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紫烬璃烟》燕宁飞

54、【之十】柳府求亲

　　几日后，紫英梦璃向云纱二人辞行，说是要在梦璃回幻瞑之前最后探望下柳氏夫妇。
　　菱纱听了，冲着紫英笑得意味深长。

　　御剑飞行的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紫英想的是昨夜，梦璃略带羞涩地问他，可不可以陪她一起回家探望父母？
　　他当然立刻点头，但是极不识时务地问了一句：天河菱纱是不是也一起去？
　　梦璃暗想：紫英你集体观念真的好强……
　　还好紫英不等梦璃答复就先发制人，说，他二人新婚燕尔，我觉得还是……（别带了吧）
　　梦璃忙道，我也是这么想。
　　于是二人便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紫英一直在想，这事说来真意外，没想到自己千思万算的事情居然会由梦璃主动提出。当然这也不代表人家在暗示他上门提亲……
　　不过，毕竟她只同我一人商量，问我愿不愿意陪她同往。不过当然也是因为云纱这时候的确不方便来……
　　刚得出个结论便又马上推翻，紫英再次陷入了分裂人格的漩涡。
　　梦璃想的却是其他事情，一路上话不多，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顷刻之间便抵达寿阳城。
　　柳氏夫妇完全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梦璃，喜极而泣。
　　很快二老发现了梦璃身后的俊秀少年，同时露出了然之色。
　　——咱女婿来了。
　　——这等品貌，果真配得上璃儿！

　　众人各自落座，紫英配合梦璃做了下简洁的自我介绍，然后便耐心等待他们一家三口诉完离愁别绪，道尽家常闲话，顺便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斋菜盛宴。
　　许是注意到了这孩子的神不守舍，阮慈关心地问他：“可是菜做的不合胃口？真是对不住……我常年吃斋，家里一直都不备荤食……”
　　紫英瞥了柳老爷的大肚子一眼，暗暗感叹这种人大约去做和尚也照样能过得很滋润。
　　他摇摇头：“无妨。我也一向吃素，师门戒律，不沾荤腥。”
　　阮慈微笑：“那就好。慕容公子不如陪老爷喝几杯酒如何？”
　　紫英抱歉回答：“晚辈不善饮酒。”
　　柳老爷露出明显很失望的神色，心想裴剑云天河慕容紫英，一个两个三个都不善饮酒，天青啊你在那里老哥真是粉想念你……

　　饭后，眼见天色已晚，虽然仍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想问，二老毕竟还是心疼女儿，放两人回房休息了。
　　紫英略觉奇怪，因梦璃这次回来，等于是向养父母诀别，但她至今未提起这事，之前二老问她要住多久，她的答案也甚是模糊。
　　——当然模糊啊！因为琼华已经几乎全灭了啊！还修神马仙啊！
　　——这年头虽然情报业不发达，但关心女儿的父母神马事做不出啊，早晚要打听到这一爆炸性消息的。
　　——所以，梦璃无法以自己要勇攀仙法高峰来作永别的借口。
　　——那就只有说出真相了么？
　　紫英想：也怪不得她一直不吭声，毕竟这个真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之前一家子气氛那么好，梦璃就算心里再苦恼，也会牢牢守着这秘密不说破吧。
　　说出来的后果……真的预想不出。也害怕演变成最糟糕的结果。
　　紫英抬眼看向前方慢慢往房间里走的梦璃，不由暗叹：原来她一直怀着这样的心事……确实……沉重……
　　却一如既往地什么也不诉说。
　　她向来如此，把一切都闷在心里，什么事都想自己一力承担。（其实师叔乃也是啊= =
　　不愿麻烦别人，不愿牵累别人。无法改变的命运，她选择独自面对。
　　——可是，梦璃。
　　——若是任由你这样做，我们便再无资格当你的朋友了。

　　紫英这样想着，便淡淡开口：“那件事，你不必担心。”
　　梦璃显然吃了一惊，回头看他，眼中写着困惑。
　　紫英上前几步，迎上梦璃些许不解的目光，说：“你从不擅长说谎。”
　　梦璃明白了他所指之意，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别处：“嗯……而且，我也不想欺骗爹和娘。”
　　紫英说：“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身世来历，你是他们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梦璃笑得微微苦涩：“可是，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妖怪吧……”
　　“不。”
　　梦璃睁大眼睛，有点疑惑他为何能如此肯定。
　　紫英看进她的眼睛里，慢慢启唇，清冽的声线被晚风薰酿出柔和气氛：“我自幼不在父母身边，也许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到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直到……轮回的那一刻，他们还是挂念着我。”
　　梦璃静静站立，发丝被晚风拈起，温柔无声地安慰。
　　紫英注视着她，轻轻地说：“家人就是这样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别人待你如何，都会接纳你、包容你、等你回家。”
　　“柳伯父和柳伯母，是世上最疼爱你的人。听了这个消息，他们大概会很吃惊，但是只要多给一点时间，他们一定会理解。”
　　慕容紫英淡淡地笑了起来。
　　“梦璃，虽然并非亲生，但伯父伯母终究还是你的爹娘。你应当相信他们。”
　　种种忧虑于此刻消失无踪。
　　她笑意浅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连你都选择相信，身为爹和娘的女儿，朝夕相处十九年，我又怎能还未尝试就断然否定？
　　眼中映出紫英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却必定温柔的淡笑，梦璃听见来自内心的声音：
　　“紫英，我相信你。”
　　轻柔却充满安心的话语，稀释在流动的夜风中。

