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之八】求医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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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略。玄霄已交待完天河使用神器救人）
玄霄不再多言，正欲奔赴自己的结局，身后却不意传来一声：“玄霄前辈！”
语气甚是恭敬，只是玄霄听得出中气不足。
他转身，对上妖界新主柳梦璃急切的眼神，和略显苍白的面容。
他微微好奇：“你有何事？”打算就地为妖界报仇，砍我十七八刀？
梦璃上前几步，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屈膝朝着玄霄行了个以妖界主人身份来说过于厚重的大礼。
她闭目，低头，声音却是清晰坚决的：“恳请前辈救治菱纱！”
玄霄明白了，不由笑道：“不错！韩菱纱的命既是操控在我手上，我自然也能让她脱离这混账天命！”他盯住梦璃，面部表情分不清是敬佩还是嘲弄，只淡淡道，“你这妖界之主倒真叫我意外，虽然功力低微，却能忍辱负重。今后你执掌大权，妖界大约还能苟延残喘个十几年。”
梦璃听到这话时抬头，眼神清明不带委屈：“前辈言重。前辈是云公子的大哥，相助云公子良多。若非云公子功力大进，我们之前所行之事必不会如此顺利。这一路上，是前辈保护了我们，梦璃理当谢恩。谈不上什么忍辱，更遑论负重。”
——玄霄，幻瞑界不共戴天的仇人，人与妖的分界河永远横亘中间，也没有谁打算趟过去。
——然而，不管他之前出于何种目的，却让我们成长到可以互相保护，彼此照顾、体谅……
——仅凭这一点……难道我不应该感谢他吗？
玄霄眼中戾气散尽，梦璃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自然分辨得出。
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影，却转瞬即逝，只说了两个字：“请起。”
说完便走向浑身正冒汗的韩菱纱。夙瑶已经输送完内力，此刻体力不支，坐倒在地。菱纱虽然浑身燥热，几近虚脱，却只顾着向夙瑶道谢，浑没注意这边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直到玄霄一把将她拉起来，她才吃了一惊，心想这个人明明才被九天玄女摆了一道，居然力气还那么大，他不牛叉谁牛叉。
等醒悟到玄霄的目的之后，菱纱又是吃惊又是感动莫名。她并没傻到认为此举乃是因为玄霄对以往的行为有所悔悟，而是——
“你是为了天河？”她脱口而出。
玄霄在她背后轻笑：“哼……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如跗骨之蛆，欲忘而不得。我不想让天河走我的老路。”他着紧的人是你，我看得出来。妖界新主和琼华接班人是一对，很明显的。
梦璃见菱纱再一次面色通红，头上蒸出热气。刚要上去帮忙，冷不防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拉住。
左边的紫英简单地：“这次，我来。”
右边的天河坚定地：“让我去帮大哥救菱纱。”一句话就挑明了一件事：他俩明显和我关系比较近，你俩不准横插一脚，破坏官方CP。
于是天河上去救美了。
内力输送完毕，天河菱纱均是一迭声地感谢玄霄，都觉得自己欠了这个痴人许多的情，许多的义。
不知，有生之年，能否报答。如何报答。
玄霄难得耐心地听完滔滔不绝的感谢之词，用词朴素简单，但其中蕴含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
他忽然笑了，带着些微的嘲弄：“倒真是不计前嫌。”你们的心胸真是开阔得很，好了伤疤立马忘了痛。
他随即正色：“莫要高兴太早。纵然我用尽全力，也不能让韩家人早夭的宿命得以扭转。”
云纱二人当即呆了一呆。
紫英梦璃也在想：那你刚刚说什么“我自然也能让她脱离这混账天命！”，结果还是抵不过天意吗？
