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哥谭不给摆烂》小憩一辰

1、小丑的谜语

　　“当地下城建成，哥谭将不再有任何颠沛流离的公民，任何有犯罪史的人都没资格进入我们的地下城，那里将会是哥谭弱势群体永远的庇护所！”詹姆斯市长攥起的拳头像蒸笼里刚出锅的包子，苍白如他的政客，又何尝了解身处哥谭的底层人。
　　一束阳光从洞口照至布鲁斯的脚下，他穿着丝质睡衣，肌肉线条在微风下若隐若现，阿尔弗捧着沙拉托盘走进蝙蝠洞，嗅着清爽的空气，对布鲁斯说：“多么美好的早晨啊，少爷。”
　　这里生生不息的流水，足以抵御深秋干燥的空气，在阿尔弗看来，坐在电脑前的布鲁斯穿的未免太单薄了些，想开口提醒，却在瞥到他那张疲倦的脸后，将话咽了回去。
　　也许是昨晚有一场和知名女星的会面，今早有些匆忙。
　　布鲁斯眉心的皮皱在一块，咬着手指表示并不赞成：“这个项目就没有什么对立者吗？我们集团可以去支持他的对家。”
　　阿尔弗无奈摇了摇头：“这个项目是市政厅全票通过的，并且现在已经全面开工，请的工人也都给了双倍工资让他们加速干活，有什么不妥吗？布鲁斯少爷，地下城是为流浪汉和穷人造的，能有一处歇脚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布鲁斯将宣讲录像慢放，在台下观众的最后排看到了一个画着马戏团妆容的人，这让他联想到了几年前的一件事。
　　“当年市中心事件的具体死伤数官方通报是多少？”
　　“死三百，伤一千四。”轻描淡写的一个数字。
　　“实际上呢？”
　　“死伤一共九千，包括踩踏致死在内。那个孩子因为特殊原因，现在还在少管所。”阿尔弗仔细介绍起当年杰瑞米·茨密西凭借一些手段聚集了一大堆人在市中心，被从天而降的小丑趁机投放了炸弹的事情。
　　“什么特殊原因能让他逃脱阿卡姆或者黑门监狱的管控？”布鲁斯一直对这件事很不解，难道这个城市真的像小丑玩笑中说的那样，早就分崩离析一推就倒了吗？
　　当年，杰瑞米的手下们在哥谭四处步下一个巧妙的装置，它同时具备捕捉信息、屏蔽信号、精准散布的功能，一夜之间控制了哥谭所有的电信设备，早晨的同一刻大家都收到了来自同一个人的不同短讯。
　　他黑进了银行的系统，控制了每个人的账户，告诉官商大佬听他指挥，要不然黑料和钱会一起撒向天空。把□□头子们的钱转给不忠心的小弟，以此控制了管理层。
　　给穷人办理个人账户，并有承诺一秒五美元的豪气，不上不下的公民则加价或以生活中其它隐私威胁。
　　但他这么做竟然就为了让大家聚集在市中心观赏他的审判表演。
　　他绑架了官商大佬的亲人放在最高处的楼顶，逼迫他们依次接受审判，但审判的结果比起那些前辈可要幼稚多了。
　　他给人的最大惩罚也不过是清空账户的钱，扔到飞机里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罢了，除了第一辆提前跑了，其它的都被成功拦截。
　　警察们想占据高处被埋伏的人袭击，拯救人质的队伍被控制在了他本就准备好的楼层迷宫里。
　　一切都混乱到了极致，直到炸弹横飞，毒气蔓延，才到这场闹剧的高潮。
　　小丑坐着飞机大摇大摆地停在了他们搭建的舞台后，与他交谈了一番，丢下他独自离开，再然后，蝙蝠侠姗姗来迟，帮着戈登局长收拾残局，并从那里得知。
　　杰瑞米·茨密西是当年杰罗姆·瓦勒斯卡和破落家族唯一后代菲欧娜·茨密西的私生子，也相当于是现在大名鼎鼎的小丑先生杰罗麦·瓦勒斯卡的亲侄子。
　　不知道是吸入了烟灰还是遭到了谁的偷袭，杰瑞米倒在舞台上毫无意识，蝙蝠侠把他带回警局给戈登审问，只得出了他有人格分裂的结果，他幻想出了父亲的人格，因此成功获得了阿卡姆的门票。
　　后面的事情更加戏剧性，这位菲欧娜·茨密西再次现身，带着一把沾有小丑鲜血的水果刀到警局自首，说自己杀害了小丑杰罗麦·瓦勒斯卡，却对自己如何处理此事毫无记忆。
　　一张畅通无阻的阿卡姆暂住票再次递进了这位东方面孔的女人手里。
　　再然后，便是一场劫狱，由大难不死的老朋友小丑策划，但很快，故事中的主人公之一杰瑞米·瓦勒斯卡就回到GCPD自首，并表示愿意接受精神鉴定以证自己并无任何精神问题。
　　未满十八岁的他被关进了少管所，大家逐渐遗忘了这个孩子，成年后的他竟还待在那里。
　　“这个故事一直有很多漏洞。他的装置清理干净了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戈登没有查吗？”布鲁斯语速急躁。
　　“查了，但他能给你的线索很少，只有当年杰罗姆疯子信徒的一点儿口供。”阿尔弗平静地解释，“所有的装置警方都派人给拆了，后面银行倒是忙活了很久，被送走的人也都接回来了，这个孩子，前功尽弃。”
　　“真的那么简单吗？他做这么多就为了把他认为不好的人流放？他既然能策划出这些就说明他没那么蠢。”布鲁斯将椅子转过来，看向阿尔弗，“据说他一直和他的团队经营着一个网络游戏？”
