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烈火浇酒

31、近你情怯

　　“我还以为你会忘记昨晚说的话。”两个人牵着手，漫步在人群中，梁知意的声音透漏着明显的揶揄。
　　傅书怀微微停顿，侧身看梁知意，脸上的表情还算坦然，“见面不能忘。”
　　两个人吃完饭，傅书怀说要带梁知意去一个地方，就在他们吃饭地方的C座，并不远。今天梁知意带了相机过来，她走在后边，傅书怀走在前边，她悄悄拍下两个人相牵的手，傅书怀注意到了，停下脚步让她稳住相机。
　　等梁知意拍完，傅书怀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梁知意察觉到后抬起头与傅书怀相视一笑。
　　“我还没有给你拍过照片呢，等会拿完东西可以停下让我拍一张吗？”梁知意问傅书怀。
　　傅书怀脸色不变，却不回答梁知意的请求，梁知意小跑两步，挡在傅书怀面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观察傅书怀脸上的表情，“可以吗？”
　　傅书怀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却喜欢梁知意向他露出这种依赖、期待的眼神，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加上灯光的映衬，就像是流光溢彩的爱意全被她的眼睛牢牢锁住了。
　　梁知意非常开心，因为她的请求被应允了，她走向未知之地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轻快，甚至走在了傅书怀斜前方。
　　他们最后来到了一家照相馆，梁知意看向傅书怀的视线满是不确定，意思是你确认没来错地方吗？你面前站着的可是一名摄影师。
　　傅书怀忍笑，他的嘴唇扬着，声音温柔，“走吧。”
　　这是一家名叫“纪时”的照相馆，外表装修简洁，室内灯光却营造出一室暖意，梁知意注意到他们前台旁宣传的一行小字，“我们相信心情也可以被照片同时记录，此后流长。”
　　傅书怀报了自己的名字，前台小姐核实之后带着他们一起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前台小姐为两人打开房间门之后礼貌离开，欧式风格装修的房间里有一个圆形的木制小桌，小桌上摆放着一个夜蓝色的长方形盒子，傅书怀用眼神示意梁知意打开。
　　到现在这一刻，梁知意才意识到傅书怀要送给自己礼物，她的心脏顿时变得更加软趴趴，欢喜地踱到小桌前，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同样是星空蓝颜色的硬质仿木相册，相册右上方用银白色小楷写着两个字，“婵娟”。
　　打开相册，扉页上的两行字似乎是由傅书怀亲自写的。
　　“猴子没有捞到月亮，
　　我捞到了。”
　　梁知意翻开扉页，第一页有三张不同日期拍摄的月亮，之后的每一张都有标注日期的月亮，天气或晴或多云，拍摄器材有相机或手机，照片有横版竖版。梁知意被照片数量之多所震惊，似乎一整个相册都被塞满了。
　　时间从9月23开始，到傅书怀回国的前一天结束，最后一天的月亮有些特殊，是在航班上所拍，没有云层的遮盖，月亮变成一窝白色的光团，它没有比之前的任何一张照片好看，只不过这是离月亮最近的一张，傅书怀似乎也特别钟爱这张照片，只在这张照片的底部白边写了字。
　　只有四个字，近你情怯。
　　梁知意看着那四个字，将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手指在四个字上小心的抚了抚，最后将手指的边缘贴在最后一个字的旁边。
　　“傅书怀。”梁知意叫着傅书怀的名字，同时自己的身体也转向他。
　　他们两个人一坐一站，低着头看梁知意的傅书怀却神奇得没有一丝压迫感，如果能仔细地观察他的眼睛，能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些期待的不自在。
　　梁知意伸出了自己张开的右手，傅书怀心领神会地与她十指相扣，两个人在对视中沉默，眼中不仅有对方的影子，还有暗流的心意涌动。
　　两个人从相馆离开，牵手走在梁知意小区不远处的石湖园，不时有夜跑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刚去德国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很忙，最忙的那一天，9月23日，我只记得中餐吃了一口面包，等终于忙完闲下来时，月亮已经出现在天空的中央，在某一个瞬间，我想，或许你也抬头看过这个月亮。”
　　梁知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傅书怀身侧，听见他说完这段话后连忙开口，“那一天，我一定抬头看月亮了。”
　　傅书怀听见这句话，侧头看梁知意的一笑，温柔得能让人溺毙，即使离近看了他那么久，梁知意还是没有习惯他的美色，依旧被恍到了。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傅书怀目视前方，似乎并不在意梁知意的回答，好像不管梁知意回答什么，他都会继续将自己的故事说下去，“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年纪听到的猴子捞月的故事吗？”
　　但梁知意并不想敷衍，她努力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年纪听到这个故事的，“大概是七岁，我记得这个是小学一年级课本上的故事。”
　　“嗯，”傅书怀点头，“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年纪还要小一些，是母亲讲给我听的，我对结局记忆深刻，不仅支撑猴子们捞月亮的树枝断了，而且还有老猴子告知它们水里的月亮只是虚影。”
　　梁知意的故事结局虽然也是这样，但故事的最后还有一句话，老猴子说，“你们快抬头看，月亮还挂在天上呢。”虽然大人们已经知道这句话对捞月亮的结局做不了更改，但这句安慰的话在小孩子的心中一定很重要。梁知意抬头看向傅书怀的眉头皱了皱，有些心疼当时没有听到这个结局的傅书怀了。
　　虽然心疼，但梁知意没有出声打断傅书怀，任他继续说下去，“再一次想起这个故事，我已经成年了，懂得看待事物要从不同的角度，对于这个故事，我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古人在创造这个故事的时候，选用的动物是猴子呢？”
　　傅书怀又侧头看来，他的嘴角噙着轻快的笑，这样放松的傅书怀，和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如果笑意能用手接住，那现在的梁知意一定要把手承在傅书怀的下巴，接住他这满溢的笑意，等下次傅书怀不开心的时候，将满手的笑意送到他面前。
　　“我......”梁知意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傅书怀的问题，“额，嗯.....猴子，猴子，为什么是猴子呢？”
　　傅书怀眼中的笑意更厚重了些，“会不会是因为猴子和人更像呢？或许古人中有人，也像我一样，在追求着不可得到的虚幻之物，这个故事本来应该是，人可以追求虚幻的不可得之物，虽然结局惨烈，不可轻易尝试。”
　　“你......”梁知意看着眼前的傅书怀，实实在在惊讶了，她仔细去想傅书怀的话，竟然觉得有道理，竟然还想认同并且赞同人可以去努力追求不可得之物，简直是美色大误人也。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体会，当时我写那两行字时候的心情。”
　　梁知意的眼前又浮现出扉页的那两行字，她看着傅书怀，语气郑重，表情也非常认真，“傅书怀。”梁知意正经地叫他的名字，傅书怀停下脚步，等着梁知意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本意不是如此，但我听完之后，觉得，觉得更加，更更更更加喜欢你了。”
　　梁知意连着说更的时候，眼睛也跟着一起用力，用力地都闭了起来。
　　她刚睁开眼睛，面前的傅书怀突然低头压下来，在梁知意的怔愣间，吻上了她的额头。
　　“我是故意的。”傅书怀的表情也同样认真起来，他那么认真，梁知意都忘了纠结他刚才的行为。
　　“我想让你更多的喜欢我。”无害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最后爱我。”梁知意直到睡前，脑袋里还是这四个字，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