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哥谭不给摆烂》小憩一辰

2、第六计

　　雨水如利剑一般拍打在哥谭的柏油路上，雷声和闪电接肘而至，天空时而乌云密布，时而煞白如昼，树枝在朔风中摇摆，像是地底恶魔向人类伸出的手掌。
　　暴风雨交加的深夜，十几辆卡车从哥谭的各个角落开出，并朝着同样的目的地行驶，蝙蝠侠和警方立刻出动。
　　“混蛋小丑，劫个少管所用得着那么多人吗？”哈维·布洛克在终于拦下一辆后，迎着寒风，和对讲机那头的戈登吐槽。
　　与此同时的阿卡姆寂静非常，在听到嘀嗒雨声后，送餐的工作人员忘了关门。
　　爱德华·尼格玛转过头，看地上的影子将来人头上的帽子拉得老长。
　　“我的绿朋友，不见你容颜好久。”疯帽子打着招呼，爱德华回以微笑。
　　蝙蝠侠还在赶路，顶着硕大的雨点拦下一辆又一辆卡车，却在此时被告知阿卡姆几人越狱的消息。
　　癫狂的笑声响彻云霄，蝙蝠侠赶到之际几人早已扬长而去。
　　“这辆车不错。”疯帽子抚摸着敞篷车的真皮座椅，“所以，可以把棚顶关上吗！看在上帝的份上！现在在下大雨！”
　　一旁的爱德华已经被淋得说不出话来，他被雨水呛地咳嗽，还偏要讲：“我是所有人向往的，无论你有钱还是没钱，都不一定能拥有我，只有你解放自己，才能见到我，我是什么？”
　　“自由！”小丑双手离开方向盘，高举起胳膊对着前方的空地狂笑，要不是车速太快，疯帽子简直想跳车。
　　好在几人还是安全抵达了小丑的基地，虽然像是刚渡完雷劫的三只落汤鸡。
　　爱德华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上，小丑的油头纹丝不动，疯帽子也是拼命守护自己的帽子才让头发幸免于难。
　　“告诉我，我的朋友，你准备怎么戏弄这个城市？”爱德华兴奋地原地转圈。
　　“哈哈哈，不急，我们先吃顿饭。”小丑伸手敲了敲卷帘门。
　　“对，我是不急，上次你弟答应救我出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你知道我待在那里有多痛苦吗？”疯帽子咬牙切齿，“我连电视都不被允许看，难道他们以为我能隔着屏幕催眠里面的人吗！”
　　卷帘门随着轰隆声打开了一小半，小丑亲身示范，弯下身爬了进去。
　　两人紧随其后。
　　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几个取暖器围绕着一个圆形餐桌，三人的餐食也已经备好放在了桌上，左手边有个鞋架，小丑率先拖下皮鞋和袜子，换上了紫色的凉拖。
　　爱德华选了一双绿色的，脚背上的形状像只兔子，他不满地说：“我讨厌兔子。”
　　疯帽子走到鞋架边，看到了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那一款，一边的装饰是红色的魔术帽，一边的装饰是蓝色的连衣裙：“一天的烦恼到此为止，只因我看到了最好的鞋子。”
　　三人落座后，小丑对着一堆废弃品喊：“莉莉丝，出来吧。”
　　废弃品的一侧开出了一个小门，一个看起来最多二十的女孩从里面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人。
　　“可爱，我的爱丽丝当年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疯帽子称赞，“这些餐品是你准备的吗？可爱的姑娘。”
　　女孩点了点头，她眉骨很高，顶光下看不清她眼睛的颜色，她站定在门口，不敢上前一步。
　　“快来坐下吧，见到这两位有声望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有些紧张可以理解。”小丑邀请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却在坐下后将椅子悄悄往后移了几分。
　　爱德华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她是谁？”
　　“哦，我的朋友，我们何不把她留作一个谜面呢？到最后关头再揭晓答案。”小丑夸张地举起手，“现在，是享受美食的时间，待会我们还得好好聊聊我们的大计划。”
　　戈登一伙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卡车车厢，没有埋伏在内的罪犯，也没有延时炸弹，只有几十个电动假牙发出滋滋啦啦的碰撞声在内里诡异地舞动着。
　　他听见哈维·布洛克在对讲机里说：“我的天，好恶心。”
　　蝙蝠侠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并告知他小丑劫狱阿卡姆的事情。
　　“他又要干什么？”戈登的眉心不知何时已刻上了洗不掉的川字，他耷拉着的眼皮下有着一圈浓重的黑眼圈。
　　“如果能猜到，他就不是小丑了。”蝙蝠侠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天派人保护一下市长，还有政员们，一切和地下城计划有关的，都要注意。”
　　同一时刻的少管所里，在听说小丑要来劫狱时，叛逆的少年们拍打着铁栏杆欢呼，结果又被告知并不是来救他们的，他们立刻改口骂说小丑是个软弱的失败者。
　　杰瑞米看他们变脸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想拿盘瓜子来磕。
　　他的狱友有个非常令杰瑞米欣赏的爱好，那就是睡觉，他从不参与任何少管所内的竞争，要是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他只会跑进牢房把自己锁在里面。
　　而且，无论多亮的情况下，他都能睡着，无论多吵，你都惊扰不了他的美梦。