玄霄也有些许黯然：“若我有原先七成功力……罢了，若非如此，你也承受不住。”韩菱纱毕竟修为浅薄，就好比是500瓦的保险丝，你非要同时开五个空调，结果注定是一秒之内完蛋。
见众人不免垂头丧气，玄霄却偏偏一笑：“不过，有了我一身修为，她至少也能活个四五十年！怎么，还嫌不够？”
天河刚要点头，幸亏被菱纱一巴掌及时拍在后脑上。
天河委屈地看着她。心想：四五十年怎么够啊，爹说过有的人能活到两百多岁的呢。（小子至今还不知道那是他爹诓他的）
——而且……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啊……
倒是梦璃恍然了悟玄霄的意思：有了这四五十年的缓冲期，也许其间就能找到把菱纱的命运拉回正常轨道的办法！
她不由向玄霄投去感激的一瞥，恰逢玄霄也朝他二人看过来。
——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人和妖言笑晏晏，相敬如宾。
原本两族之间的争斗，或许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却搞成如今这般毁天灭地，我也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亲密的兄弟……
——罢了，都罢了。逝者如斯万事消。
玄霄对紫璃二人飒然一笑：“琼华和妖界看来可以相安无事数年，甚好。”
——这样也好。
二人的脸均是红了一红。
玄霄不愧是过来人，早看出紫璃二人交情匪浅，各自由他二人掌管的机构，想必长期之内不会再有任何相争。
——不过，恐怕也很难在一起。
玄霄闭上眼。那终归是与他无关的事。
夙瑶终于攒足气力起身，对玄霄低声说：“该走了。”我们既是共犯，那就再陪你最后一程吧。
玄霄回眸，最后望了天河一眼。
这一眼饶是深刻，天河能读懂个中含意。
——天河，莫要忘了。
——今生，定有再会之时！
两大霸主的离去，带给众人莫名的悲哀，可惜却没时间尽情抒发。
羲和剑的异常反应，提醒了他们一件可怕的事——
梦璃最先清醒，惊道：“天火！！菱纱、紫英、云公子，我们快御剑离开！”
紫英一抬头，也露出了惊恐之色：“天火降下！快走！”
来不及了。
紫英挡在梦璃身前，生生为她接下好几块陨石，自己却防避不及，撞断了肋骨。
剧痛难忍，他却只是迅速擦干唇边血迹，皱眉生生忍住痛呼。
菱纱一声惊叫：“啊！”天火大规模袭来，挡都挡不住。她晕倒之前居然还在想：九天玄女明明说我们无罪释放，这么敌我不分地无差别攻击又是什么意思啊……
天河一张口说的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菱纱！紫英！你们受伤了？！”
没等他冷静下来，身旁的梦璃忽然也跟着“唔……”了一声，脸色惨白，软软倒地。
天河大惊——梦璃并未被天火打伤啊。
——难道昏迷这玩意会自动传染？
不容他思考那么多，天火之劫，迫在眉睫。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之后纯属在下YY】
两柄绝世好剑在空中高速飞行。
一柄上头是韩菱纱，连拖带抱地拉着昏迷不醒的云天河，焦急兼心痛地看着他眼角流下的鲜血。
另一柄上头是慕容紫英，臂弯里躺着昏迷不醒的柳梦璃，醒着的和睡着的同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一个是忧心如焚，一个是元气衰竭。
紫英这才明白之前大战之时，他那股莫名的担忧是从何而来。
梦璃是妖，是只修为并不算精深的妖，如何能在一瞬间让紫英身上的内伤外伤全部愈合？
真相只有一个：她是妖。
她的修炼之法与人不同，妖类依凭的不是内力，而是内丹。
紫英那时重伤未愈，又齐齐发作，如不及时抢救，定有性命之忧。
千钧一发之际，梦璃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内丹送入紫英身体，助他修复伤口。虽然梦璃修为有限，但治好一个人类的伤绰绰有余。
那时紫英觉出不对，但见梦璃自始至终神色如常，尚能冷静思考，镇定行动。他是真的没料到，梦璃的演技竟已纯熟到了如斯地步。