　　目送梦璃回房之后，当天晚上的慕容紫英，继续在床上练习烤饼。（我勒个去这货是真的不用睡觉了是吧？
　　他想自己光想着梦璃的事情，结果自己的事情完全木有提啊啊啊！
　　当时无论是气氛上还是精神上，明明都很适合将心事和盘托出征求意见啊。
　　结果却还是……忘光光了……
　　只要梦璃一笑，他便觉处处都是好，天下太平再无纷争春暖花开大雁归来世上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操心的事了。
　　于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跟着被丢进了尘埃里。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梦璃怎么跟二老解释才是第一位的，如果这件事最后搞砸了，亲事肯定也跟着泡汤。
　　慕容紫英，现在的你唯一该好好思考的，就是明天如何帮梦璃解释清楚。
　　这是为了她。
　　也是为了你。

　　柳梦璃坦陈了身份。
　　柳氏夫妇要说完全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但令紫璃二人大感意外的是，二老自我恢复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于是紫英原本准备的声情并茂（误）的腹稿也被打包扔进了废纸篓。
　　柳波母思维：都活了这一大把岁数了嘛，就算明儿太阳改从西边升起，也没啥大不了的。
　　柳波波思维：就算养大的是妖，这妖不仅温柔美丽善解人意还聪明孝顺擅于解忧……放眼望去众人里头哪找得到这么好的女儿？
　　二老笑眯眯的，毫不介怀。
　　紫璃二人内心均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阮慈能猜到，之前女儿和这个吃饭讲话都不给力的小伙子，必定是为了这件事烦扰得觉也睡不安稳。不由心疼地抚摸梦璃消瘦的脸颊，轻声道：“璃儿，你受苦了……”
　　紫英闻言，无比惭愧地低头：“都是因为晚辈——”
　　没等他说完就被阮慈慈祥地打断：“慕容公子，多亏有你，璃儿才能成长为一族宗主。如今她能够勇敢担当一切，身为……身为……”
　　梦璃见阮慈难得犹豫，微笑轻唤：“娘亲。”
　　阮慈脸上的皱纹漾开，益发祥和：“身为你的娘亲，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梦璃也知道阮慈不过是嘴上如此说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一去便不得回返，岂有不担忧之理？想必是母亲不愿哭哭啼啼让自己跟着放不下。梦璃心中感激，握着阮慈的手，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母女二人都努力忽视彼此微红的眼圈。
　　阮慈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必须尽快转移话题，不然一旦失态便难以收场。她重新转向紫英，微笑示意：“慕容公子，璃儿自己尚不懂事，就让我这个为娘的，替她向你道谢……”
　　紫英不由心虚：这跟我有关系吗？
　　他赶紧摇头：“伯母过誉。其实我并不曾为梦璃做过什么，一直……是梦璃……费心帮助我……”他强制自己将“陪在我身边”这暧昧的词组换掉。
　　梦璃深知紫英此人太过谦虚低调，不喜炫耀功劳。便代他把一路上数次护着自己，身受重伤也咬牙强忍之事一一说了。中途紫英几次欲阻止，均被阮慈慈祥的目光打断。
　　好厉害的柳伯母……紫英微微汗颜。
　　他没注意到一旁的柳老爷越听越是两眼放光，胡子一抽一抽，欣赏的神色是挡也挡不住。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被X光上下左右来回扫射数遍，最后验货合格，被圈入了某媒人从未放弃的“雏鸟幸福计划”一级后备当中。
　　时间拖得一久，最后二老终究还是老泪纵横了。
　　一左一右握住梦璃的手，满眼满脸的不舍心疼。
　　父母在，不远游。
　　梦璃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比世界的尽头还要遥远，并且，永不归来。

