做了出头鸟，“我前面都是童话故事，小动物小孩子的，简单的很。”

　　上冬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一个中年人在童话里大显身手，好意思吗？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啊？”

　　光头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一个箭步跨过来就要动手。

　　上冬现在可精了，瞬间往林映雪身后躲去，这次林映雪算是有经验了，没再被打着，而是往右边一躲，上冬也跟着躲，光头的拳打了个空，往前一冲差点儿摔倒。

　　“别闹了！”小圆帽焦急地喊，“这还没开始呢就自己内哄了，怎么玩啊！”

　　“就是就是。”女子依旧小声说话，一脸的害怕。

　　混混倒是开心得很，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大笑着起哄：“打啊打啊，打起来，我要看血流成河。”

　　“够了啦~你们不要再打啦~”卜罗米的声音娇滴滴的，一点儿没有拉扯的意思，反而往高处飞了飞，居高临下地斜躺着翘起二郎腿，“再打我们就要输了哟~”

　　话音刚落，远处就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冲天而起的彩色烟雾夹杂着彩带，一个小小的身影飞舞至空中，清脆娇嫩的声音喊出了羞耻无比的台词，令一众魔法中年们目瞪口呆。

　　“开始了？”光头有些急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至于过去干嘛，那也得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不是么。

　　一群人立刻跑了起来，离开时上冬转身看了圈，悚然意识到雪撬不见了。那雪撬“落”下来时大得能挡住房子，不知何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导师们做梦，在梦中，将死之人通过历练，获得最后的解脱。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过程，然而，许多事情并不是按照设想来运行的，就像程序也会有BUG，不同的导师会让梦变得不同，差异化的控制力将把梦导向不同的结局。

　　比如，少女们的临终之梦应该是童话，少女们获得魔法，维护正义，美丽又勇敢，这是梦的基调，但是，上冬成为了这个童话梦的导师，因为他的存在童话变了，美人鱼成了人鱼，世界变得阴森恐怖，美好的音乐舞会变成了琐碎平庸的现实世界，这就是导师的影响力。

　　按理说，导师应该能够主观上控制世界，好比上冬只是看着月亮就把雪撬车拉到了眼前，但是他的控制力太寒碜了，难以主观上控制世界，更不用提梦中还有另一个导师。

　　“有两个导师，那这算是谁的梦？”上冬边跑边问林映雪，气喘吁吁的还得落后好几步，以免被其他人看见，“我的还是对方的？”

　　“你们共同的。”林映雪说。

　　“那谁说了算？”上冬疑惑地问。

　　林映雪笑了下，脚下蹬着墙面如同一只鹰般往前窜出一截，轻巧得如同没有重量：“这就要看你们谁更有本事一些了。”

　　上冬欣赏了一会儿林映雪的动作，没注意前方，一下子撞上了一个人，光头大骂了一句，却还是稳住脚下，承受了冲击力。他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让了让，瞄了眼林映雪又赶紧收回来，生怕被别人看见。

　　“别躲躲闪闪了。”小圆帽不屑地道，“都知道你在和观察员说话呢。”

　　上冬一怔：“你们知道观察员？”

　　“当然啦。”光头哼了一声，活动着胳膊，却难掩沮丧的表情，“观察员嘛，最后送我们的嘛。”

　　只有女子一脸茫然，似乎想问谁看看周围人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估计这会儿满肚子疑问呢。

　　几人是沿着大路前进的，每一条大路都是由无缝拼接的青砖砌成，极为平整，纹理角度一致，一看就是机器造出来的人工制品。由于房子和道路全都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东西南北，大家只能拿魔法少女们战斗的烟尘作为地标，一路上七拐八拐，就到了眼前这片地方。

　　青砖坦途与温馨的小屋至此就结束了，前面是茂密的森林与砂石铺面的小道，小道两边的树枝往中间生长，形成了天然的木拱门通道，往深处看只有一片黑暗，仿佛随时会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跳出来般。

　　“他们在森林里？”小圆帽说，“关键词不是回家吗？森林里不存在家吧？”

　　“说不定是去找吃的。”光头道，“不是一直在强调饿了吗？饿了饿了什么的，饿了就要去森林打猎吧？”

