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之九】天赐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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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陵虽然搞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人却一点都不笨，见状了然道：“你们放心，药圣司空家知晓的秘密又何止你们这一桩。但吾辈只负责悬壶济世。至于买卖情报、沽名钓誉这种事，是从来不屑做的。”
柳梦璃看着他，轻声问：“先生能代表整个司空世家吗？”
司空陵笑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若不说，便是等到了坟墓里头，也不会有人知道今日之事。”
梦璃点点头，这位大夫虽然满脸写着“我乃绝世□□”，但却能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慕容紫英却见不得梦璃这般轻信，转身面对司空陵：“既然不屑做买卖情报之事，阁下又为何一定要待在这里？”
司空陵换个姿势，将左腿搭在右腿上，舒舒服服往椅子里一靠，毫无紧张感地回答：“因为我好奇啊～”
紫英冷声：“这不是你应该好奇的事情。”
司空陵看看自己指甲，压根没把散发冷气的紫英放在眼里：“那又如何？你现今撵我出去，到了外头我还是会用各种方法偷听的。还不如让我留在这里，方便监视，还可视情节严重程度决定是否要当场灭口。”
紫英一愣，一会才笑得冷然：“阁下胆子当真不小。”
司空抬头一笑：“老子何许人物，从小就是被吓大的——话说，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说那事啊？”
紫英扭头对梦璃说：“你如今应当静养，这些事无甚要紧，不如改日再说。”
两人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得出司空陵此刻失望的表情。
梦璃看看紫英，微笑摇头：“其实很多事，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
紫英无奈，只得由她。
梦璃闭了闭眼睛，续道：“幻瞑一族从上古时代至今，一直拥有一件秘宝，名为‘织梦’。仅存寥寥数颗，成分来历不明。据古书记载，若服食‘织梦’，便可令服用者爆发出高于自身数百倍之力，当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能大大增加胜算。只是……如若敌人过于强大，战斗时间一长，‘织梦’便会吞噬服用者，吸食其血肉，重新化为‘织梦’。”
（请大家自由地……雷吧）
紫英听罢，已然明白了梦璃当时的考虑。玄霄便是那过于强大的敌人，但如果幻瞑护将甚至婵幽，拼着性命不要，将‘织梦’服下的话，面对那么多功力暴涨的对手，即使是玄霄也不见得能够撑过一时半刻。
可是，有这样神奇的宝物在，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想必会为幻瞑引来新的灾难。所以即使是百年琼华，也只知道幻瞑的紫晶石是好东西，却尚不知道比紫晶石贵重得多的‘织梦’。
梦璃言毕，叹了口气：“还好……事情毕竟没有走到那一步。”
大家都还在，虽然各自付出了代价，但没有玉石俱焚已是万幸。
紫英点点头，想：能有今日的局面，不得不承认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如果当初从未相遇，那他慕容紫英，如今依然会将残忍当做正义；
如果当初从未爱上，那他与她，如今想必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不光是他们，琼华与幻瞑，也会重演比当年还要惨烈的悲剧；
虽然有过争吵，有过波折，但是……
能够重归于好，互相理解，真是太好了。
曾经以为最坏的情况，没想到能有如今这般，已经能够称得上是最好的结果。
我无可怜处，只有幸运处。
两人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其间被某个不识相的家伙数次打断，要求分享很多听不懂的专有名词解释，被华丽丽无视之。
梦璃渐渐疲乏，待紫英安置好她，出门之后，司空陵忽然主动邀紫英喝酒。
“我请客！你付钱～”司空陵笑得一派坦然。
紫英转身就走：“我从不喝酒。”
司空陵一把拉住他：“你这人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我不过是有些重要的话儿要跟你说说，喝酒喝茶还是喝白开水……白开水就算了，都是无所谓的呀～”
紫英听到司空陵那柔软娇嗔的尾音，不由浑身一抖，联系他说的话，紫英立马想到归邪向自己告白的囧事。
司空不知道紫英心中所想，怕他不答应，连忙补充：“是跟屋里那位美女有关的呀，你要不要听嘛～”