　　慕容紫英走神了。

　　柳老爷话唠本性发作，拉着他说个没完没了，逻辑错乱颠三倒四，一边问紫英以前的事，一边说梦璃小时候的事，乐呵呵地笑得像朵花。

　　柳梦璃也坐在一旁与母亲轻声细语地说话，偶尔瞟向对面一眼，心中不由发慌。她知道紫英一贯不喜与人闲扯拉家常，很是担心紫英会面露不耐。可是几眼看下来，发现不耐烦的神色是一丝都捕捉不到，只是眼神有些微妙的……呆滞。

　　梦璃一边回答母亲的话，一边分神断断续续地听着那边的进度，片刻之后暗自感叹自家老爹委实了不起，面对如是“嗯”“对”“是”“不错”之类的纯敷衍性质回答，居然还能兀自兴致勃勃地一个人撑起场面，搞活气氛。

　　紫英却连梦璃的视线都没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不安地轻叩桌面，眼睛盯着桌子的时间明显比抬头注视柳老爷的时间长，桌上的纹理都快要在他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下扛不住裂了。
　　——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向梦璃开口呢？
　　——她就要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连父母都必须狠下心来告别，那我……若向她表明心迹，若告之我想与她结为连理……这种时候，岂不是太可笑了……而且，也会让她为难……
　　“……所以我就说，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考虑成家的事了，老弟你说是吧？可是啊……”
　　紫英一个激灵，飘荡在天际的思绪立时就像风筝一般被牵回手中，而且这风筝还是开了挂装了GPS自己急吼吼飞回来的。
　　顾不上质疑自己啥时候成了梦璃的爹的“老弟”，紫英猛抬头，惊讶之色一览无余。
　　柳老爷见慕容老弟的参与兴趣似乎终于被调动，很是受鼓励，一箩筐话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倾泻而出。紫英聚气凝神地听了大半天，才意识到这事情跟梦璃毫无关系。
　　柳老爷一兴奋，揪住自己的义子裴剑说个没完。他完全不分主次，没有重点，漫无边际地回忆裴剑梦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往事。紫英听了，起初是疑惑，中间还是疑惑，最后是了然。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在桌上不自觉地微微捏紧。
　　——原来这里也有……倾慕她之人。

　　好不容易，等到柳老爷作结案陈词，捧着肚子长叹一声：“要说剑儿这孩子，对璃儿，那是真没的说。只可惜，唉……”
　　这一口气叹得没完没了，下文硬是迟迟不出，紫英等得一头黑线。
　　他想要是这话题终止于这一声叹息那可不大妙，须得自己积极参与才行。
　　便问：“可惜……什么？”
　　柳老爷得到了一个超过两个字的回复，深感欣慰，谈兴一发不可收拾：“这孩子吧，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桩事，叫人不省心。这城里头有多少人家的好姑娘中意他，我老头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问了他，他又总说不急，眼瞅着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他不急，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紫英问：“为什么？”
　　柳老爷耸肩：“谁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所以一直就不爱说话，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问也问不出，也就我们几个能跟他说上几句。我看他呀，一准是见了人家大姑娘就脸红的主儿，肯定是担心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了人家姑娘，说不定心里头早就有中意的啦～”
　　紫英闻言，沉默几秒，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您这神马逻辑啊！您刚刚说了那一大串我可是一字不漏都记下了！您自己说的自己竟然都察觉不出么？这名叫裴剑的年青捕头兼您的养子，摆明了喜欢您的养女啊！！
　　同时，内心一个小小的、微弱的声音说：慕容紫英，别激动，要镇定，也许他对梦璃只是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你妹啊！绝无可能！
　　微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攒足勇气继续发言：“可是，你凭什么判断绝无可能呢……？”
　　——我……！
　　——我……我……
　　——我凭什么……判断……
　　他越想越茫然，无意识地朝梦璃的方向望了一眼。
　　精致的侧脸，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养母，唇角扬起的弧度，流露出她柔软而又微微酸楚的心声。
　　即使像是相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河那么远，你的笑容，你的声音，却还是能传到我这里。
　　紫英的左手不自觉地按上心口的位置。
　　就像故乡的白梅。
　　香气清冷。
　　却总能让胸膛，充盈微微暖意。

