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语秋

89、探梦

　　夜里荀倪看莫羽迟迟没有脱衣入寝的意思，便嬉笑着问：“小羽毛，是不是等哥哥亲手给你脱衣服？”
　　听到小羽毛三字，莫羽顿时想起自己的梦境蹙起俊眉，荀倪却只道他依然在撒娇作态，便凑上去亲热，莫羽轻轻推开他问：“哥哥，我的前生会不会是一只鸟？我有一天梦见自己掉入万丈深渊，变成一只羽毛飘啊飘。我的名字是母亲在她去世我出生前没多久才取的，都说将死的人能开天眼，或许她看到我的前生了。”
　　荀倪笑着说：“如果你前生是一只鸟，那我一定是一棵树让你筑巢。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前生后世了？”
　　“我想起预言里说咱们是天生情缘，前世的因才有今世的果，或许你前世真是一棵树，但我错过了，并没有在你这棵树上落脚筑巢，所以今世……”
　　“所以今世一定不能错过，老天怕咱们再次错过专门用预言来引导咱们。”荀倪接过话说。“小羽，你是不是临到头害怕了？当初在荒漠的时候，我以为咱俩完了，可是你那么坚定，才又让我寻回信心和勇气。你是不是想得太多晚上做噩梦？丁大说他曾听见你晚上发出惊恐的声音，有时还有啜泣声。”
　　莫羽嘟起嘴说：“讨厌的丁大，趴在门上偷听！”
　　荀倪说：“都罚他在外面跪着了，还不解恨？”
　　莫羽叹口气说：“算了别让他跪了，我相信那不是他的意愿，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了庆芳斋刚出炉的点心来讨好我，他也是替人戴过。”
　　荀倪说：“我的小羽就是善良心软，那我让他回去，他在外面咱们干什么都不方便，我也懒得设禁制了。”
　　莫羽哼了一声说：“设什么禁制，掩耳盗铃罢了！”
　　荀倪笑着说：“那好，以后我就不设了，每次又浪费时间又浪费法力。我先去把那小子赶走，还有，让他明天一大早守到庆芳斋门口给你买点心。”
　　片刻之后，莫羽听到丁大在外面说：“多谢莫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人告退。”
　　荀倪回屋后叹息到：“丁大虽然跟我出生入死过，但他是父亲的人，他曾经让我向父亲要他，也不知是否是父亲的试探。”

　　荀倪再次去挑引莫羽的情绪，两人渐入佳境，一番云雨之后，莫羽睁着大眼睛躺在荀倪臂窝。荀倪轻吻着他的耳垂问：“不困吗？”
　　“今晚不知道会不会还做噩梦，都有点怕了。”
　　“我去你梦里看看。”

　　然而这晚上莫羽并没有做那些危机重重的怪梦，荀倪进入他的梦境，发现自己身处蔚蓝大海之间的一座小岛上，莫羽正在海里象鱼儿一样欢畅地游着，看到自己之后兴奋地大喊哥哥，他游回海滩从海水中走出来，荀倪看到他□□。
　　莫羽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飞起来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小彩虹，他的身上亦因为沾满水珠而发着光，在一团光晕中，他的面容美丽得令荀倪呼吸停滞。接下来便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春梦，最后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把他们俩淹没，才将两人从梦中惊醒。

　　莫羽面红耳赤推开荀倪。“哥哥你进我梦里就干这个！”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身体遗留的感觉非常强烈，在梦里他们比生活中更放纵更热烈。
　　“是你光着身子诱惑我啊。”荀倪抚摸着莫羽汗津津的身体，刚才在梦中的一场非常过瘾，令他此刻激•情暴涨，很想再实干一番。
　　“你在身边就不做噩梦了。”
　　“可能是因为我告诉了你我要进你梦境，你便梦到最想与我做的事情。下次我不告诉你偷偷去看看。”荀倪笑嘻嘻地一边动手动脚一边说。

　　两人闹到深夜，待莫羽睡着后荀倪又悄悄进入他的梦境。依然是一片碧蓝大海，莫羽四仰八叉躺在沙滩上，小浪花轻轻荡上来舔着他的脚丫，荀倪望向海天接壤之际，看到一道绚丽彩虹，微笑着退出。
　　接下来几日荀倪每晚都多次进入莫羽梦境，发现他总是梦到大海，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小羽是西洲人，怎么在他心底里大海会如此根深蒂固地存在？

　　这晚荀倪再次进入莫羽梦境，一进去就怔住了，他深陷一座迷宫之中。没有人会真正梦到一座迷宫，这是梦境之主对外来侵入者的防卫，荀倪必须设法走出迷宫才能走出莫羽的梦境，否则就要等莫羽自动醒来之前一直困在这里，在被困期间他的精神力游离于身体之外，表面看起来如同入定一般，而入定可以随时出定，这种被困则不能自动脱离进行正常的身体活动及施法，因而颇为危险。