紫英只想对他扔一句：“好好说话！！”但一听是跟梦璃有关，不受控制地现出犹豫之色。
司空陵饶有兴味地欣赏冰块脸内心挣扎，嘻嘻笑道：“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比女人还扭捏～”
紫英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不由皱眉，不耐道：“先生有何指教，请讲。”
司空陵不屈不挠，硬是把他拉到走廊的角落，又拉他蹲下来，两人做贼一样。紫英心浮气躁地等了片刻，仍然只见司空这货上下左右全方位扫描四周有无可疑人等。
——最可疑的其实就是你吧！
紫英刚要不耐起身，就听司空小声说：“你跟那位美女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紫英愣了一愣：“……朋友。”
司空陵压根儿不相信：“切！你当骗傻老娘们呢！”不理会紫英的脸色，直接切入主题，“看在你俩长得都挺漂亮的份上，诚心奉劝你一句：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就赶紧去上门提亲呐！”
提亲？
紫英再度愣了一愣，没接话。
司空以为他要拒绝，赶紧补充论据：“我跟你说，这年头美女好比美食，你不吃，总有人要吃的。美女和美食一样，存在就是为了给第一个发现她们的人吃的。不知你有否听过那首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家姑娘正处在大好青春年华，待字闺中——好吧虽然不是在闺中……总之～这样的抢手货，你要是不早点下手，改明儿没准就上了别人的轿子啦！”
这话说得极为下作，然而紫英听了，竟在刹那间眼前浮现出云天河咧着一嘴白牙大笑的情形。
跟着就看见奚仲嘴角不动声色地上扬，一派胜利者的低调微笑。
他顿时有点儿失魂落魄。
见他一个人在那里冥想，司空陵急了：“你倒是给句话儿呀！”
紫英这才回神，低着头，闷闷开口：“可是她的族……家人不会同意的。”
入戏了入戏了！司空陵见紫英老老实实地听他讲话，很是高兴。他积极地转动脑筋想点子：“听你们刚才的话，貌似美女出身豪门，要不就是武林世家。不管是哪一个啦，总而言之不就是瞧不上你出身寒门么！你只要约她去个清净地方游山玩水，然后找个时间……嘿嘿～生米一旦煮成熟饭，她家里人想不认账都不行啦～”
紫英听他前半句还像人话，后半句居然不堪至此，心头恼火，只恨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会跟这等贱人商量。他看着司空陵自以为很邪魅的笑容，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的脸打陷下去。
他的手很痒，但知道自己不能如此报答救命恩人。只得强压怒火，“霍”地一声站起来，连再见也不说，直往自己房里冲。
司空陵莫名其妙地蹲在角落，完全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戳了紫英的肺叶。他不由仰头长叹：好心没好报啊！自己见他二人男才女貌天造一双，都不忍心对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下手，还费尽心思撮合两人，结果居然换来一记白眼！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他兀自嗟叹了许久，最后突然灵光一闪，嘿嘿一声诡笑，转身没入自己房间。
当晚，紫英一边听着天河没心没肺的呼噜声，一边辗转反侧在床上练习烤饼。
他很累，但是怎么都睡不着。（这货甲亢了吧？
流氓的话在他脑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两个字：提亲。
婵幽会同意那才叫见鬼咧！
可是如果不提……脑内剧场开始：奚仲和梦璃手拉手步入幻瞑宫……
他越想越杯具，最后模模糊糊得出个结论：如果梦璃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妻子，那就不会嫁给奚仲或是别的什么人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梦璃名正言顺地嫁给自己呢？
他想到司空出的馊主意，在心里狠狠唾骂一声。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发热。
——司空那混账，知道个毛啊！
司空的无知推理在紫英脑中回放：“貌似美女出身豪门，要不就是武林世家。………………”
——……仔细想想也有点道理啊。
武林世家——其实幻瞑界倒是可以称得上，文将武将老夫人，一个不缺。
豪门——这个……其实……不过……难道……莫非是……
慕容紫英终于灵光一闪：柳府！
——可不就是豪门么？
虽说柳氏夫妇只是梦璃的养父母，但是养父母也是父母！
对，他怎么没想到，应该先把伯父伯母的选票争取来的！
