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烟》拾月烬轮

16、旧梦

　　接着他们又飞了四五个小时，天已经黑了，等他们落脚准备休息时，他们发现。

　　他们又回来了……

　　他们本该好好商量下怎么办的，但天已经黑了，所以先休息。

　　竟然都回来了，他们也总不能就睡地上，索性进了城，随便找个房子就睡了。

　　易北辰躺床上睡不着，就出来转转，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对面屋顶上有个白色身影。

　　刚落到屋顶上，就听见湫楠亦说:“你也睡不着?”

　　易北辰走了过去，脚踩在瓦上，总是发出些声响，直到响声停止。

　　湫楠亦听见易北辰的嗓音响起:“这么晚，坐这干嘛？”

　　“没什么……”湫楠亦看着手里的扇子，问:“这扇子叫‘长烟’，你之前让我不要用，你是认识吗？”

　　易北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烟是把神器。

　　这点易北辰知道，但易北辰从未在天都见过这把神器，但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湫楠亦抬起头看着他。

　　易北辰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沉默片刻说:“不认识，我没见过。”

　　“那你为什么让我别用它?”

　　“因为它是把神器，我认得出来，人类不能使用神器，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

　　但那种情况，他只能用啊！不然怎么办？让所以都永远待在哪？

　　不可能。

　　湫楠亦起身，他看了一会儿易北辰说:“知道，但比起自己，我更不想让你们都永远留在那里。”

　　说完这话，连湫楠亦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片刻后，不等易北辰回答，湫楠亦就下了屋顶回了房间。

　　湫楠亦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扇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么大的城里也就他们几人，晚间除了风声便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一缕风刮过湫楠亦的发梢，房间里安静极了，湫楠亦动了动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人突然蹙了眉，此时，湫楠亦早已陷入了梦中。湫楠亦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做过梦，这次入梦多半是因为手里的扇子。

　　不止一个梦，有断断续续好几了。

　　梦中，湫楠亦一睁眼，便是一片黑暗。

　　看着这里的场景，湫楠亦刚开始以为是那面具人给他下的梦魇。

　　马上就警惕起来，张望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被困在梦里了?湫楠亦想着。

　　“没有。”

　　湫楠亦:?

　　有人！

　　“不用紧张。都长这么大了，幸好有这玩意，能借此好好看看你。”

　　看看我?

　　湫楠亦没有开口说话，但说话的那人似乎听得见他在心里想的，就像对话一样。

　　“是啊，看看，就看看，也只能看看……”

　　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湫楠亦有些疑惑。

　　湫楠亦听见了几声笑声，是个女人，笑得很温柔，但……好像又有遗憾的感觉。

　　“坚守自己的本心，成神还是成魔，都在你一念之间。”

　　湫楠亦愣了下，她什么意思……

　　之后，这里变恢复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这黑暗的地方突然照进来一束光，很快，这里全被照亮了。

　　睁眼时，湫楠亦发现自己站在一颗树下，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湖，旁边连着条河。

　　他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衣服变了，之前还是他原本穿的那件，白色的。

　　现在已经变了，白蓝色的，蓝色偏多，有些金色点缀，还有流苏和一些图案。反正比之前那件好看多了。

　　湫楠亦看着自己的手，正有些出神，突然间，一朵花，飘落在他手里。

　　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参天大树。那树开着两种颜色的花，粉色和蓝色。

　　甚至还有粉蓝相间的。

　　叶子也是。

　　上面似乎还被挂了铃，每个铃都是两个，下面还吊了些珠子。

　　“听说今年的星河游北言神君也会参加。”

　　“真的吗?那位啊……这种场合一般都不参加吧，你听谁说的?”

　　湫楠亦闻声看了过去，俩个仙侍正讨论着。

　　“月仙大人呗。今年北言神君参加，她可高兴了。”

　　“是么……”

　　俩仙侍在船上，沿着河游行，渐渐的就远了。回神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看着前面这人，不知为何，湫楠亦看不清他的长相。

　　只听那人的语气很温柔又些哄人的意思:“不是都答应你么？跑出来这么久，还在生气?”

