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语秋

88、禁足

　　莫羽无聊地坐起身发了一会呆，披衣走出屋外，外面一片寂静，抬头望启明星还在东方天空泛着清冷微光。算了，还是回去继续睡吧，莫羽叹口气转身回屋，突然小青窜上他的肩头。
　　“小青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西洲吗？是不是我说你听不懂？唉，我真傻，还以为你真能听懂人话呢！”莫羽将小青抱在手中轻轻抚着他问：“小青，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小青呜呜低鸣，使劲舔着莫羽的脸，极尽讨好之意。莫羽抱歉地说：“小青，我不是不要你了把你关在门外，让你离开我心里也很难受啊，可是我真怕有人要伤害你的时候我没法保护你。”莫羽说着心里又酸涩起来，他把小青抱在胸前躺下，那温软的一团令他觉得心安，便又渐渐睡去。

　　莫羽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下人刚伺候他梳洗完毕，丁大便窜了进来。莫羽一把捞起小青抱在怀里警惕地问：“你来干什么？”
　　丁大讪讪地说：“庆芳斋刚出炉的糕点，还热着呢，我想着少爷睡过头肯定不吃早饭，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特意买了给您垫点。”他说完放下糕点施了个礼便离开了。
　　莫羽拎起糕点做了一个扔的动作，隔着包装纸能感觉到温热，看来的确是刚刚出炉，想着那热乎乎外酥内软又香又甜的美味，他顿时觉得口水满盈，心想自己犯不着赌那小家子气，不吃白不吃！他捏起一块糕点掰了一半分给小青，剩下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不一会儿就吃下去好几个。

　　晚上莫羽又没睡好，梦见自己一人独行在荒漠上，风很大，他逆风而行，费很大的劲儿也走不了几步，累得呼呼直喘。他心想万幸这会儿背后没有黑风，否则根本跑不动，正想着就听见身后有刺耳诡异的声响，瞬间他便被黑暗吞没。他骤然惊醒，把趴在自己胸口的小青挪在枕头上，小青很不满地微睁小眼睛，呜了一声贴上他耳边继续呼呼睡去。
　　莫羽轻轻抚摸着胸口，刚才一定是因为小青压在胸口才会做那样的噩梦，但此刻胸口为何依然有堵堵的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他侧过身体，但那沉重的感觉并未消失，他突然想起荀倪曾经在他胸前划下自己的名字，并说已经施法把自己放入他的心中。是因为哥哥在自己心中，所以始终有这种沉甸甸满鼓鼓的感觉吗？
　　哥哥不在身边的晚上怎么这么多不好的梦啊？以前自己总是睡得很熟，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日莫羽又睡到很晚才起床，丁大又给他提来新出炉的庆芳斋糕点，他没说什么放在桌上便离开了，心想这莫羽真是个孩子，不管处于什么境况都一样能吃能睡。祭司大人若知道自己前天夜里那样对待他一定会很生气，但那样对他无礼并非自己所愿，因而昨天一大早便买了他最爱吃的庆芳斋糕点去讨好，听下人说他吃得挺香的，本以为他会生气地把糕点扔出来把自己臭骂一顿呢，到底是祭司传人，有涵养，不乱发脾气。老大人当着祭司大人面对莫少爷非常好，但私下里似乎并不喜欢他。

　　丁大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脚下走得便慢，刚走到院门口听到莫羽喊他，他走回去恭谨地问：“莫少爷有何吩咐？”
　　莫羽问：“你能否跟荀伯父说一下，我想去祭谷陪哥哥。”
　　丁大回答到：“老大人不在府内，等他回来我立即去禀报，您看可以吗？”其实荀拓在府内，他猜测莫羽大概是想去向祭司大人诉苦抱怨，想尽量拖一拖，拖到明天或许祭司大人就回来，省去许多麻烦。

　　午时有人送来几样饭食，菜品一如既往的丰富精致，当时莫羽有些奇怪，往日都是先派人来请，自己不去才送到屋子，今天直接先斩后奏了。是因为荀拓不在府内的缘故吗？那更不对了，若是只伯母在，伯母应该知道自己愿意跟她一起用餐。
　　虽然心存疑惑，但莫羽还是很享受地用了午餐，在这一点上荀倪和莫清都曾说过，从来不用担心莫羽会委屈自己的肚子，似乎任何时候他都会保持很好的胃口。

