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语秋

84、回家

　　荀倪感激地说：“多谢莫叔为我着想，我今年只是送他来，不留下过年，等过完年再来接他。”
　　莫清说：“他翻过年就算十八岁了，不用接来送去的，再说他自己一个人也走过。”
　　荀倪连连摇头。“上次他一个人上路，我沿途派人给他安排，到最后稍有疏忽，他差点就被人谋财害命，我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
　　莫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此一时彼一时嘛，哥哥你老揪着人家少不经事的糗事不放。”
　　荀倪斜了他一眼说：“少不经事？不就去年嘛！好像过了多久似的。”
　　莫羽不服气地说：“都过了一年半了，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再说这一两年我跟着你四处游历，也算见多识广，你别小看我！”
　　莫清也说：“我觉得小羽应该锻炼锻炼独立能力，今年过年就让他自己回来自己去吧。”
　　想到莫清这建议里多少也有关心自己的成分，荀倪便点了点头，大不了到时一路安排人暗中跟着便是。

　　莫清又说：“前些日子我接到黎祭司传信，说她在南海探查许久没有发现有任何异象，她便解封了那片海域，还说她在尽量收集深海蛟龙皮，多做几套护衣，以备将来荒漠之用。你那边情形如何？”
　　荀倪问：“我们在东海待了十几日也没有什么发现。小羽游泳游得真好，他屏息时间非常长，我拉着他可以下潜得很深。”
　　莫羽插口说：“等我成为祭司在水里不需要呼吸时，咱们就可以一起潜到海底啦。”
　　荀倪爱怜地说：“你已经够厉害了，看来那次在南海是第一次见到海发慌呛到水沉下去。莫叔，我本来不敢让他潜水，只让他在海边浅滩玩耍，他无聊跟人家渔民比赛屏息时间，没人能赢了他。我就试着带他一起潜水，他在水里就跟鱼儿一样，非常灵活敏捷，真没想到西洲人水性能这么好。”
　　莫清淡淡地笑了笑说：“他小时候就非常喜欢游泳，城南的大河那么宽他随便就游几个来回，有一次下大雨河水猛涨，他还救了一个落水的成年人，那时他才十二岁。”
　　听到父亲夸自己，莫羽得意地摇头晃脑。

　　莫清说：“说正事怎么又扯到小羽身上了。咱们在荒漠外设的防护禁制，只有最外的一个被一头牛撞到，其他的都完好无损，据禁区外的驻兵汇报这一年没有任何异象。卫祭司那边也都一切正常，看来咱们有些紧张过度了。”
　　荀倪说：“但愿是咱们紧张过度。也怪那个东西，他若随便吸一个普通人的魂魄，其家人可能就当做暴病而亡，根本不会引起注意，偏偏找上长老，让人没法不多想。”
　　莫清说：“黎祭司猜测那东西找上长老纯属巧合并非有意，我也比较认同。或许他当时的环境只能选择长老。”
　　一直在一旁认真听的莫羽插言到：“他是不是像睡了一冬天的蛇一样，醒来时顺口咬一口身边能当做食物的任何东西，然后就跑了？”
　　“有可能！”荀倪赞许地拍了拍莫羽的手。“他可能一直都藏在长老府的某处。”
　　“哎呀，那赶紧告诉黎姑姑，让她去长老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家伙藏着。”莫羽担心地说。
　　荀倪摇了摇头解释说：“除非能请到传说中的天神之眼，可以看到世间所有魑魅魍魉。想想我们联合四人之力在南海都没能找到那家伙的踪迹，黎祭司一个人怎能找到。”
　　“天神之眼是法术吗？”莫羽好奇地问。
　　荀倪答道：“失传已久的法术，就是因为失去了这种法术，我们的世界里才渐渐滋长了一些邪恶的东西，否则他们在天神之眼下无所遁形，早被我们消灭！”

　　中秋到过年时间很短，没多久莫羽又再次踏上归乡之路，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一年到头消耗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了。经过两洲交界他们正在建的“家”，莫羽特意去看了看，才发现并非他所想象的只是盖几间房那么简单。荀倪曾把设计图拿给他看过，但他对那个没什么兴趣，压根没仔细看。院子的雏形大致形成，占地规模非常大，莫羽还没见过谁家有这么大的院子。
　　院子里要挖一个大湖，中间留了一块大概是要建湖心岛，对了，哥哥曾说起过，这样就不用专门去赏什么平湖秋月，他们可以天天在自家湖里赏月。后山要修一条登到山头的石阶道，道旁将会种满香雪花。过完年开春种植，香雪花在种植的第二年才开花，等房子明年盖好他们搬进去的时候正好繁花似锦。莫羽站在正在开挖的湖边想象了一番明月映湖花香满溢的景致，对自己这未来的“家”充满了期待。
　　几日后荀倪收到自己下属的汇报，不禁微笑着说了一声 “小傻瓜”。