梦璃的想法完全可以推测：她知道自己贡献出内丹之后，法力体力都无以为继，一旦打持久战，必定不支倒地。然而奇迹的发生，往往就是凭借个人的意志与毅力。所以她拼尽一口气，才能隐瞒伤情如此之久，最后天火袭来时才因到了极限而昏迷。
——她……为何定要倔强到这等地步！
紫英不由发怔。
——每次以为我可以保护得了她，每次到了最后却都是她保护了我……
菱纱将天河上下左右看了少说上百遍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地问紫英：“我们这是要去哪？”
紫英没回头：“去我娘家。”
“哦。…………啥？！！小……小紫英，我没听错吧？你你你……你怎么会有娘家？！”
紫英对菱纱陡然增大的音量皱了皱眉：“到了自然知道。”
“……哦。”但你没明白我发言的重点，面瘫受紫英。
片刻后。
“哦～～原来‘去你娘家’指的是‘去你娘的家’而不是……真是，小紫英你都不说清楚，害我胡思乱想了大半天……”
紫英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去你娘的家’？听起来怎么感觉是在骂人……
“原来紫英的娘家……哦不，我是说，紫英你娘的家……好像还是不对……算了，反正就是你娘家，原来是开医馆的啊。”菱纱挠挠耳根。
紫英微一点头，对大门口的家丁说：“烦请通报尊师，说慕容家第三子，慕容紫英求见。”
“咦，怎么回趟娘家还要搞得这么正儿八经的……不过也是啊，要不怎么会生出这么正儿八经的小紫英来呢？”菱纱歪歪头，微微漾出笑意，却很快就被担忧淹没了。
没想到，出来的“尊师”竟然是个年轻人。
而且还是个一边剔牙，一边看□□的一副纨绔子弟的吊儿郎当样的年轻人。
紫英忍不住问：“敢问尊师可在？”
年轻公子上下打量他几眼，作鼻孔朝天状：“师父不在，小命难道就保不住了？切，可别小瞧我们司空家的人，司空家连条看门狗也会诊脉！”
菱纱小声嘟哝：“胡扯也得有个限度，狗怎么可能会诊脉……小紫英的娘家人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紫英正欲再问，已被年轻人打断：“病人可是美女？”
紫英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菱纱已经飞快作答：“是！”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糊弄进去再说。
年轻大夫斜了她一眼：“你这种档次的我还看不上眼。”
菱纱一愣，但好歹知道此时此际明显不适宜对救星发怒，只得忍气吞声：“先生看了就知道，保证美得惨绝人寰！”
紫英无语地看向菱纱：喂喂，天河的伤势看来顺带烧坏了你一向灵光的脑子……
年轻大夫听了，不顾紫纱二人恨不得一棒子抽死他的神色，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才说：“进来吧。”
二人各自抱着病号跟进去，紫英问：“敢问阁下大名……？”
年轻大夫头也不回：“司空陵。”
等司空陵见到昏睡不醒的梦璃时，第一反应就是往人家脸上摸去……
中途被一只凭空伸出的白皙的手挥开。
司空陵恼怒地抬头，见慕容紫英神色淡淡：“先生不妨先医好这位公子，否则我们难以相信你是‘药圣’司空家的人。”
司空陵闻言，傲然一笑，有意在他二人面前露一手，好歹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天河身上。
菱纱在一边万分紧张地看着，紫英自去另外请人为梦璃看诊。
忙活了一阵子之后，司空陵得出结论：“他人没事了，就是眼睛看不见了。”
菱纱如遭雷劈，脸色惨白很长时间都缓不过来。
司空陵摊摊手：“谁叫你们送他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呢。”
菱纱又愤怒又伤心，正要大骂他本事不济、纯属庸医，司空陵已然跳离危险范围，跑到梦璃身边去了。
此时紫英正带着一个美女大夫（司空家基因、风水好，代代出美女）往这边赶，司空陵尚未坐热椅子，“要是敢乱摸就剁了你的手”的威胁已经遥遥传来。
