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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凛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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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灯光如昼,花园里静悄悄,蒋森煦拉着崔西池冲进这片寂静里,崔西池总算站稳挣脱了他的手。
蒋森煦咬牙问:“是你叫他来的?”
“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崔西池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不是你叫他的来的,他为什么在这里?”
崔西池冷眼看着他问:“你觉得是我叫他来的?我还奇怪呢,不是你把他引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蒋森煦皱眉。
“你自己明白。”崔西池说完转身要走,蒋森煦切伸出手一把摁住她的肩膀。
“我不明白。”蒋森煦的手力气很大,压得她肩膀带着脖颈疼痛难忍,情不自禁微微侧身。
“你不明白就别明白了!”崔西池实在是疼到头皮都在跳,一下又一下神经疼,她奋力挥手在空中抡了一个半圆打开了蒋森煦。
然后在他错愕的眼神里,眼眶微红道:“我都向你低头了,你还觉得我能怎么做?”
示弱的语气。
蒋森煦看了她两秒,叹气道:“对不起。”
他语气软了一些,像是从前每一次一样,用一种哄骗的温柔,让她低头。
崔西池疼到双眼有点点泪水,余光却看见高大植物后消失的人影。
晏易辞明明看到了,却没有上前来阻止。
关于他,崔引之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却又不跟她说。
蒋森煦见她没有反应,刚要上前抱她,却看见对面人下意识后退两步。
崔西池很少害怕,但她此时此刻,真的有些害怕眼前的人。
“你别过来。”崔西池道:“让我一个人回去。”
“Esther。”蒋森煦语气有些无奈,站在她身后没动。
每次都是这样,他生气,他犯错,他忘记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他这样叫崔西池,就好像一个咒语一样,把过往全部消弭。
但是问题还是在那里,没有解决。
只是被忽略过去了。
“别叫我。”
崔西池快步离开花园。
花园连着的中式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见她走过来转过脸来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说完了?”
晏易辞手里拿着那把枪,板机绕着食指转了两圈,停下,卡嗒一声。
崔西池停下脚步没说话,晏易辞看了看她然后走回大厅。
仿佛刚刚他没来过一样。
崔西池忽然有些彷徨,她没有拔掉的智齿开始隐隐作痛。
晏易辞大概是想要从她和蒋森煦的谈话里听到什么。
“晏易辞。”
崔西池叫住他,晏易辞回头然后朝她走过来:“怎么了?”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不要搅进来,会很麻烦。”
“你觉得我刚刚是在偷听?”
晏易辞忽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又很快平复下来,然后说:“随便吧崔西池。”
“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危险。”崔西池脱口而出。
晏易辞抬起眼眸,瞳孔深深,呼吸变快:“那你应该告诉我的,那样我反而会安全一点。”
“有必要吗?”崔西池问。
“于公,这是我的责任,于私,这是你们.....你们这样的人的责任,你更应该保管好的。”
晏易辞说:“我倒是想知道,你和蒋森煦现在是什么关系?”
晏易辞的询问让她一时手足无措。
好像是未婚的夫妻,但她心里却是不愿意的,但又为什么要踩蒋森煦给她的台阶.....
见她久久没有回答,晏易辞眼睛渐渐暗下去:“那你更不应该来问我的。”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崔西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个停在原地,一个走远。
蒋森煦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嘲讽道:“这么喜欢看吗?”
崔西池太阳穴突突跳:“蒋森煦你说够没有?”