　　紫英微微低头。
　　——我当然知道。
　　——你……这样好，不是只有我一人能看到。
　　——他一定也喜欢你。

　　晚饭时分，传说中的裴剑应邀前来。
　　他来的时候，神色看似一如往常，然而被强制摆正位置的每条筋肉都在告诉别人他很开心。
　　众人围桌落座，裴剑听二老说了梦璃的身世，以及梦璃要回妖界的事，眼圈顿时变得又红又肿，仿佛要走的人是他。
　　紫英默默地吃着饭，心想：这么快就接受了梦璃是妖的这个设定，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排斥的意思……还说不喜欢？谁信。
　　之后二老又隆重介绍了一下琼华剑仙慕容紫英，不过紫英很快注意到二老说了什么裴剑都没往心里去，只是礼节性地虚应着。这状态紫英再了解不过了——满心满眼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紫英着意了一下这位寿阳第一捕头，大约是为了应景，大约是来不及换，他还穿着那身红色官服。样貌与其说是个青年，倒不如说他长了张不老的娃娃脸。
　　紫英闭了闭眼，想，或许真的是与天河他们在一起呆太久了吧，从前那个凡事冷静泰然的慕容紫英离自己是渐行渐远了。
　　他突兀地端壶，倒茶，站起。
　　柳老爷迅速进入状态，摇摇晃晃地端起酒杯，觥筹交错，发出清脆声响。
　　热烫茶水溅出少许，洒在紫英手背上。
　　阮慈眼尖，赶紧拉回柳老爷，小声责怪：“你看看你，为老不尊，这才刚开始吃你就喝得醉醺醺的……”
　　接下来的发展让阮慈也扛不住跟着站了起来。
　　她的话被慕容紫英打断。
　　“柳伯父，柳伯母。”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杯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容晚辈失敬，以茶代酒。”
　　不，我不是要说这些。
　　“晚辈此次拜访，一是护送令千金回府上，二是……”
　　——我想和她在一起。
　　——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
　　——哪怕只有此时此刻，也可以。
　　“恕我冒昧。晚辈斗胆一问……”
　　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停了筷子，紧盯着他，紫英只觉如芒在背，他想自己临战时从未退缩，如今竟会被逼到这般地步。
　　——没有时间拖延了。
　　——她也许明天就会离开。
　　“——可否……将令千金许配在下？”
　　一点都不华丽的辞藻。
　　他有的只是一颗真心。
　　——因为我只有这个，所以，都给你。

　　四座皆寂。
　　裴剑这才开始留意紫英，一见之下，只觉身旁站立的青年气度不凡，眉宇间自有股清雅风华，容貌清俊秀雅，五官细看之下居然还带着点俏。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又透着阳刚之气。
　　他的脑子里最后只浮现出四个字——丰神俊朗。
　　裴剑并非妒贤嫉能之人，内心不由暗赞此人少年英俊，与小姐甚是般配。
　　确然……般配。

　　紫英没那精力去想一桌人都是怎么看他的冲动之举的，只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已经站了多久，并且预测自己还要在这一片死寂中再站多久。
　　还好，柳老爷子挣开阮慈，捧着酒杯，笑得满面红光，边打着酒嗝边拍紫英肩膀：“我说……老弟啊，你一下子提起这事，是不是……嗝～有点……突然啊……”
　　紫英垂头：“晚辈自知失礼，此举……委实草率。”
　　梦璃呆呆望着紫英，想：这件事，紫英你怎么之前都不与我商议一声……
　　——不过，倘若他与我商议，我……会答应他吗……？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轻咬下唇。阮慈在一边看着自家女儿的反应，怎么觉得那张脸不是嫣红而是一片惨白呢。

　　阮慈站起来，打断柳老爷一个接一个的酒嗝，硬是把他按回座位不让他继续丢人了。
　　阮慈看了看紫英，微微笑道：“慕容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人品刚正，前来提亲是璃儿的福气。我们虽为父母，婚姻大事，却想让璃儿自己做主。毕竟，与自己心仪之人结为夫妇，才是一个女子一生，最大的福气。”
　　紫英仍是垂头：“晚辈明白。”
　　阮慈微笑的目光转向梦璃：“所以，璃儿，你的意思呢？”
　　梦璃在这种目光下变得局促不安，她双手抓住膝上的长裙，有点发呆似的注视着桌上的饭菜，轻轻地说：“我是……没有办法，和人在一起的……”
　　阮慈微笑：“可是，这么长时间，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梦璃轻轻摇头：“那时他们都还不知道，连我自己都……”
　　阮慈说：“可是现在，慕容公子已经知道了。”
　　梦璃闻言抬头，看向紫英。
　　——你，真的不在意吗？
　　——十几年的信念，师门血海深仇……你，真能不在意吗？
　　回应她的是紫英沉稳执着的眼神。
　　——对，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几乎从不诉说，你的悲哀，你的孤寂，你的善良，你的正气，还有，你的温柔……
　　——你从来不说，可是，我都能感觉得到。
　　——你一旦许诺，便重逾千金。
　　梦璃的眼睛睁大了。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天满月之下，他如是承诺。
　　——必守一生……一生……
　　而你的一生，只有一次。
　　所以，我……

　　“我，不会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