　　“因为没意思。”他这么解释他的行为。
　　“我觉得蛮有意思的，观赏他们跳动的情绪。”杰瑞米回答。
　　“那你还不如去马戏团。”
　　“我去过，我爸爸还是在那儿长大的。”大部分情况下，只要杰瑞米提起自己的父亲，就能引起叛逆少年们的好奇，甚至有人在身上纹满了小丑的形象，表示自己以后要加入Joker帮。
　　狱友没再回复，定睛一瞧，又睡着了，他总是合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杰瑞米对这位狱友的了解少之又少，他忧郁的眼神里写满了故事，杰瑞米却除了他的名字是汉斯以外，连他的姓都搞不清，但这依然不妨碍他认为汉斯很酷。
　　“汉斯，你有没有期待我爸来救我，顺便把你也给带走。”
　　“没有，把你带走就行了，最好是把整个少管所炸个片甲不留。”汉斯平躺着，双手叠在脑后，一个草帽盖在他脸上。
　　“你嫌我吵吗？”
　　“是的。”
　　沉默良久。
　　“其实我平常话也不是很多，但在这太无聊了，没有电脑就算了，不能给我个游戏手柄连食堂那个破电视来把游戏吗？”杰瑞米以为这能和同样年纪的男生找到共鸣。
　　“你吵死啦！”汉斯吼过来。
　　“喂，他们这么吵你怎么不对他们凶？欺软怕硬吧你。”杰瑞米又想试试激将法。
　　没想到他小子软硬不吃：“对对对，我这个人胆子最小了，就挑你这种软柿子捏。”
　　看守们维持了一番纪律后，少管所又安静了下来，每天看着人进进出出，杰瑞米也不是完全没有幻想过自由。
　　但是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哥谭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当天遇难者的亲人，都可以对他，对他的父亲都深恶痛绝。
　　也许他应该回归老本行，做个游戏开发员，毕竟他从青少年时期就有了不错的成绩。
　　他还有个团队，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电脑天才，互不知道真名，只有彼此能找到方法互相联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结婚生子有了正常的生活，不能再将精力放在这上面了。
　　他很庆幸自己的事情没有牵连到他们，当年自己的疯狂计划执行失败后，他们立刻叫停了游戏，删掉了网上的所有数据，从此销声匿迹。
　　要不，找个班上？找个坐在桌前敲一整天电脑，拿个糊口工资的工作，可他宁愿五马分尸而死也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他越想越烦躁，便又想找汉斯说说心里话了。
　　“汉斯，如果你出去了，你会做什么工作。”
　　见他没有回应，杰瑞米蹲到他的床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精瘦的上臂，第一下觉得手感还蛮Q弹的，第二下就觉得坚硬如铁，他朝下一看，汉斯已经捏紧了拳头。
　　他尴尬地退后几步。
　　“对不起。”杰瑞米赶紧道歉。
　　“我会去做苦力活，收入还蛮可观的。”
　　“啊？”
　　“听不懂英文？那我跟你说中文？”汉斯拿下脸上的帽子，恶狠狠地盯着一次又一次吵醒他的杰瑞米。
　　“不用不用，我妈妈说我中文学的不好。”杰瑞米尴尬地摆着手，“但你要想说也行？不过你是中国人吗？你长得不是特别像。”
　　“我爸爸是中国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今晚问完，如果你明天还要吵我，你漂亮的红头发就要被我一根一根全部拔完了。”汉斯坐起来，面对杰瑞米，他威胁人的时候竟有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你要这么说，我可要问你为什么入狱了。”杰瑞米心疼地抚摸着自己被威胁的头发丝儿。
　　“我打了几个恶棍，有的躺了几个月，还有一个废了，当时开庭的时候我离十八岁只有十二天，但他们却给我判了五年刑期。”汉斯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半根烟，“你有火吗？”
　　杰瑞米尝试幽默：“我头上有。”
　　“蠢货，像你这样子，真把你转去黑门监狱了，你该怎么活下去？在那里，恨小丑的比比皆是，狱警都救不了你。”
　　“我不会去的，我早就成年了，我不还在这里。”杰瑞米今年二十出头，他浪费了在他妈妈眼里最宝贵的大学时光，但他估摸着妈妈现在也不在乎了，杰瑞米分了神，再度看向汉斯时，他嘴里叼着的香烟已经点燃了。
　　“我也成年了，我爸妈巴不得我赶紧去黑门，但这群守卫吃闲饭，嫌弃手续困难，就把我们继续扣押在这里，还能赚人头费。”
　　“那我们还能继续当狱友，哈哈。”
　　“我听他们说了好多你的事情。”汉斯突然反问起他来，“你当年很酷，我那天好像在干嘛来着？上高中？都没有老师来上班，同学也不见了一大半，搁家看你直播呢，不像我，没有手机，你没法儿给我发短信。”
　　“挺好，不然你要是来了广场，被我爸炸死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好狱友了。”杰瑞米挖苦到。
　　“我没法劝你，我知道那种感觉，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但你要是什么都不做，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就认为是赎罪了，那才是最大的悲哀。”汉斯在墙上熄灭烟头，好像还有再次利用的想法，他把剩下的放在床头柜上，重新钻进了被窝里，背对杰瑞米，“明天再想吧，睡个好觉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