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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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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竹君从路子杨家里出来后给何翊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打通,又让南叔去查他家地址,得到的回答和路子扬一样——何翊早就没有父母了
何翊在骗自己?
这是林竹君没有想到的。
走之前路子扬给她说的话:
“你觉得我不是好东西,那你的何翊也不算什么好东西。”
林竹君觉得必须去找何翊说个清楚,路子扬却从屋子里追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路子扬递给林竹君说:“新年快乐。”
“这个礼物只有你能收。”似乎是害怕林竹君不要,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林竹君随手接过不冷不热地道了谢正要走,路子扬忽然叫住她:“等等。”
“再等几秒。”他说
话音刚落,从他身后的夜空里升上几簇闪亮的流星,黄色和红色的原点炸成伞形和圆形的花,在那圆心的正中间有滚烫的火花,五颜六色的光霎时间照亮整个夜空。
烟火的爆炸有声音,流星飞上天也有声音,明明那么小声却被她听见的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路子扬抬起头说:“新年快乐。”
这次说的才是真的新年快乐,维港的烟花汇演在八点开始,路子扬知道自己无法与林竹君共同跨过零点,那是奢侈品,而他此刻一贫如洗。
所以只好提前,在没有人打断的时间里,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说一声新年快乐,这是和她重逢后的第一年,他多希望陪林竹君一年又一年,陪她走过岁岁年年。
林竹君站在那里没有动,背后声音不停,路子扬送给她的东西,特意抓着时间的祝福,她都无法刻意忽视的感情,她从未见过的路子扬拘束的样子,一切都好像是过往的颠倒。
他的放肆和徘徊,还有某一刻的冲动,本该怒斥然后离开的自己竟然会犹豫。
何翊曾经问自己喜欢路子扬的什么,她回答不上来,如果问喜欢何翊的什么,她大概会说温柔和谢谢他的陪伴。
爱是什么呢?
是无条件和无理由,爱在深刻的时候,是所有是全部。
她时隔三年依然喜欢眼前的男人,只是喜欢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新仇旧恨还有恩恩怨怨,如果他们依然如初见时候一样浑身清白,她大概还是会一往无前。
可惜,这世界上最悲哀的爱情,就是清醒地知道,也清醒地明白不可能。
这就是她和路子扬。
“路子扬,我们真的没可能了。”林竹君站在那里十分冷静地说。
“我明白。”
出乎意料地,路子扬这样回答她,他手里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站在那里,天地间早已失去光芒,他穿着单薄的黑衣服融入了周身的黑暗。
“我从和你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件事,我也告诉过我自己不要白努力,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的爱来得快也去得快,可能你让我努努力,过一年,我就不喜欢你了。”
“那好,只有一年,到夏天。”林竹君双手背在身后说。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林竹君是释然,而路子扬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他说的这些话自己都不信,他这么偏执的一个人,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知道自己不会放弃的,可是面对着林竹君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这么说。
是想让林竹君放弃戒备吗?
他知道何翊对林竹君很好,好到几乎没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他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天底下只有几个人知道何翊的秘密,而他是其中之一,本来有信心利用这一点让何翊离开林竹君,但如今他忽然失去了自信,他无法说自己百分百可以做到了。
林竹君从兜里抬起手,轻快地打了个招呼:“那我走了,拜拜。”
“啊对了。”林竹君走了两步回过头问路子扬:“你肯定知道何翊家的地址吧。”
路子扬直接报出来地址,林竹君一副猜到了的样子,又说了一声拜拜。
路子扬没说话,他看着林竹君的背影远去,自嘲般笑了一下,他仰头,烟花过后的天空显得分外寥落,如同一块黑色的幕布,压向他,压住他,不给他喘气的余地。
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涌上来,他转过身往回走,还未走到家门口,视线已经开始摇晃,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户,他和路露对上眼睛,尽管自己已经是大喘气无法正常行走,脑子里像是被人用一根棍子插进去搅动一样地疼,肺部如同被大手捏住一样无法喘气呼吸,但他还是尽力挤出一点笑容。
路露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冲出门来扶路子扬。
路子扬眼前变成了雪花般的世界,杂乱无意义的噪点组成了他全部的思绪。
路露拿着手机正在给医院打电话,路子扬还未来得及阻止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除夕夜,豆大的黄色暖光点缀在这座小岛,家家户户的爆竹声哔哔啵啵,预备给香港的人民以无限的祝福。而路子扬深夜被送进医院,神态凄凉。
庄得爀深夜放下手里的事去医院,路上碰到港媒拍照还大呼晦气,呼吁路子扬少给朋友惹事。
他虽然在媒体面前说的不留情面,但还是通过崔西池给林竹君通知了一声,赶到医院事恰逢路子扬悠悠转醒,把这事一说,路子扬急了就要坐起来,被庄得爀压回床上。
“男人的脆弱往往是让女人心软的利器。”庄得爀坐在他床边说:“至于你,反着来,可真是绝了。”
“闭嘴。”路子扬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就继续这样吧,反正你这病又不是绝症,顶多让你这样痛苦一辈子,什么也做不了。”庄得爀摊手说。
路子扬扭过头去不看庄得爀,后者看了看表说:“这都快凌晨了,没想到今年过年是我和你一起过,我说你能不能给你小姨和我省点心啊,要展现自己病弱去林竹君面前啊。”
路子扬微微摇了摇头说:“她不喜欢我那个样子。”
庄得爀无语。
他低声对路子扬说:“那个何岭的老家还有活着的人,他的事我都听你的发给林光栋了,这家伙现在一次要的钱比一次多,狮子大开口啊,养着也不是个事,尽快解决了吧,借林光栋的手也可以。”
“他跟何翊那边怎么说的?”路子扬问。
“还没问,一会我问问。”庄得爀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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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翊和何岭两个人走出唐楼,月光下站着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乌发牛仔外套运动鞋,一副恬静美好的模样。
林竹君听见路子扬报出的这个地址的时候还愣了愣,何翊为什么会和这个地方牵扯上。
直到她看见何翊的时候才确定,何翊是有秘密的。
何翊表情一瞬间绷紧快步走过去要拉林竹君走,何玲忽然出声说:“这是谁?”