　　“是的，但在这件事情之后，游戏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查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些团队里的人也都是来自世界各地，身份不明。”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再将椅子转了回去：“这个地下城计划，表面上是在给底层人发福利，实际上是抹杀了他们渺茫的机会，把穷人和富人隔开，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他调出杰罗姆、杰罗麦、杰瑞米三人的档案，三人出自同一血脉，气质却大相庭径，杰罗姆的疯狂肉眼可见，杰罗麦的照片更新换代很快，如今的样子是一副骇人的笑脸，但在哥谭浩劫之前的入狱照，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潜藏湖底的毒蛇，杰瑞米和他的两位长辈则毫无共通点，他眼神惆怅，面部肌肉放松，一副无力回天的倦怠感。
　　没人知道杰瑞米的母亲跑去了哪里，儿子在少管所的几年，菲欧娜·茨密西从没来看过他，即便是杀害小丑的罪名已经洗清，她也再没出现在哥谭境内。
　　录像的最后，小丑妆容下的那人自言自语了一段，离开了现场，布鲁斯放大去瞧，利用仪器分析此人的唇语。
　　“Clown in the hall.Come and pay the bill.”（小丑在礼堂，请来偿还账单。）
　　“当年小丑（Joker）的基地就在一个废弃礼堂。”阿尔弗轻声提醒。
　　“我今晚再去看看。”布鲁斯立刻决定，“但这不像Joker的做派，反倒像另一个人。”
　　穿上蝙蝠战衣后，他并没有前往杰瑞米事件后小丑藏身之处，倒是来到了阿卡姆，提审了谜语人爱德华·尼格玛。
　　“当你向一个人寻求建议，你首先要懂得礼貌。”爱德华的头发许久未经修剪，已经长到了下巴，他在听到是否和小丑暗地勾结这个问题之后，似笑非笑，“叫我谜语人。”
　　“我不会。”
　　“那你只能把我的脑子挖出来看我知不知道这件事了。”爱德华塌下脸来。
　　“谜语人……”
　　他抬头深吸一口气，油腻的发丝朝后垂下，然后大笑出声：“我没和他勾结，谢谢您的尊敬。”
　　“Clown in the hall.Come and pay the bill.”
　　“什么？”
　　“这是他留下的谜语。”蝙蝠侠解释。
　　“不，这根本不是谜语，这既没有贴切的比喻和形容，也没有问题。”爱德华激动地把手铐里的手腕高高举起，“真正的谜语应该是……”
　　“我不想知道真正的谜语是什么样，你的谜语我解的够多了。”蝙蝠侠揪起爱德华囚服的衣领，“也只有你会这么无聊地刻意给我留下线索。”
　　“太冒犯了，我一点儿也不无聊，我这是智慧和幽默。”爱德华咬牙切齿，但很快又平复了情绪，“告诉我，小蝙蝠，我有时会因人的欲望而生，有时会因为爱，我会毁了某些人的人生，但也会给某些人带来幸福，我是什么？”
　　“孩子。”蝙蝠侠认为有些时候，爱德华的谜语有千万种答案，而他却要求别人回答出他心中的谜底。
　　爱德华鼓着掌：“聪明的小蝙蝠，当年他的孩子不就是为了还清欠下的血债而自首的吗？所谓的账单，呵呵……难不成是一张写满人名的笔记本？”
　　“但杰瑞米并不是Joker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是杰罗姆·瓦勒斯卡。”
　　“这重要吗？很多人对领养的孩子都有很深的感情，研究表明，这份爱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只要你把他认定为自己的子嗣，你就会情不自禁地保护他。”爱德华说的声情并茂，却突然话锋一转，“你有孩子吗？会不会是一只老鼠？”
　　蝙蝠侠最后瞪了爱德华一眼，离开了审讯室。
　　市长的宣讲少管所也有机会看到，但他们没权利暂停视频，更没机会看清角落里的人，所以这个讯息必然是小丑刻意留给蝙蝠侠的。
　　蝙蝠侠转站去了少管所，这里的守备人员很少，但凡小丑有心思，都能随便闯进来。
　　第一眼见到杰瑞米，面具下的布鲁斯韦恩都有些难以置信，他的长相和他的父亲杰罗姆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瞳色以外没有差别。
　　两人对坐沉默良久。
　　“我想问，你当年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蝙蝠侠首先打破了死亡般的寂静。
　　“警局应该有卷宗能看吧。”
　　“我要听，你没揭露的那些。”
　　“我准备跑，结果小丑放了炸弹，我就像个怂包一样被吓晕了，之后他又来救我，我良心不允许就自首了，没别的。”杰瑞米语气自然。
　　“那，他是不是准备再救你一次。”
　　杰瑞米噗嗤笑出了声，本以为又要迎接一场刺耳的狂笑，结果他也就蜻蜓点水地笑了那么一声：“都几年了，要救就早该来了。”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没来？”
　　“可能是发现我妈妈骗了他那么多年，其实我根本不是他的孩子。”杰瑞米讲出这件事情的感觉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不管是我自己，还是我身边的人，都认定为他是我的父亲。”
　　蝙蝠侠还想继续追问杰瑞米的母亲，但他觉得也不会有什么答案了，于是他今晚第二次悻悻地走出了审讯室。
　　他打电话惊扰了已经进入梦乡的戈登局长，要求他在少管所加派人手，并准备随时迎接小丑的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