　　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湫楠亦本不想回答，结果听见了和自己一样的声音响起:“没有，就过来看看。他们都说，今年因为你参加这星河游要热闹些。”

　　正疑惑之际，湫楠亦意识到，自己在梦中，这应该是曾经的过往。

　　“对了，听说这树有段故事，能给我讲讲嘛？”湫楠亦听见自己曾经说的这话……

　　呃……这是撒娇?

　　面前那人看向树说:“今天怎么对它感兴趣?这树名为星木，是天都的创始者种的。他们死在这星木之下，死后仙力化为这条河。”

　　湫楠亦看着那条河有些出神。

　　“这树汇聚天地灵气，万年前有四个孩子在这里诞生。这树有些时候挺厉害的，向它许愿还能成真。”

　　因为出神，湫楠亦前面有些没听清楚，他只听见了什么孩子，后面的倒是听清楚了。

　　湫楠亦本想问问孩子的事，结果一开口就是:“真的?那我上次许的愿望为什么没有实现?”

　　湫楠亦:“………………”

　　竟然说不了话，湫楠亦就选择默默的听他们说，能听见想知道的就好，不能就算了。

　　眼前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从那脸部轮廓可以看出前面这个应该长得还可以。

　　湫楠亦看见前面这人似乎挑了些眉，接着就听见他说:“哦?什么愿望?你不如告诉我。”

　　湫楠亦感觉到自己转了个身，侧着身体说:“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湫楠亦:“……………………”我这是在嘟嘴?！

　　如果湫楠亦可以控制自己，他一定会默默闭上自己的眼睛，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这里。等到只有自己一人后，再设一个结界把自己关里面一个月不见人。

　　他现在真的很想说:怎么这么幼稚?

　　面对曾经这样的自己，湫楠亦独自一人默默的消化着，结果下一秒……

　　旁边的人伸手竟然摸了他的头！

　　什么！竟然敢摸我的头！

　　湫楠亦今天第一次遇见。就连萧息凝都没摸过！湫楠亦突然就想刮了这个人。

　　这时，前面这人笑了笑:“什么没意思，你心里又有什么小算盘了？”

　　湫楠亦:“…………………………”安静的听，安静的听……

　　“你们也在啊！”

　　只见有三个人往这边走来，两男一女。同样的，湫楠亦依旧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你们这是来……”前面那人问。

　　“来看大姐。”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男的说。

　　女子回头说:“大哥慢死了！”

　　接着湫楠亦就听见自己说:“他们来看什么大姐?”

　　“他们本来是四人，他们大姐已经走了很多很多年了，他们都生于星木，所以他们大姐走后，归处就是这里。”

　　听到这，湫楠亦突然头有些晕，之后就感觉天旋地转了一般。

　　反应过来后，他已经不在星木之下了，这里很黑像是地牢。

　　他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锁链束缚着，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突然摸了下脸，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他的头发也是特别乱，身上穿了件很脏的白衣。

　　他不理解。

　　很不理解。

　　他就睡个觉，拿了把扇子，结果做了这么多个梦！梦多就算了，梦到是过去也算了，过去的自己……也算了。

　　但……他上一秒还穿了件很漂亮的衣服，站在星木下，多美好。

　　下一秒就……在这破牢里穿了件破衣服。

　　湫楠亦正无语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湫楠亦依旧看不清来人的脸。

　　那人递给他一把扇子。

　　湫楠亦本想去接，奈何手不听他的。

　　“你和这扇子有缘，拿着吧。”那人的嗓音有些熟悉。

　　湫楠亦看清了那把扇子，是长烟。

　　“不要，就是它害的我。”湫楠亦听见自己的嗓音中带了些抱怨。

　　那人笑了笑说:“这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见人还是不肯接扇子，他继续说:“放心，你竟是我故人之子，我必会救你。”

