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叶*花

5、五

　　五

　　之后，他们进行了很普通很正常的对话。
　　然后，齐安知道了他已经回国两年，前不久跟家里闹翻了才搬出来。目前也是无业的游民人士，不过幸好已经找好了后路所以不用担心。说着说着，他突然来了一句：“嗯，没想到你就在隔壁，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蹭饭吃么？”
　　这样的沭阳子实在让齐安有些惊悚，但是依旧的无法拒绝他的请求，而且这个人是前天晚上做梦了一个晚上都见到的人，如今这人就真实地在他面前，让他从何拒绝？
　　“嗯，可以啊。反正我一个人，也方便。”
　　齐安的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对方强烈的喜悦之情，他直直地望过来，很高兴的样子，似乎要伸出手来做点什么，但是冷静下来才发现对方只是很高兴地看着，非常高兴地说道：“真是太好了！那么，就把你上班的地点跟上下班的时间表给我一份吧，我也好安排呢。嗯，另外，你公寓的钥匙也给我一把吧。”
　　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沭阳子一连串的要求让齐安无法思考，迷迷糊糊地交出了钥匙、手机号码、这里的电话号码、上班时刻表等等，还开始嘱咐他哪里的物品可以动用，哪些不能动否则下次他会找不到等的注意事项。完了，他们还开始讨论附近的超市以及菜市场，因为先回来的人要买菜回来。
　　沭阳子告辞回自己的公寓时，已经将近十点钟。
　　“那么，晚安了。”他站在门口对着他挥手，微笑着说道。
　　“嗯，晚安。”齐安看着他开门进自己的房间，又挥了挥手才关上门。
　　他挂着傻傻的笑容呆呆地看着已经变成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突然的冷清袭击了他。他勉强地笑了笑，猛然掩面靠在门板上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好羞耻。
　　因为好高兴，他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里了。

　　“喂喂——”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但在忙碌中，还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凑过来，手肘撞撞，“晚上的事情不要忘记了啊！”
　　齐安眨巴眨巴开始困倦的眼，有些茫茫然地，“啊？”
　　“就是联谊啊联谊啊，你昨天才答应的。”关有些着急，连忙地提醒他，不过声音不大，毕竟大家都在忙。
　　“哦。”齐安点点头，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嗯，我知道了啦。你忙你的吧！”
　　关递给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也不管齐安是不是明白那眼神什么意思，脚下不停，继续忙。
　　工作很重要，人生大事更重要。
　　想来，大家都是这样的心思。
　　但是昨日那种喜悦还在心里流转，这样的他——在今日就要去参加相亲宴会了，齐安露出一个苦笑，神思闪了一闪，转回来，手底下继续整理文件。

　　“结果，便是这样了？”
　　水被倒进杯子的声响，一双纤细优雅的手，纤白的手指抚上透明的水杯，声音是懒洋洋的，混合着空气里的香炉散发的气息，氤氲缭绕。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沭阳子，他似乎没有听到他对面那人的问话，直直地盯着这间店铺的他所在的包厢外。
　　这是间茶庄，有民点小吃，很适合修身养性。
　　广告做得很好，客流量的年龄层次也分得较为广泛。地处在繁华的商业街地带，中午有许多的白领过来，坐一会，休息一下，点上一碗药膳、或者是粥，既能放松，又能养身。
　　如今，正进门的是一群身穿西装、套装的男男女女，大约是刚下班，约到这里来一起吃个便饭之类的。
　　那人顺着沭阳子的视线瞟过去，轻轻地笑了一笑，“呀，说曹操曹操便到了。真是好巧。”回眸见沭阳子一脸失神的样子，又是轻轻一笑，“喂，你不过去打声招呼。”
　　沭阳子却是在想着下午的一通电话，最近他颇有无所事事的样子，呆在家中好好地整理，接到电话，看到屏幕上闪动的“齐安”两个字，心里是有些暖暖的。接通电话后，他还想着要要求晚餐，结果对方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晚上有事，会很晚回来，昨天才说好，今天就变卦很不好意思……”之类之类的。
　　原来，他说的有事——
　　视线从他再到他身侧温柔笑着的女性，两个人，低着头互相交换着什么信息，然后相视一笑。
　　那气氛，在他这里也能感觉到，是十分美好的。
　　沭阳子收回视线，对上朋友取笑的眼，苦涩一笑。

　　一直玩到十二点，各自分配了送女伴回去。齐安送那位名叫“李明妍”的女子——她看起来很精练，一副职业女性的样子，妆很淡，但第一次见面倒是觉得眼神凌厉，以为会非常不好想与，没想到她会主动上前来搭话，聊起来才发现彼此很合得来，是非常意料之外的善解人意。
　　“学长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不对？”结果在送她到她住的公寓楼下，一直浅笑吟吟的她猛然这样说道。
　　齐安被吓一跳，下意识地仔细看她的容颜，却完全没有“我认识她”的感觉，只得迟疑地问道：“你是……”
　　李明妍双手背在背后，轻轻跳了几下，完全没有顾及她穿着正式的职业套装，俏皮可爱的样子。她但笑不语，在齐安陷入苦思的时候，才道：“我是N大经济学的的校友啦，不过，那个时候我在学生会担任财务的工作。”
　　齐安顿时瞪大了眼，但也只是一声：“啊？”
　　他在学生会里，就是属于埋头做事不管其他的类型。他不是特别喜欢与人走近，因为那样不能保持他的秘密，所以连兄弟都没有一个，何况是女性的朋友。这么一回想，齐安猛然地觉得有些苦涩，他的人生好像很不完满很不幸福的样子。想到这里，齐安又笑了笑，至少他活得很好便行了，他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
　　“真是巧。”最后，齐安讪笑着说了一句。
　　“不是巧。”李明妍却摆明了不想放过他，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在齐安疑惑的眼神里，她继续说道：“实际上，我是没有必要参加这类型的聚会的。但是，我不小心听说了你要来，所以，硬是要求加上了一个我，并且在今天还独占了你。”她笑起来，眼睛完成小月牙的形状，“我真开心。呐，齐安，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呢，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齐安怔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明妍依旧在笑，“没有关系呢，我只是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程度，如果……学长不愿意的话……”
　　很久之后，齐安才艰涩地说道：“我……我不值得……”
　　“嘘——”嘴唇被略带冰凉的手指按住了，还有些颤抖。明明是一脸笑容，眼睛明亮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很正常，“学长，值得不值得，完全是在于我啊。所以，请你不要这样形容你自己，我相信我的眼光没有错。”然后是长长的出气的声音，齐安没有办法把视线放在她身上，感觉像是被辜负了，所以很羞愧。
　　“另外，学长，你从来不给人靠近的机会，怎么知道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等回神过来，齐安已经站在了公寓的门口，掏出钥匙呆呆地看着门却没有动作。许久，楼上传来声响，楼道里的感应灯猛然地亮了起来，齐安才回神过来，开门进屋。
　　屋子里很黑暗，他脱了鞋，摸黑换上鞋，进到大厅，十分疲倦地坐在沙发上，仰头靠上沙发背，拿手按住了眉心。
　　外面，有五彩霓虹的光透进来，心里突然有一首歌在滴溜溜地播放。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