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动》烟艺

31、动

　　“莫予怀，明天考试加油！”

　　原来是说这个，莫予怀莫名松了口气。
　　便听宋念接着说:“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莫予怀，大胆往前走，别回头！”

　　你飞得越高，我越为你开心。而我虽然速度会很慢，但也会紧紧追随着你的身影。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莫予怀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没什么。”宋念接着抬起头，就算他看不见，也依旧笑着说:“祝你如愿成为摘星星的人。”

　　——
　　十年寒窗，全都为了最后的三天。
　　当第一天过去，剩下的两天变得越来越短。

　　考完的那一刻，他们的高中生涯也就结束了。

　　七月，古水镇又变得闷热，宋念躲在房间里，整日里看小说。
　　此刻，她躺在床上，腿微微弯起，膝盖顶着书，手上还拿着冰棍在吃，另一手用来翻页。

　　小日子过得很舒爽。
　　谈舒在底下一声声叫她。

　　宋念下床，将窗子推开一小条缝，“外婆，我不吃西瓜。”接着她赤着脚上床。
　　谈舒还在喊，“念念，你行李收拾了没?”

　　宋念高声对窗外说:“还没。”
　　谈舒:“你还不收拾，明天都要走了！”

　　高考结束，何棒棒邀请她去她们镇子玩两天。
　　“我马上收拾！”宋念应了声，然后翻过一页书，咬了口冰棍。

　　等到小说看完，宋念慢悠悠起床，从柜子里拿出拉杆箱。
　　拉杆箱抽出的瞬间，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纸吹落。

　　宋念慌忙捡起，将它放到玻璃罐里。玻璃罐里的糖还剩下五分之一的样子，而她也按照时间买了去市里的票。

　　她和莫予怀很快就能见到面了。
　　想到这宋念扬起唇角。

　　楼下突然又响起谈舒的声音——
　　“小怀啊！你怎么回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宋念收拾衣物的手微顿。
　　小怀?小淮?还是小槐?到底是哪两个字啊?

　　她屏息静气，听着底下的动静。
　　直到那人说话。
　　“外婆好！”

　　宋念猛地打开门，几乎是飞奔下楼，连脚下台阶都没注意到，直直要飞扑到那人怀里。
　　莫予怀双手稳稳接住她。

　　她头埋在他颈间，突然很羞耻地深嗅一口，然后偷偷弯起唇角，是他，是他的味道。

　　谈舒用手扯着想将两人分开的孟庆德，“老头子，家里油没了，你去买点！”
　　孟庆德:“那你刚才怎么炒的菜?”

　　“干炒！”谈舒一个劲推着孟庆德，“哎，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回头你别买错了牌子，又要跑一趟！”
　　孟庆德:“油还要分什么牌子，吃到嘴里不都一个味！”

　　“啧，你话怎么这么多呢！”谈舒忍不住瞪向孟庆德。

　　两人吵吵闹闹走远。
　　气氛突然安静，宋念从莫予怀怀里出来，脸微红。

　　“你怎么来了?”
　　莫予怀看着她，眼眸深了些许，“不欢迎我?”

　　“不是！”宋念紧张得吞了抹口水，接着声音低下去，“我的意思是还没到时候……”
　　“可我等不及了！”

　　宋念看他一眼，便飞快撇下眼睛，他在说什么？他知不知道这样说很容易让她误会?！
　　还没等到她整理好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听见莫予怀的嗓音微沉下来，“你又吃冰棍?”

　　宋念将手背在身后，企图掩耳盗铃。
　　“我要说这是今天的第一根，你信吗？”

　　莫予怀扯了扯唇:“你说呢？”
　　宋念撇了撇嘴，答案当然是不信。

　　过了会，莫予怀跟着宋念上楼，进屋子前，宋念给他打预防针，“我房间有点乱。”
　　莫予怀没多在意，再乱他都见过。

　　宋念开门，他先是看到了桌上的糖罐，然后才看到了行李箱。
　　莫予怀忍不住翘起嘴角，“你要去市里?”

　　宋念摇了摇头，“不是，是去棒棒家。”
　　“噢。”他将视线转开，也压下嘴角的那抹笑。

　　话题就这样结束，宋念心里一阵失落，她不想话题在这里结束。
　　“我其实买了去市里的票的，就在一个月后，想着开学前先见你一面。”

　　“先?”莫予怀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眼，他问:“你之后还有别的打算?”
　　宋念一时不清楚他问的是哪方面，只好捡着最近的打算说:“之后我就去学校报道，你也去学校报道啊！”

　　“我们不能一起报道吗？”
　　“?”