他浑身燥热，更加的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到时候该怎么对二老交待。
一直想到大脑当机，他不知何时昏昏睡去，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走在梦璃身边，心神恍惚，忐忑不安，手上拎着一大堆见面礼，发冠被自己整理了无数次，惹得梦璃在一旁直笑……
醒来时，天边已晨曦微露，紫英伸手抚上胸口，那里，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一下一下击入耳膜。
却带来种异样的温和。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次日，众人发现神医司空陵不告而别，但是没人在乎他走不走。
多亏了司空神医，现在韩菱纱和慕容紫英身上分文不剩，紫英的好几把名剑也给他了。
当然，梦璃的香和九龙缚丝剑穗除外，不到万不得已，紫英死都不会送人。
身上没钱，手艺还在。菱纱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她的银行里有的是存款，到时候随便找个钱庄取一下就行了。就算找不到钱庄，自己不是还可以劫富济贫嘛。
紫英精神十分亢奋（我靠这货果然甲亢了……），几乎可以当场成仙，早已感觉不到肚子饿不饿。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他为天河洗漱打理。
天河的眼睛再不能复明。菱纱这几天早已哭干了泪腺。
可天河自己却还是笑呵呵的，对此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
虽然还是在笑，但天河已经不是原先什么都不懂的天河了。
知晓悲欢离合之后的天河，那笑容里多了些对人世的宽容。
看不见东西，他并不悲伤。他说，他还有耳朵可以听到，还有皮肤可以感觉到。
他说，紫英，这几天菱纱几乎不离开我一步，每天除了偷偷哭，就是抱着我哭。
他说，紫英，大哥走了，我好难过。可是菱纱没有死，菱纱对我这样好，我又好开心。
他说，紫英，梦璃还好好的，梦璃还没有走，所以，你也要每天都开心。
紫英看着眼睛无法睁开的天河，唇边的笑容却是记忆中熟悉的温暖。
紫英接不下话，他总是在很多时刻，深深感觉到词汇的匮乏。
他只是无言地伸手到天河脑后，慢慢抱住他，轻轻梳理天河的头发。
如同兄长安慰弟弟。
天河不说话了，温顺地像小狗一样，把头靠在紫英瘦削的肩上，觉得安心又满足。
紫英一直排斥各种程度的肌肤相亲，他认为人与人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物理距离才能正常交流，这是他的心理洁癖所致。
但是梦璃打破了他的厌恶心理，他不止一次地主动接触过梦璃，保护她不受伤害。
而今，天河也是。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天河，但他直觉地认为，天河需要一个拥抱。
坚强来自每个人的内心，但是朋友的存在能够支撑这种力量。
天河在自己肩上一声不吭，像是睡熟了一样。从天河狗狗身上传来的热度，也一点点渗进了紫英心里。
紫英想问问天河，一起陪梦璃回家好不好？到时你们公事公办，我的私事我做主。
可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何况，还不知道梦璃同不同意……
他正犹豫着，天河忽然说：
“紫英，我要和菱纱成亲。”
满脸幸福的笑容。
紫英手一紧，把原先的话咽进肚里，微微一笑：“好，恭喜你们。”
四人收拾停当，准备御剑出发。
上剑之前，梦璃忽然问了紫英一句：“紫英……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紫英一愣，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梦璃似是有点失望，但只是一瞬，很快她就微笑道：“菱纱和云公子都没有父母做主，不如我们去给他们当见证吧。”
紫英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他们不会要跪拜我们吧？”其实这是冰块脸诚实的担忧。
梦璃噗哧一笑：“应该不会。不然等到紫英你成亲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要你还礼的。”
梦璃本意是开玩笑，但此话一出，顿觉失言。脸顷刻间红了，想找些别的话题来转移尴尬，可是越着急越想不出话题这也是柳姑娘的一贯作风。
紫英听者有心，当然也跟着粉刷了俊容，眼神飘忽四处乱闪。等踏到剑上的时候还在胡思乱想：如果真的能跟梦璃……跪拜天下人又何妨……？
小紫英御剑老是神游太虚，要是梦璃知道的话，以后一定不敢再跟他同乘一剑了。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
回到青鸾峰，休整几日，天河菱纱便低调举办仪式了，参加者只有两个——紫英梦璃。
哦，这么说并不全对。大约还包括青鸾峰上的山猪们。