　　打猎令上冬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童话故事中凡是和打猎有关的情节都是负面的，几乎没有什么好的，而且，从还算整洁干净的民居走到这里，令他隐隐想起一个故事，奈何脑中每日被生存的压力占满，思来想去他也没找出蛛丝马迹。

　　“童话里的森林都有什么？”上冬凑到林映雪身边说。

　　“白雪公主。”女子抢答了，“猎人把白雪公主带到森林里，放了她。”

　　“这和饿了和回家有什么关系？”光头暴躁地说，“你不要误导我们！”

　　女子被吼得一缩肚子，不敢说话了。

　　作为导师，无论如何这时候也该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他看了眼魔法中年们，问：“你们的权杖呢？”

　　光头从裤子皮带里抽出来，小圆帽从袖子里摸出来，女子小心翼翼地从胸口抽出来，只有混混大大咧咧地掀开棒球衫，权杖就插在他的牛仔裤里。至少每个人都保留着，比上一批好。

　　上冬深吸口气，首先踏上了小路，他往前走了不到十米就看见了岔路口，一左一右，同样的深不见底，时不时还有不知什么东西的嚎叫传来。他皱着眉头找了一圈，退了回去：“不行，这个路一模一样的，有岔路，我估计岔路下面还有岔路，走远了根本分不清，会迷路的。”

　　“要不我们弄点路标吧。”小圆帽从口袋里掏出一柄瑞士军刀，看起来有备而来，他在身边的树干上划了一个圆圈，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圆圈如同阳光照耀的水迹般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用手摸上去也感觉不到任何痕迹。

　　脏话飞了出去，几人在周边绕了一圈，试了各种方法，树木上无法留下任何印记，砂石路也是如此，脚印会消失，挖出的坑会被填满。

　　“这倒是挺有童话氛围的。”上冬吐槽了句，成功引来其他人的白眼以及混混的笑声。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女子小心翼翼地说：“丢的东西……不会消失，我、我们身上带的。”

　　是的，只要是携带的，衣服、鞋子、布头甚至头发都能够好好地留在地上，无论过多久也不会消失。

　　“火柴够吗？”一直都唯恐天下不乱的混混总算是主动帮忙了，“我有一盒。”

　　“我带了手电筒。”小圆帽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小圆筒，真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准备，“走吧。”

　　提议听上去可行，经过四个岔路口之后破产了，即使放得再远一盒火柴也不够。

　　“其实我们在岔路口放一根就行了，根本没必要隔一段就放一根。”不出所料，光头首先暴躁了起来，“回去重新放！快点！”

　　树拱通道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众人只能依靠大概的方向以及偶尔传来的震响判断，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直到远处的魔法少女再也没了动静也没能找到确实的方向，不得不承认这么做不行。

　　上冬盯着满地捡火柴和不停唠叨的魔法中年们，只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顺着面包屑回到家里，这不是糖果屋吗？格林的糖果屋。”上冬大声道，“一对兄妹的继母想把他们丢到树林里，他们想用面包屑做回家的路，面包屑被鸟吃掉了，他们迷路，走到了巫婆的糖果屋。”

　　“最后杀了巫婆回了家。”女子激动地说，“这是糖果屋！”

　　上冬踮起脚尖看了看远处的树冠：“所以那边是在打巫婆？”

　　“所以空气中才有火葬厂的味道。”小圆帽高兴地说，“巫婆是把孩子推进炉子里烧死的。”

　　“不对吧，是孩子把巫婆推进炉子里啊。”女子小声反驳道。

　　“那我们闻到味道不是说巫婆已经死了？”小圆帽愣了下，沮丧地道。

　　几人讨论了下，没能有个结论，倒是上冬想到了些点子：“如果说回家的话，我们来的地方就是家吧？没有直接结束，那就意味着我们找的那个家不对，正确流程应该是在森林中迷路，找到糖果屋，杀了巫婆，之后回家。”

　　所有人都不说话，盯着砂石路面发呆。

　　混混又摸出一根烟，幽幽地道：“你们喜欢吃糖吗？”

　　吸空杯的声音响起传来，上冬闻声看去，发现林映雪正在喝他下班顺路买的奶茶，还是他喜欢的蜜桃乌龙口味。见他望过去，林映雪扬了扬奶茶，一脸无辜的微笑。

　　有没有办法做掉观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