　　除夕晚上莫羽和府里的下人们一起燃放爆竹烟花，他亲自点燃了一长串又大又粗的炮仗，炮声震耳欲聋，他捂着耳朵倚着身边人随口说：“哥哥，这炮真响。”说完便意识到不对，扭头一看是莫少华笑盈盈望着自己。
　　待炮声落尽青烟散去，莫少华轻轻摘掉他头上的纸屑柔声说：“你从小胆子就大，多粗的炮仗都敢放，有时比你大的孩子都吓得躲很远。”
　　莫羽笑着说：“因为我是祭司的儿子，我没什么可怕的！”
　　莫少华淡淡地笑了笑说：“快看烟花！”

　　莫羽仰起头，姹紫嫣红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身边不时传来阵阵惊呼。这么美的烟花，身边人却不是哥哥，真是有些遗憾。现在已经习惯了所有的美好都要有哥哥分享，而以前这种快乐时刻站在自己身边的总是父亲。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去寻找父亲，看到几步之外父亲正望着自己。他心里陡然一热，跑过去挽着父亲的胳膊，象儿时一样赖赖地靠在父亲身上。

　　还没到十五荀倪的催促信便已经送来，满纸热切的语句问他何时回去，虽然没有确切的催促字眼，但却说莫误了春季例巡。
　　十五过去好几日莫羽还没说走，莫清倒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问儿子是否不好意思开口说离开，莫羽说：“不是不好意思，是不舍得。”他既思念远方的爱人，又舍不得离开眼前的亲人。
　　莫羽握着父亲宽大的手掌带着歉意说：“父亲，等我们在两洲边界的家建好了，您也搬去住好吗？我们的家非常美。”

　　莫清将儿子的手掌放在自己手掌之间，他的手无法完全包容下儿子修长的手指，曾经多少次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已经长大。“小羽，跟他提中秋节前回家之事时随意一些，如果他同意那是最好，给我写信的时候告诉我；如果他不同意你不要跟他发生争执，也不要写在信里，你不提这件事我便知道他不同意，会另做打算。”
　　“哥哥可能不会同意，他早跟我说过今年生辰一定要在东洲过，度过预言期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我知道他一定是这样打算，你等到夏季再问他一次，看看他是否会改主意。同样也是他若同意便写信时告诉我，不同意则一字不提。”

　　父亲凝重的表情令莫羽有些紧张，自己在哪里过生辰竟如此重要吗？如果命运早已确定，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父亲想确定的，大概只是哥哥的态度吧。回家这段时间虽然是过年，但他也没忘记祭司功课，常常去祭谷里读典籍。他依然对那位走了歧途的莫修很好奇，但是翻遍书柜也找不到那本莫修的典籍。他将父亲的书柜翻得乱七八糟，莫清和他花费了很久才规整到位。莫清生气地斥责他，他不服气地反驳说：“谁让你把莫修的典籍藏起来不让我看，难道那些典籍不是毫无保留地要传给我吗？”
　　莫清闻言也在书柜里细细找了一番，果然没有找到，沉思了片刻后他说：“那本典籍被人拿走了。”

　　谁会拿走那本典籍？莫羽立刻想到除了哥哥再无他人。可是哥哥要那典籍做什么？荀倪似是看透他的疑惑，便解释说：“典籍是由融合了祭司之血的墨水记录的，永远不会褪色销蚀，那些空白的地方，应该是施了法术所为。若能破解那法术，便能看到典籍中记录的内容。莫修受到邪恶诱惑，拥有了能够控制和攻击祭司的法术。荀倪拿走这边典籍，他的用意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哥哥或许是好奇吧。再说祭司之间本来就可以互相攻击啊，他不是曾经打伤过您？”
　　“你还记得他曾经伤过你的父亲啊。目前祭司之间的攻击都是不致命的，而莫修拥有的是能致命的攻击。”
　　莫羽本来还想为荀倪辩解，父亲这么一说他便不吭声了。