没有大红花轿，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房新被。只有一对红烛，一个囍字。
天河菱纱一致认为，那些有的没的都不重要。身为江湖儿女，还在意这些世俗虚礼的话，实在没有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气度。
当梦璃笑若春花地柔声宣布：“新郎新娘入洞房吧～”的时候，紫英望了她一眼又迅速扭开头，心很是别别地跳了跳。
——倘若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哪怕是在这寂寞山上相对一辈子，也是相看两不厌吧。
他忽然觉得有点理解了当年退隐江湖的云天青。
天河失明，菱纱短命。但紫璃二人还是羡慕他们。
——若不能相爱，不得欢笑，那千年寿命，要来何用？
次日，四人如往常一样：天河猎猪，菱纱爬树，紫英练剑，梦璃弹琴。
其实紫英的心思完全不在练剑上。（就是啊最终BOSS都被判无期了还练神马剑啊……
他几次下决心想去找天河问个明白，但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走回原地。
他想问：你到底是怎么让菱纱同意嫁给你的？
其实这问题没啥大不了，但他就是担心天河这个天然呆回头跑去告诉梦璃。
紫英这个冰山小白自然也是想象不出，成亲一事其实是菱纱主动提出的。
他也不想想，野人的字典里哪有“成亲”这个概念啊。
菱纱倒也不完全是自己主动，她因为寿命问题，不愿意谈婚论嫁。但是那几日贴心贴肺地相处下来，天河已多次表示这辈子除了菱纱再也不会跟别的女人或是男人在一起，不管菱纱能活多久。
——能活多久是多久。死了我照样爱你。
野人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菱纱说，既然你这么死心眼……那我只好嫁给你了……
结果天河说：“不……”
菱纱登时满面通红，又气又急，怒道：“你耍我是不是？”
天河答了一句，让菱纱当场吐血。
他灰常严肃地纠正：“不，应该是我嫁给你才对。”
几秒钟后，房里传来某野人的哀嚎。（对啊之前在淮南王陵梦璃教你的常识都喂苍蝇去了吗？
不管怎么样，这对欢喜冤家终于修成正果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大家谈到小孩子的问题。梦璃很是关心，问他们打算给宝宝取什么名字。
菱纱奇怪地看了梦璃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啊？”
这下不光紫璃二人，连天河也呆住了，捧着饭碗不知所措。
菱纱有点心虚，小声说：“我又活不了多久……就算生了……又不能陪他长大……”
天河急了：“话不能这么说。大哥都说了，你能活四五十年……而且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再说你死了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一直把孩子养大啊！”
这话一出，紫璃二人差点喷饭。
好彪悍的思维！好强大的逻辑！
不料菱纱如今和野人沟通起来丝毫不存在障碍，她听完之后，想想觉得有道理，便说：“好吧……那今晚你就别睡外头了。”
新婚之夜……可怜的天河。
紫璃二人怜悯地看着野人。
天河哦了一声，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吃了一会儿想到个问题：“菱纱，要怎么样才能生出小孩来啊？”
菱纱脸色发红，梦璃见状刚想说我们吃饱了出去散个步，就听菱纱不安地搓手，嗫嚅道：“两个人……一起睡就行了吧。”
这话一出，紫璃二人同时跟着脸红。
两人互看一眼，均想：他们俩好直白啊……
看吧，一旦人妻了，这气场果然就百无禁忌旁若无人了。
两人刚这么感叹，忽然天河又问：“那是你睡里边还是我睡里边？”
菱纱拿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里边外边有什么关系？重点是两个人握着手睡，心里默念：老天保佑，给我们孩子……这样过一夜就可以了。”
紫英喷饭了……
云纱二人奇怪地看向紫英。
梦璃神色尴尬，想笑又不敢笑。
菱纱问：“怎么了？”哇塞，您这是要死啊，紫英师叔，您的形象都随着一粒粒饭支离破碎了啊……一定有蹊跷！
紫英手忙脚乱地捡起饭粒，又擦了擦衣袖。半晌才红着脸问菱纱：“这法子……咳，是谁告诉你的？”
“我伯父。”菱纱理所当然地回答。
“哦……”想必你探索这问题的时候年纪尚幼，是以你伯父有意混淆概念。
紫璃二人对看一眼，无声交流。
——家人早逝导致常识缺乏，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让他们意念生子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之九】天赐良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