蒋森煦站在她身后,靠着松木树干站着,就在刚刚,他想追着崔西池出来,就看见了她和晏易辞的交流。
多么痛啊,好像是电视剧一样的,苦情鸳鸯。
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崔西池已经不再唯他是从了。
就好像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崔西池离开自己。
“他既然选择了,就有他的理由,你不会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吧?”蒋森煦说完缓缓地背诵了一段圣经,大意是给没有鞋穿的孩子一双鞋。
明明是这样的东西,被他说出一种轻蔑和不屑,蒋森煦的态度是在告诉崔西池,打压崔西池。
崔西池忽然清明,细细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相貌英俊,家世显赫,但他的内里,却是破败不堪。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崔西池说完,摁亮室外电梯的门。
大门开合,消失在蒋森煦面前。
但夜色很黑,崔西池没有看到,蒋森煦的眼眶微微泛红,手有些发抖。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晏易辞在地下车库里送客,到了崔西池的车子,他扫过一眼,隔着玻璃没有说话。
在他眼里,崔西池已然是包庇毒贩的罪人,是和蒋森煦同流合污的人。
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崔西池,然后把挡板默默地升起来。
在汇入璀璨车流的那一刻,挡板后传来细碎的抽泣声,蒋森煦的来电响了又响,无人接听。
北京的夜晚,灿烂又孤独,就像她生来注定的命运那样,从前笑纳,如今却难过不堪。
初冬,北风已然凛冽,温度在个位数徘徊。
崔西池去什刹海办事,看见水面上已有浮冰,她公司的小明星也出了道,还算努力。
偌大的中式园林饭店藏在角落里,假山之后坐着几个公司老总,大腹便便,谈笑间几杯酒遍下肚,席间只有一位年轻人,生的五官及其具有攻击性,但神态却又礼貌而柔和,他没有喝酒,只是坐在那里喝茶。
崔西池远远走来看见他便知道了什么。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忽然露出不明意味的笑。
其他几个人见崔西池来了赶忙站起身:“崔公主来了,请坐请坐!”
他们让出年轻人身边的主座,但崔西池却没坐。
她站在年轻人的对面笑着问:“庄先生怎么有空回国了。”
庄得赫放下茶杯说:“一直在香港,怎么,不能算是国内吗?”
“事务繁多,大忙人回国一定有什么事吧?”崔西池坐下来看着庄得赫。
后者唇角笑容一僵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那几个人立刻识趣离开。
桌上只剩下崔西池和他。
庄得赫这才放松下来,眉目恢复了正常,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你为什么要拒绝蒋森煦的建议。”
“不想帮你们做事了。”崔西池云淡风轻。
庄得赫皱眉没说话,过了两分钟,他伸出一根手指说:“接受他的建议,给你这个。”
“你看我缺钱吗?”崔西池笑眯眯地盯着他。
庄得赫收回手道:“那你想要什么?”
“庄先生我可是个生意人,虽然他们都叫我公主公主,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公主。”
“你.....”庄得赫冷笑一声:“你想做这一行?不怕脏吗?”
“赚钱就行。”崔西池摊手。
庄得赫没有立刻答应,他问:“我听说你谈了个军人小男友,因为一些事,他还跟你生气。”
“早分手了,八百年没联系。”崔西池甩了个白眼。
庄得赫道:“我叔叔前几天给我看档案还看到了他,确实好看,是你喜欢的类型。”
崔西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假档案而已,他现在给梁成松办事呢。”
庄得赫此刻眼里才有所起伏波动。
崔西池在这场试探里不落下风。
“让我想想,崔西池。”庄得赫摸出一根烟来。
崔西池立刻捂着鼻子站起来:“你抽吧,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到了大门口,崔西池忽然回身笑着说:“庄得赫,天冷了,露天喝茶很快就凉了,烧纸会暖和一点。”
庄得赫脸顿时黑下来,刚想回嘴,崔西池已经出了门去。
一出门,崔西池的嘴角又放下来,她看着灰蒙蒙的天默默道:“冬天就要来了。”
庄得赫的叔叔是上将,分管秘训,如果看见了晏易辞的档案,就说明他已经走到了上面,如果没有意外,崔引之不愿意告诉她也是情有可原。
而庄得赫本人,他的生意涉及的地方太多了,不过庄家有个白的代言人,恰好庄得赫又喜欢黑,那就让他去做。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些的呢?崔西池想了想,大约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死掉后开始的吧。
而崔西池只是想从他身上捞点应该有的东西而已。
气温很低,她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进门自动亮起的灯,没有关掉的电视机,一只白色的小狗从楼梯上跑下来冲向她。
看见这只小狗,崔西池才开始笑。
她抱起小狗,幼年萨摩耶已经很重了,赖在她怀里哼哼唧唧。
电脑上是蒋森煦留给她的消息,大意是下周来中国。
崔西池冷着脸合上电脑,然后抱着萨摩耶去小狗房。
“宝宝饿了吧?”
她还没想好给这只小狗起什么名字,所以就暂时叫它宝宝。
小狗尾巴摇着,嘴咧开撒欢,黑黑的眼睛看着崔西池,忽然,她想起晏易辞来。
她好像,有点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