　　说完，那人便把扇子放在湫楠亦前面，转身离去。

　　湫楠亦看着那把扇子，沉默着。

　　直到他把扇子拿起来，湫楠亦想着:这原来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么？

　　这间牢房里有扇窗户，湫楠亦看着那。窗户不大，就很普通那种。湫楠亦看着自己的手伸出去，在半空中又停留，不知该如何安放。

　　“为什么这窗户没有光照进来……”湫楠亦听见自己这声音，心里有些难过。

　　眸光瞥见牢房外又站了个人，湫楠亦虽然没有看见她的脸，但他可以确认那是个女的。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说，不知过了多久，湫楠亦感觉到自己站起来了，良久后他笑了下。

　　人走前问了他一句:“后悔吗？”

　　湫楠亦还没等到自己回答，最后一刻，他抬头看见了一个背影，还没看清样貌，湫楠亦便醒了。

　　刚醒，湫楠亦似乎还没从梦里缓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看着手里的东西，湫楠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湫楠亦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

　　他坐了起来，再抬眼往窗外望去，一个人正抱着剑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不知坐了多久。

　　这人都不睡觉的吗？湫楠亦想。

　　湫楠亦也懒得管他，易北辰那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不大可能。

　　湫楠亦躺床上因为之前的梦还没睡着，湫楠亦又坐起来，望窗外一看。

　　易北辰已经回去睡觉了。

　　天还没有要亮的意思，湫楠亦也不打算睡了，反正睡不着。

　　出了房间，月亮挂在天上，湫楠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圆的月亮了。他御剑而飞，他往高处去。

　　过了会儿，他突然停下了，不知为何往下面看了眼，没有任何异常，他便继续往高处去。

　　当他再次停下往下面看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蹙了下眉。

　　………………

　　第二天，早上。

　　林暮时本来决定再试着回去，昨天应该是出错了，而易北辰觉得应该再在这城里看看。

　　而言辞和幻珉当然都支持自家人，是去是留的决定一下子落在了湫楠亦头上。

　　四人同时看向湫楠亦又同时问:“是去还是留?”

　　湫楠亦:“……”

　　四人:“决定在你！”

　　湫楠亦:“…………”

　　湫楠亦:“都说说理由。”

　　易北辰:“我们一直都是直行，我能保证。”

　　林暮时:“万一你记错了?再试试。”

　　湫楠亦看着俩人，突然问:“萧宁和萧涵他们怎么样了?”

　　“还没醒。”言辞回答，“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嗯。”湫楠亦点了点头，说:“你们两方我都支持，林暮时你和言辞再试试。”

　　“我和易北辰，幻珉在这城里再看看。”

　　这次，林暮时好不容易没有反对，点点问:“你为什么和他们一起?”

　　湫楠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高兴起来，反正没回答林暮时的疑问。

　　湫楠亦已经和易北辰走了，林暮时站在原地还思考着，湫楠亦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言辞心说:这人有的时候聪明，有的时候怎么这么笨呢？

　　结果下一秒，他听见林暮时的声音:“你骂我?”

　　言辞:“?”

　　言辞:“……”你这么听见的……

　　林暮时给了言辞头上一巴掌，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快走！”

　　言辞快步跟上。

　　出了城门，他们就御剑而飞了。

　　他们一路上都没聊什么，言辞觉得这什么都不聊好像……

　　他看着林暮时那样，一看就知道他不太想和他聊，其实言辞有些挺想不懂的。林暮时明明知道这城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来试试?

　　他不理解，还有就是……

　　他是这么知道我在骂他的?他又不会读心术，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你表情就知道，思考什么事，都写脸上。”

　　言辞看着林暮时:“……”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又飞了会儿，言辞还是觉得，他们应该找点话题聊，要不然这样……他有些怕。

　　想了想之前，言辞说:“湫楠亦法力还没恢复，怎么会和我们一起?”

　　言辞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林暮时马上就转头过来说:“我们俩都可以带他啊！”

　　“那就……只能说明，他不想和我们一起呗。”

　　“他就想和易北辰一起?”林暮时突然抬高了音调，把言辞搞得有点慌。

　　“你别突然……傻子都知道，他和易北辰关系要好些。和我们俩关系就……”言辞顿了下。

　　“就您现在这性格，嗯……也不怪他们说，就连我也觉得您现在这样……挺不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