　　宋念有些懵。
　　莫予怀先她一步反应过来问:“你读的是哪所大学?”
　　宋念:“A大啊。”

　　以她的成绩，综合下来，最终还是选择报了省里的A大。这还是她高考超长发挥取得的成绩。

　　莫予怀不动声色把心揣回去，他噢了声，“那我们以后可以天天见面。”
　　天天见面，等会儿——

　　宋念张大了嘴巴，“你也是A大?”
　　莫予怀点了点头。

　　饶是亲眼看着他点头，宋念还是不相信，“可是A大是综合性大学，你要是想当宇航员的话，还是选择省外专业的航空学校比较好。”
　　她想不通，想不通莫予怀选择A大的理由，况且A大似乎没有航空专业啊。

　　莫予怀提眉接着拧起，“谁告诉你说我要当宇航员?”
　　宋念指向他。
　　莫予怀否认:“我从没说过。”

　　此刻，宋念的心里有十万个问号，以前很确定的事情重新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再三想了好几遍说:“是你说的想成为摘星星的人。”

　　莫予怀看着宋念一会，失笑。
　　“我就觉得我们哪有误会。”

　　误会?她怎么不知道。
　　莫予怀微微靠近，宋念愣愣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最后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他说:“我是说过没错，可是星星不是摘给你了吗？”

　　宋念的鼻尖顿时烧起一片燎原。
　　“嗯，什么时候?”她怎么还是不知道。
　　莫予怀看她是真想不起来，只好提醒她:“河边的萤火虫，那是我唯一能摘下的星星。”

　　宋念怔住，脑中的磁带开始倒退往前放，再次回到看星星那晚。她说了很多，说想摘星星，说想留作纪念，原来莫予怀的星星是为她摘的。

　　她一直都后知后觉，甚至会忽略掉与他相处的很多事。
　　眼泪毫无征兆砸下来。

　　没一会，有人温柔替她擦拭着，语气比动作还要温柔上几分。
　　“哭什么？”

　　宋念抽泣着:“就是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莫予怀:“以后不要错过就好了啊。”

　　以后?
　　她想的以后会是他想要的样子吗？

　　宋念抬起朦胧的泪眼，“莫予怀，以后我们又是校友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他问:“哪种好?”

　　发小两个字就在嘴边，但宋念说不出口。
　　不明心意的时候，说一千一万遍都觉得只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实，可是现在，如果莫予怀知道她心中所想，会怎么看她?

　　他们会渐渐疏远吗？
　　一想到以后他会交女朋友，说不定还会带过来见她。宋念的眼泪更汹涌了些。

　　莫予怀接连替她擦着，袖子没一会便湿了。
　　“你不说，那就我来说。”

　　莫予怀突然推开宋念些许，深吸了口气，看着她一脸认真。
　　“宋念，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能你会觉得很突兀，或许还会觉得很难接受，但我确实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宋念脑子懵懵的，耳朵也懵懵的，脑中全都是空白。原来人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一时手都不知该怎么放才好。

　　莫予怀紧张得手微微发抖着，他将它们藏在身后，“其实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所以今天能有这个机会说出来，我已经觉得很开心了。所以，宋念，你拒绝我没关系的。”

　　拒绝?
　　她不要拒绝。
　　宋念抓住莫予怀的手臂，紧紧地抓住，生怕他跑掉。

　　莫予怀微愣了愣，然后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宋念，你这是……是接受?”

　　宋念还是没答。
　　莫予怀似等不及一般，靠近她，在她耳旁低语，“念念，你说话。”

　　宋念的耳垂一激灵，接着变成害羞的粉红色。
　　莫予怀的嗓音有些难耐，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胶着，“你别让我等得着急，念念。”

　　宋念低低嗯了声。
　　“嗯?”莫予怀却是嫌不满意一样问她:“嗯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打发我一个嗯?”

　　那还要怎么样？
　　她觉得莫予怀变得有些烦人。

　　接着他将脑袋放在宋念肩上，深嗅了一口，宋念那块的皮肤都跟着灼热起来。
　　“不用管我，我就是……就是太开心了！”

　　比拿到市状元还要开心。

　　宋念也很开心，连脚尖都在跟着开心。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心意相通更让人觉得美好。

　　莫予怀，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而我多幸运，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