　　吃完饭抹抹嘴，莫羽带着小青悠悠然出门，丁大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问：“莫少爷要出门？”
　　莫羽摇摇头。“我去伯母花园里赏花。”
　　“现在日头正毒，少爷还是晚些再去，再说老夫人午餐后习惯午休。”丁大委婉阻止。
　　莫羽恼了。“不让我出大门，我就在府里转转都不行吗？你们干脆把我关起来算了！”
　　丁大忙解释说：“莫少爷误会了，丁大只是为少爷着想，香雪花在午时烈日之下花瓣会合起来，也没什么赏的。”
　　“丁大，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你都要拦着？”莫羽厉声发问。“我就想这会儿去赏花！”
　　丁大无奈地说：“莫少爷略等片刻，请容我禀报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已经午休不便待客。”
　　莫羽哼了一声说：“老夫人待我像儿子一般，我要是去了，她准高兴，才不需要什么请示禀报。”

　　莫羽紧随丁大来到荀拓院内，却见荀拓迎了出来，他丝毫不觉意外，他早已猜到丁大所说的荀拓外出不过是推辞。荀拓笑眯眯地说：“小羽啊，听他们说你想去祭谷陪倪儿，倪儿入定没法陪你，你一个人在谷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在家等他吧。这都第二日了，或许明日便回来了。”
　　莫羽说：“我想去谷里看典籍，最近跟着哥哥外出，好久没看书了。”
　　这个理由很充分，荀拓想了想说：“若明日倪儿还不回来便让丁大陪你前往祭谷，你觉得如何？”
　　莫羽觉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只好点点头，心里却想，独自过夜的第三个晚上，会不会还是一夜噩梦？过年回家那段时间也没有哥哥相陪，怎么就不做噩梦呢？好像最近才开始噩梦频频。

　　次日早莫羽又提起去祭谷之事，荀拓说或许荀倪已经在回府的路上，让他稍安勿躁。等到快午时，荀拓又说好歹吃了午饭再走。待吃完午饭，荀拓瞅瞅天说此时太阳最毒，担心他中了暑气，等略凉一些再走。莫羽心想再下去肯定又说吃完晚饭，然后又是天晚了等明天再说，这一天就这么推脱过去了。
　　于是他毫不领情地说：“荒漠的烈日我都不怕，这点日头算什么。”
　　荀拓向丁大点头示意，丁大领命出去为莫羽安排车马。过了好一会儿丁大回来复命：“祭司大人已经出谷，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去接他。”莫羽立刻跳起来。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荀拓心想，这小东西对倪儿迷恋很深啊，这才几日不见，就急着要去找。不过他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喜怒于形色，那日自己试探着派丁大以强硬态度限制他出行，他竟然也没有闹得厉害，只是提出要去祭谷，到底长大了，有心机了。

　　因为事先已经得到禀报，荀倪见到莫羽并没有露出惊讶之情，只是将他拥在怀中温柔地问：“想我？”
　　莫羽点点头：“咱们去祭谷吧。”
　　“去祭谷做什么？”荀倪不解地问。
　　“我想在祭谷，就咱们俩待几日。”莫羽垂下头闷闷地说。
　　“等我先回去拜见父母，拜会长老，安排完一些事宜再陪你去祭谷好吗？最近一直在外面，积下不少事务。”荀倪一边说一边轻轻托起莫羽的脸柔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几日来的委屈突然爆发了，莫羽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不在，他们对我完全是另一付嘴脸，丁大差点扭断小青的脖子，你父亲不肯见我，也不肯让我来找你。”他一股脑把心中的怨言都发了出来。
　　荀倪伸手抹去莫羽的泪水，象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乖小羽，我回去罚丁大在大太阳底下跪三天三夜给你出气好不好？”
　　“丁大还不是受你父亲指使！”莫羽不满地嚷到。
　　荀倪微微蹙眉再次哄到：“父亲怎么会让丁大扭小青的脖子，一定是丁大没有把握好分寸，差点伤了咱们小青。来小青，让哥哥看看，在小羽心里小青有时比哥哥还重要呢，谁敢伤咱们小青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了。”
　　荀倪伸开手掌，小青跳到他手上舔着他的掌心。莫羽玩弄着小青的尾巴问：“哥哥，小青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荀倪说：“听说灵气强的灵犀智力相当于七八岁小孩子呢，应该能听懂一部分吧。”
　　莫羽说：“我怕有谁再看我不顺眼拿小青出气，我跟他说让他离开，可是他在外面待了一晚上，我一开门就窜进来了，看来他是故意不听我的话。”他说着使劲揪了一下小青的尾巴，小青嗷了一声扭头望着他。
　　荀倪说：“灵犀认主之后是绝不会主动离开主人，除非被强行带离。”
　　莫羽说：“如此看来最可靠的永远是小青，他一定会跟我守一生一世。”
　　荀倪闻言心中一动，但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