何翊脚步一顿,林竹君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扭过头往回看,一个和何翊长的很像的人站在他们身后,笑意玩味地看着两个人。
林竹君停下脚步问何翊:“这是你的……?”
何翊顿了顿,似乎很不情愿地说:“我弟弟。”
何岭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林竹君说:“是个美女呢。”
何翊眉毛皱了皱说:“小君我有点事,一会再跟你说,你先走吧。”
“别啊。”何岭出声:“好不容易过年,要不一起去?”
“去干什么?”林竹君问,“我不想让你有事瞒着我,毕竟我们的关系已经到如今了对吗?”
何翊咬了咬牙说:“取钱。”
他身后的何岭快步走上来从中间隔开两个人,揽着林竹君说:“干什么不重要,一起去就行了,妹妹叫什么?”
林竹君把自己名字报了上来,她脖子后面被何岭的衣服挂得有点疼,何岭的力气很大,带着她往前走,连抗拒的机会都没有。
她很不舒服,想要回头找何翊,但何岭的胳膊微微用力,她回头都不能,这种感觉像是被胁迫。
何翊在后面正要说什么,何岭的一个眼神让他闭上了嘴。
阴森森透着光,嘴角的笑意不怀好意,隐隐约约带有威胁的意味。
而林竹君什么都不知道,她被何岭带着往前走,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何岭的身上有很重的味道,烟味和酒味混为一体,她看见何岭指尖发黄和手背上的青紫色的位置,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个瘾君子。
那一瞬间,她大脑里过了很多东西,为什么何翊的弟弟会在这种地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有了联系,还有就是为什么两个人明明是兄弟,但是经济状况却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而何翊竟然连说都没和何岭说起过。
何翊跟在两个人后面,林竹君叫了他两次,何翊都没有上来,林竹君有些慌乱的时候何岭忽然问:“你爸爸是林光栋吧?”
林光栋和自己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甚至网络上都有公开的资料,但是从何岭嘴里问出来,不免多了几分戒备。
林竹君没有说话,何岭见状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和何翊一模一样,就连笑意里的温和都不差多少,何岭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再让人感到害怕,他压低声音小声跟林竹君说:“你也看到我的手了,那是我以前犯的错,现在戒毒了,所以才住在这里。”
“何翊都没跟我说过他什么,总是防备着我,我也是他亲兄弟啊。”何岭说的话听起来还有些委屈,林竹君问:“你是一直在香港吗?”
“前阵子才来的,从蛇口偷偷过来的。”他回答完便问:“你是何翊的……女朋友?”
林竹君刚嗯了一声,何翊忽然出声叫何岭的名字,后者脚步一顿停止了说话,他放开林竹君说:“好了,我们到银行了。”
林竹君这才发现三个人都站在了银行前面,何岭让何翊进去,他手搭在林竹君肩膀上,何翊快步进去。
两个人正在外面站着,忽然听见一人叫林竹君的名字,回头看见庄得爀站在不远处抽烟,看见林竹君的时候顿了顿说:“这么巧?”
语气颇为冷淡,一旁的何岭也没说话,庄得爀抬起头,眼神从何岭身上飘过。
林竹君忽然问:“你认识?”
庄得爀扯了扯嘴角回答道:“这不是何医生吗?怎么风格变这么多。
他取下嘴里的烟说:“这么晚不回家,在外面逛,我还要回医院,回见。”
林竹君内心起疑,路子扬能报出地址就很奇怪,除非是跟踪过何翊,而庄得爀刚刚看何岭的眼神也让她觉得奇怪,可是当她问的时候,庄得爀的回答又好像是真的不认识。
最令人怀疑的是,刚刚看见庄得爀的一瞬间,何岭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缩了一下,沉默和这个举动几乎让林竹君确定,何岭不但和庄得爀认识,而且何岭很怕庄得爀。
那么路子扬认识吗?
难道只有自己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