司空陵看看眉毛倒竖的紫英，只笑嘻嘻地问了一句：“不摸她，改摸你总行了吧？”
紫英怒极，吼道“快救人！！！”一剑劈在桌上，桌子立时碎成无数块，整座医馆都震了三震。
没人敢为那张红木桌子讨个说法。
司空陵乖乖就范。
直到深夜，在菱纱与紫英双眼熬得比兔子眼还红的时候，梦璃、天河终于悠悠醒转。
紫英深知梦璃之所以醒的这么慢，不是姓司空的医术不精，而是他自己无法逼出内丹还给梦璃。
现在的柳梦璃，只剩一点点内力而已。
经过还算及时的抢救和调理，数日之后，四人已经能在司空家大宅的套间里聊上几句话了。
司空陵以药费还没付之由，硬要赖在紫璃二人的房间里。（其实原本是纱璃一间，云紫一间，但是谁家的老婆谁心疼，所以暂不避嫌，休息时各回各家就行了）
紫英很是无语，虽然他和菱纱已经拿出很多银子和值钱玩意给了他。（对此菱纱大为不满，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他慕容紫英作为沾亲带故的一分子为毛还压根不能享受最惠国待遇。当然最后她的同情心占了上风，拍拍紫英安慰说我知道的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可是司空陵坚持救人一命胜过黄金万两，一定要收取特殊服务费——多看看两位美人。
于是紫璃二人的聊天内容只能平板无趣严肃认真。
你觉得怎么样嗯我好多了谢谢你的照顾还有谢谢大夫救治……这一类的话本文就不赘述了。
紫英看看她，忽道：“你之前说，你这个身体……（看了司空牌灯泡一眼）在受重伤之际，会自动……（又看了司空牌灯泡一眼）可是为什么……？（再三看了司空牌灯泡一眼）”
司空陵挠挠头：“这个完形填空的难度有点高。”
梦璃微笑，摇摇头：“我的确是没有受什么重伤，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只不过失去了一些内力，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紫英放下心来，淡淡笑着，替梦璃理顺头发。
此举引发一旁的电灯泡瓦数直线上升，紫英只得暗叹口气，转移话题：
“奚仲他…………的法力当真深不可测。”先是救了怀朔，之后又帮了你，居然能一而再地运用移魂草，这法力的储备量该是有多少个集装箱啊。
但这并非紫英本来想说的话。
他刚刚差点说出口的是——“奚仲他对你，当真情深意重。”
你虽为幻瞑界主人，却也不能任性行事。他却肯为了你，连你要跟我们一起患难的愿望都满足。如今真的梦璃不在，婵幽又闭关静养，归邪完全不靠谱，唯一能够管理幻瞑界的只有气力耗竭大半的奚仲了。
——不知幻瞑界现如今怎样了？有没有东窗事发？梦璃肯定……也一直在担心吧。
梦璃没留意紫英中间诡异的停顿，微笑点头：“奚仲的法力的确深厚，但是在对方无恙的情况之下，移魂是不需要耗费多少法力的。怀朔是因为魂魄已经离体，所以才多费了些周章。”
紫英点点头：“原来如此。”可耻啊，为何我的心理负担顿时小了很多……
他想想又问：“不过，你离开之时，奚仲的法力毕竟损耗太多，令堂又尚需静养。万一那时掌门和玄霄师叔来犯，幻瞑界又当如何自保？”
梦璃安然微笑：“你别忘了，我会的法术，傀儡都会，我在不在其实没什么差别。另外就是……”看了看一直色迷迷盯着自己的司空陵。
司空陵看懂也当没懂，反而兴致勃勃地问：“就是什么？”
梦璃无奈地看了紫英一眼。
紫英问司空：“阁下连日劳累，身心俱疲，时候不早了，不如回房休息。”
司空摇头：“我还不累。你们继续。”
紫英扶额，梦璃却镇静发问：“我们刚刚说的话，先生听懂了多少？”
司空搔搔头：“其实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省略号和代词太多了……
梦璃鉴貌辨色，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是接下来的话，就算听不懂，万一被司空陵记在心中，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之八】求医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