　　荀倪费了两个时辰走出迷宫，天色已经蒙蒙亮，望着身边熟睡的莫羽，他百思不得其解。小羽自己不可能设置出这样的迷宫，那么是谁同样进入他的梦境来拦阻自己的窥探？莫清来东洲了？不可能，自己完全没有探寻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难道又是小羽口中自称的所谓潜力？他的潜力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荀倪有些不甘心，他决定再探莫羽梦境，结果依然是一座迷宫，比方才的迷宫更为复杂，荀倪走了许久还在里面转悠，直到突然间迷宫倒塌。
　　莫羽推着荀倪叫到：“哥哥，你今天怎么起得比我还晚？”

　　荀倪审视着莫羽。梦境中的迷宫是用精神力构造的，方才迷宫的规模之大，结构之复杂，需要非常强大的精神力，小羽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吗？
　　莫羽有些不安。哥哥盯着自己的眼神一点都看不到往日的柔情，就像在研究一个物件，专注而冷静。为什么他一醒来就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看起来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可是刚刚丁大在外面呼唤，自己都被吵醒了，他却完全没有听见，好像睡得很熟。
　　“哥哥，丁大在外面喊你好一会儿了。”
　　荀倪看了一眼天色，今日约见了长老，怕是迟了。他赶紧一边穿衣一边说：“竟然睡过头了，我要去见长老，你在家乖乖的哦。”
　　莫羽哦了一声，对荀倪这种始终拿自己当小孩子哄的口气很不以为然。

　　荀倪从长老府回来便被荀拓唤去问话。“你想好了吗？我不是逼你做什么，而是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异常，你得有所准备。”
　　荀倪不耐烦地说：“您每天问一遍烦不烦？”
　　荀拓倒不生气，淡然地说：“嫌烦你就早点想好。倪儿你三十岁的人了，事事还要为父操心，你不觉得惭愧吗？一直以来我都以你为荣，但这一两年，我对你越来越失望了。小羽那孩子可比你有心眼多了，是不是他一个撒娇的眼神你就方寸大乱？整天叫人家傻小羽，我看他是装傻，你是真傻。”
　　荀倪不吭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茶杯滴溜溜地在桌上旋转，茶汁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后被杯壁阻回，形成愈来愈密集的漩涡。荀倪以精神力操控着茶杯，那漩涡令他想起小羽梦中的迷宫，心中陡然一乱，茶杯扑倒，茶汁在桌上横流。

　　荀拓蹙眉问：“心这么乱？”
　　荀倪踌躇了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说：“昨晚我想进小羽梦境，探探他的心思，没想到他竟在梦里设置迷宫。第一次我设法走了出来，我不甘心，又试了一遍，第二次被陷入其中。”
　　荀拓大惊。“他怎么会设置迷宫？他的迷宫能困住你？这太危险了，你以后不要再探他梦境。”
　　荀倪沉重地点点头。当初自己考核他算数时所设迷宫他瞬间便走出来，而他设的迷宫自己却迷陷其中，单指精神力方面，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荀拓一边思索一边轻叩桌面，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刺耳，荀倪烦躁地说：“父亲，别敲了！”
　　荀拓愕然停手，继而叹息到：“我提醒过你多次，你现在意识到严重性了？小羽虽然有时刻意示弱，但不经意间却又总是泄露出他的秘密，我想他大概还不能很好掌握自己拥有的力量，可能是因为还没有真正得到纯净力量的传承，因而预言才会提到十八岁之期。按目前状况分析，虽然你比他多修行十二年，但纯净力量源自精神力，从本质而言你弱他强，他将会获得至纯力量。我建议你好好想想，为何预言非把你二人纠结到一起，并提及爱恨生死？”
　　荀倪没好气地说：“请父亲明示，就别卖关子了。”
　　“当然是因为有变数啊。以前我们一直认为你强他弱，如今变成他强你弱，但现在并非已成定局，依然还有变数。这便是我为何坚持在预言期日之前必须将他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的缘故，只要他还没有得到纯净力量的传承，他的强便无法激发出来。”
　　“那我该怎么做？”
　　“继续稳住他，破解莫修典籍的障眼法，掌握吞噬之力，获取他的力量。但是～～”荀拓有意加重语气。“吞噬之力有凶险，你必须下定决心。”

　　看到儿子一脸踌躇，荀拓怒而站起猛拍了一下桌子说：“倪儿，我一生的希望寄托于你，若你不努力让至纯力量落入他人之手，我便死在你面前。”
　　荀倪双腿一软跪倒而拜。“父亲息怒，我～～定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